正文 第38章 邋遢老頭 文 / 鬼車
傳送陣恢復，藍玄水踏入其中，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再次出現時，是在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之中，剛一出現，他便釋放全部靈識，向著四周蔓延開去。
十里……百里……千里……萬里……
「咦？怎會沒有？」
藍玄水驚疑詫異，再次仔細的探查了一遍，可依舊沒有洛葉兩人的蹤跡，不由得令他疑惑，左手捏印，眼睛微瞇，似在算著什麼。
「盜天盟！又是盜天盟！哼！」
片刻，他終於知道是誰搗鬼，他所修復的傳送陣，只是救下洛葉的盜天盟之人，換的另一個罷了，故意弄成破碎的模樣，知曉以他的實力，能夠復原傳送陣，也知道他必定會復原傳送陣追下去。
至於傳送洛葉兩人出試煉之地的那傳送陣，早已被盜天盟之人拿走，藍玄水當時只是一心想要追到洛葉兩人，卻沒有看出此計破綻，導致此刻不知道被傳送到了何處，與洛葉兩人的距離，相隔不知多少萬里。
「還擾亂天機，令老夫無法推算那小輩的具體位置，盜天盟著實可惡！」
藍玄水臉色陰沉如水，推算了一番之後，不得不放棄，他本想推算洛葉兩人的位置，然後瞬間降臨，但推算到的只是濛濛一片，根本算不出洛葉兩人的具體方位。
……
一天後，上和縣縣城之中，一個身穿淡藍色長衫，目光清澈明亮，模樣清秀的少年，走進一家酒樓之中，在小二的帶領下，走上了二樓，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客官，這是您要的一碟花生以及本店最好的酒肉，您請慢用。」
洛葉點點頭，看著眼前桌上的凡人食物，不由得歎息一聲，入修仙界五年了，這種凡人的生活，他已經慢慢快要忘記，每天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這種滋味不好受。
「這就是凡人眼中的仙人？為何與我想像中有著本質的區別呢？」洛葉低聲自語，再次一歎。
「嘿嘿，這個問題，老頭子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一個帶著猥瑣笑意的聲音傳進洛葉耳中，使得洛葉渾身一緊，唰的抬頭，看向聲音主人，只見一個渾身邋遢至極的老頭，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坐在他的對面，也不顧髒兮兮的雙手，抓住桌上雞肉，便狼吞虎嚥的塞進嘴裡。
洛葉雙目一縮，眼神之中透出一股凝重，他剛才可沒感受到眼前邋遢老頭的到來，要知道，他可是煉元六層，實力堪比煉元八層，身週一切風吹草動，他都能提前發覺。
要說有凡人能夠在他毫無察覺之下，靠近他身週五丈距離，這根本不可能，就算他剛才心不在焉，腦中思索著其他的事情，但這邋遢老頭出聲才引起他的注意，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情卻真實發生，足以說明，眼前邋遢老頭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至少不是一個凡人。
可……洛葉又有些疑惑，因在他看去，眼前的邋遢老頭渾身氣息駁雜，乃是凡人之軀，且若是修士，根本無需進食眼前桌上的凡人之食。
洛葉叫來食物，也只是略微感慨，也不打算進食，因修士吞吐天地元氣，足可以不用再進食五穀雜糧，修士如果吃下過多的五穀雜糧，反而於修為不益。
如此種種，讓洛葉疑惑不解，渾身修為悄然運轉，默默警惕著眼前邋遢老頭，他與徐元修已經分開半日，沒有了凝液期徐元修的保護，洛葉再次回到了個人獨行的日子。
在半日前，徐元修與洛葉兩人在上和縣縣城之外暫別，因徐元修說起在他所奪的軀體駝背老者的腦海記憶殘片中，他看到了關於陰鬼宗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此事或許與洛葉手中的巨神幡有關。
他想要去探個究竟，再加上他奪的駝背老者的軀體，已經開始漸漸腐爛，他不能繼續待在這逐漸腐爛的身軀之中，他要去陰鬼宗尋找一件東西，以助他在不久之後，重新凝聚一具真正屬於自己的身體。
除此之外，他此行的最終目的，實際上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因從他口中，洛葉得知，原來陰鬼宗竟然與地獄某個勢力相連甚密，且陰鬼宗並不是一個獨立宗門，乃是五嶽島南嶽玄冥宗的一隻分支而已。
與地獄有關，徐元修非去不可，他對於地獄來說，或許只是一隻螻蟻，弱小無比，但他心中的復仇火焰，卻是熊熊燃燒，絲毫沒有因為敵人是地獄大族而放棄。
這是他徐元修的執著，也是支撐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為了報仇，他可以放下身段，祈求洛葉，為了報仇，他可以當奴做僕，不顧尊嚴，因蒼羽宗養他，是他進入修仙界的一個家，一個不會有外面冷漠無情的溫暖家族。
蒼羽宗或許沒有在千年之前把最好的資源，以及其他的一切都給他，但此宗給了他家的感覺，其內的每個人友好和善，待他如親人，這種感情絕不是什麼資源可以比擬的！
為了蒼羽宗，他可以付出一切，因為這是一個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宗門，他相信，就算他再次拜入其他宗門，也絕不會體會到在蒼羽宗的感覺，且他也不會再拜入其他宗門，他此生只有一宗，只念一宗！
這種感情，洛葉深有體會，他想到了老道士，養了自己長大，卻又消失不見，如凡人一般，想要孝敬那如父親般的老者，卻只能偷偷抹淚，那個老者如今不知身在何方？過得可如意？身體可安健？
雖是凡人眼中的仙人，但洛葉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仙人的一面，他也有七情六慾，懂得想念，這種情感他想必一輩子不會丟棄，如果成仙必須拋棄這些所謂的感情，那麼他寧願不成仙！
兩人沒有隻言片語，只是默默對視了一眼，隨後徐元修便一言不發，轉身離去，他也從洛葉眼中，看懂了一些，明白雙方之間的共鳴，雖然他不知洛葉那種感情源自於何處，但他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洛葉明白就行了。
時隔半天，洛葉收拾好心情，這才走進上和縣縣城，走進了這家酒樓，看到了眼前的邋遢老者，在試煉之地他得罪了太多的人，不得不讓他警惕。
「閣下是何人？」
洛葉面不改色，伸手端起桌上酒杯，倒了滿杯，隨後喝下，淡淡開口問道。
邋遢老頭嘿嘿一笑，抬起髒手抹了一把嘴角油汁，道：「老頭子無名無姓，你隨意稱呼就好。剛才老頭子見你一人獨坐，眼前有美食，卻又不享用，於是老頭子我便想來蹭蹭吃喝，小子你不介意吧？」
洛葉眉頭微皺，心中不由大罵，你都吃成這幅模樣了，才來問我介不介意？！
「閣下請便！」洛葉說道。眼看邋遢老頭不帶任何敵意，渾身更沒有絲毫元力波動，彷彿真是一個凡人，他不由得鬆了口氣，警惕之心放下了不少，但依舊有所保留。
「唔，你剛才的自言自語，老頭子都聽到了，想當年，也有一人坐在你這位置，說出感慨之話，老頭子就坐他旁邊，也是如今這樣，他也不吃東西，只有老頭子再吃。」
邋遢老頭吃得滿嘴流油，嘴裡包著鼓鼓的，說話時，油汁四濺，濺到滿桌都是，看得洛葉惡寒不已，悄無聲息的後退少許，以免油汁濺落到自己身上。
「那是何人？」洛葉好奇問道。
「這麼長時間，老頭子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不過他有個特徵很明顯，就是他的左手生有六指，背上背著一把爛琴。當年他也是坐在這裡，說天下之大，又有哪裡是他的容身之所呢？」
「哦？你又是如何對他說的？」
「老頭子只說了一句，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此話何解？」
「不解！能懂就懂，不懂就不懂！話語不變，但一百個人聽了，就有一百種意思，你理解的是何意那就是何意！」
邋遢老頭緩緩停住了嘴，不再狼吞虎嚥，桌上的食物已被吃了大半，一片狼藉，他抹了抹嘴角，隨後伸手指著窗外，樓下路過的一隻迎親的隊伍。
「你從這迎親的隊伍中，看出了什麼？想到了什麼？」邋遢老頭收斂笑意，有些正經的問道。
洛葉蹙眉，俯視下方敲鑼打鼓，散發無盡喜氣的隊伍，凝視片刻後，開口說道：「看到了喜氣，這應該是一個大富人家的迎親隊伍，這種規模普通人辦不起！」
「就只是這樣？那我告訴你，我跟你看到的，卻是大不一樣，相反，我沒有從這隊伍中看到喜氣，反而透出一股悲慼！」
「何解？」洛葉不懂，問道。
「不解！老頭子說話從不解釋，想要知道為何，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到底何解。你與我看這只隊伍，都有著本質不同，那你可知其他人，比如那街旁賣糕點的店舖老闆，你知道他此時看這只隊伍，看到的是什麼，想到的又是什麼？」
洛葉眉頭擰在了一起，似懂又非懂此刻邋遢老頭說出話語，只能默默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