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夜黑黑白水寒 文 / 癡迷人
「我也不怕！」趙崢也大聲喊道，「實話告訴眾位將士們，今天我們陣亡了一千六百餘名將士，他們都是我趙崢的恩人，都是我們白水關的功臣！而這一切都是張魯造成的，他還揚言要血洗白水關，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血債血償！」郭嘉頗有眼色的大聲呼喊道。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郭嘉的喊聲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練兵場的軍士們也都跟著齊齊喊了起來。
練兵場周圍的平民百姓們卻像是炸了鍋一樣，血洗全城，這豈不是說破城之後自己也難逃一死嗎？
趙崢看著點將台下的反響頗為滿意，雖然他是學政治的，但是他卻沒有刻意的去鼓動人心，去利用政治學來蠱惑大家，彷彿一切就是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一樣。
「張魯來犯，我們要守住白水關，因為我們的援軍幾日之後就會抵達，所以我趙崢請求大家一定要堅持！為了我們的父母妻兒，為了我們還有看到日出的機會！」趙崢再次大聲吼道，「張魯殺害了我們一千六百餘的同袍，所以我們不僅要逼退張魯，還要復仇！」
「復仇！」
「復仇！」
「復仇！」
新兵郝凱努力的回應著趙崢，這兩個字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僅僅半日的時間，和他相處了許久的眾多年少的新兵們一個個的都倒在了那片城牆上，他力大無窮，他竭盡全力去投石塊，扔檑木，可是卻救不了自己同袍的性命，他們一個個就那樣倒下，而自己卻無能無力。
「今日，張遼將軍要去再請一支實力強大的援軍，但是現在張魯將白水關圍得水瀉不通，所以我想要召集十位不怕死的忠勇之士護衛張遼將軍出城，你們有誰願意嗎？」趙崢大聲喊道，可是聲音卻越來越弱，這是十死無生的必死之局，報名的勇士都將會在今天命喪黃泉，趙崢實在不想面對這個場景。
「我願意！」
「主公，讓我去吧，我要護送張遼將軍！」
「主公，算我一個吧，我一定護送張遼將軍平安出城！」
出乎趙崢意料的是，練兵場的軍士們一個個群情激昂，都紛紛要求趙崢讓自己出城。
趙崢沒有辦法，他只好讓郭嘉去選擇出城的人選，他不敢選擇，因為這些人都將會因為這一次選擇就死去。
趙崢背過身不去看選拔，片刻之後郭嘉帶著十個人上了點將台趙崢才眼角含淚的轉過身來。
噗通！
趙崢跪下了，他當著所有將士以及白水關百姓們的面跪在了點將台上，對著十名選拔出來的軍士跪下了。
「主公！」趙崢的行為嚇了眾人一大跳，以及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趙崢對不起文遠將軍，我趙崢對不起眾位將士，我希望你們能夠時刻記著，我趙崢給你們磕頭了！」趙崢終於忍不住了，止不住的兩行熱淚滑落下來，他嘶啞著嗓子說完了這句話直接對著張遼和十位勇士磕起了頭。
郭嘉阻止了眾人的阻攔，他明白趙崢心裡的想法，也明白趙崢心裡的痛苦。
練兵場的所有將士們，白水關的百姓們一個個安靜的看著趙崢磕下了十一個重重的響頭，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是鮮血直流！
「願為主公赴死！」
看到趙崢的模樣，張遼內心感動不說，十名軍士更是感到了莫大的榮幸，他們使勁嘶吼著，他們以趙崢這樣的主公為榮！
「來人，拿酒來！」郭嘉也感到十分的震撼，趙子仁，難道上天已經注定你就是我的主公嗎？曹孟德，永別了！
十二個大碗裝滿了米酒，趙崢拿著碗，和張遼以及十名送死的軍士一飲而盡，這也就是送行酒！真正的送行酒！
張瑩在人群中看著趙崢頭上的鮮血淚流滿面，趙子仁，你這是何苦呢？她覺得自己彷彿從來沒有見到過趙崢一樣，那天那個嬉皮笑臉，還有一些無賴的趙子仁，今天這個對著自己手下磕頭直到流血的主公，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趙子仁呢？
「慢點走！我還要再看看你！慢點走，我還要為你送行！放心走，我會為你而活，放心走，我會追隨你去！」
趙崢看著十位沒有一點悔意的將士，他不自覺的唱起了歌，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主公，我走了！」
「主公，你要好好活著！」
「主公，跟著你此生無悔！」
「」
聽著趙崢悲傷中還有一些激昂的歌聲，十名軍士狠狠地摔碎了手中的碗，他們一個個大聲的對著趙崢說著話，說著自己的離別之言，說著自己的臨終遺言！
自己有感而發的幾句歌曲唱畢，聽到軍士們赴死的決心，趙崢不由得淚流滿面，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感動過，這些明知必死卻仍舊一往無前的將士們，真就是一群最可愛的人吶！
郭嘉回味著趙崢的歌曲，他心裡也是百感交集，戰亂時代，人命如草芥，想不到趙崢卻能如此對待自己手下的將士，郭嘉覺得自己也有一些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就彷彿是至親之人要離開自己一樣，他竭力的忍著，現在趙崢已經流淚了，他郭嘉作為軍師就不能，不能讓將士們覺得今日危局沒有迴旋餘地！
張瑩的一雙大眼睛哭得通紅通紅的，她為這些可愛的將士們流淚。也許他的弟弟不久之後也會奔赴他們的後塵，雖然自己不在軍旅，但是自己的弟弟也是新兵中的一員，雖然此次防守戰他活了下來，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在下一次的戰鬥中還能完好無損呢？
「百姓們，我趙子仁今逢危機，實在十分慚愧連累大家，但是我還是想請諸位能夠幫幫我們的軍士守城，一切旦憑自願，趙子仁在這裡拜謝大家了！」趙崢站起身來對著練兵場周圍的圍觀百姓大聲喊道，深深的鞠了一躬。
「將軍大人，我願意守城！」
「將軍大人，守城給銀兩嗎？」
「又是讓咱們守城，那要這些當兵的幹什麼！」
百姓們議論紛紛的，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青壯年當場表示願意協助守城，但是更多的人都只是一笑了之，至於城破之後，是不是會被屠殺，那暫時不考慮了。
「主公，天已經黑了，該安排張遼將軍出城了。」郭嘉走到正在思考的趙崢面前輕輕說道。
趙崢恍惚了一下，然後起身說道：「好了，咱們去送送文遠。」
趙崢和郭嘉一行人來到了白水關寂靜的城頭，遠處的張魯大營燈火通明。
「主公，閻芝將軍來了。」
張魯的中軍大帳之內，閻芝捧著一封竹簡正在仔細看著，家兄閻圃從漢中傳來的消息令他很是吃驚。
「主公，劉益州為何下令讓我們撤退？」閻芝看完之後不解的問道。
張魯淡淡一笑：「劉焉這是要給我漢中境內釘一顆釘子啊。」
「難道劉益州就任由這趙崢佔據我們的白水關嗎？」閻芝看完了竹簡，上面說的正是劉焉知道了張魯率軍攻打白水關的事情，而這封竹簡就是要張魯不可興兵，安然退回漢中。
「我奇怪的是，我今天剛到白水關，劉焉的命令怎麼這麼快就到這兒了。」張魯陰森森的笑著說道。
閻芝聽到張魯的話，略微一想就明白過來：「主公的意思是漢中城內有人給劉益州通風報信？」
「是啊，別讓我查出來！」張魯惡狠狠地說道。
這封竹簡這麼快就能傳到白水關，肯定是自己剛剛出兵，成都就已經知道了消息，而自己剛剛到達白水關，閻圃收到消息就給自己傳了過來。
「主公，那我們怎麼辦？」閻芝只是一員武將，他只需要遵從張魯的命令就可以了，至於劉焉的命令，好吧，那都是張魯做主的。
「明日一早再去喊話，中午白水關再不投降的話，務必在天黑之前拿下白水關！」張魯早在接到劉焉的命令之後就想到了說辭。
趙崢和郭嘉的擔心還是實現了，張魯根本不聽從劉焉的命令，雖說他還是會撤回漢中，但是那也得等到攻陷白水關之後。至於劉焉如果事後責備的話，那就說在接到命令的時候大軍已經攻克了白水關，而趙崢等人已經盡皆戰死就好了。
「主公，文遠走了！」張遼鄭重的說道，他也不知道此番出城能否安然歸來，也不知道在他安然歸來的時候白水關內還有沒有趙崢等人。
「去吧，我在這裡等著你安全歸來。」趙崢拍了拍張遼的肩膀，就像是在承諾什麼一樣。
十名軍士先行從白水關城頭被繩索放到了白水關外，與之一起放下的還有十名士卒的鐵盾和兵刃。在確認了周圍沒有危險的時候，張遼和他的戰馬也放在特質的木板上被眾人合力放出。
一切都在黑暗中進行，城外的張遼也沒有再說什麼離別之言，他帶領著十名軍士頭也不回的就朝著一片黑暗之中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