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1夏天(十一) 文 / 福祿壽喜
傅石問:「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有丫頭的,咱也給冬枝、冬葉買幾個丫頭唄,反正你也老說他們沒有玩伴。」
「玩伴是玩伴,丫頭是丫頭,完全不一樣的好吧!」,丫頭與小姐地位不對等,在一起玩怎麼可能玩得開心嘛,就算開心也是丫頭哄著小姐開心的,這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是不一樣的。何桃想了想說:「先買個能做事的媳婦子照顧她們倆才是正經的。」
「行,就給他倆一人安排一個媳婦子,我到時候去看看,如果合適的小丫頭的話再買兩個,你看,連念宗都有倆小子陪著,咱總不能還虧待了自己親閨女吧!」
「那倒也是……要買咱得買好的,懂規矩的,最好是人牙子調.教過的那種。羅大叔手上是肯定沒有這種人的,你到時候跟他說說,也不怕麻煩,咱多出點辛苦錢,讓他去縣城挑幾個合適的來給咱們看。」
羅保成主要做的是房產、土地和牲口的中介買賣,人口買賣做得少,都是誰家有需要了跟他說,他再出去放風聲讓願意賣身的人來找他。他雖然也要預先篩選,但備選人都是過不下去日子的鄉下農婦,一輩子都過的是糙日子,哪兒有什麼好選的。他自己都說了,上次何桃能挑出個合心意的羅七娘算是運氣好的了。
他也知道傅家如今的家底不薄,以後肯定還會再買人的,當時就何桃說了,縣城那邊的官牙是長期買人調.教的,教會規矩了再賣到有需要的大戶人家。何桃以後要是有需要的話,他可以從縣城的同行那裡轉賣調教好的來供她挑選。
「好,我明個就去跟……」,傅石說到一半被外面傳來的呼叫聲打斷了,像是在叫他的名字,他站了起來道:「我出去看看外面咋回事。」
他走到大門前拉下了門栓,這一拉開門立馬嚇了一大跳,站在外面的是林八斤,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背著何蓮!
「咋回事啊?!」,傅石趕緊把何蓮從林八斤背上扒拉了下來,這時候才發現何蓮是人事不省的,他急忙搖了搖何蓮,見她沒反應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只是昏迷而已。
林八斤喘著氣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何蓮躺在地上,我就把她背過來了。」
傅石聽著覺得不太對勁,這好端端的咋就會在地上躺著呢?他有些懷疑林八斤的說詞,但是眼下還是何蓮的身子要緊,他想叫何桃,又擔心何桃懷著身孕不能受刺激,就對林八斤說:「八斤,看來還得麻煩你一下,你去河對面把何有梁叫過來,我帶著何蓮去大後院那邊的門等你們過來。」
「哎,好!」,林八斤擦了擦汗就走了。
傅石然後朝門裡面喊了聲:「媳婦,大後院有點事,我過去一趟啊!」
「知道啦。」
聽到何桃的回答後,傅石把何蓮背了起來急沖沖地朝大後院走去,又讓幾個護衛把牛車架了出來,他把何蓮放進了車廂裡,這時候,何有梁才和林八斤一前一後地跑了過來。
「別的話先不用說,你趕緊帶何蓮去醫館看看……」,傅石對何有梁道:「悄悄的去,別讓人看到了。」
何有梁聽懂了他的意思,鄭重地點頭道:「知道了!」
說完他就爬上了牛車,一拉韁繩就要出發,傅石想起上次的糗事又問了句:「帶銀子了沒?」
「帶了!」
送走了何有梁後,傅石這才有空跟林八斤詳細瞭解事情的經過。
「八斤,你跟我細說說到底是咋回事?你是在哪發現的何蓮?還有沒有別人看到?看到她的時候,嗯……」,一個小姑娘大白天的倒在路邊,這可太惹人遐想了。傅石擔心何蓮是不是遇到了歹人,被欺負了。原本他是想問「看到她的時候衣服是不是好好的」,又覺得太露骨了,怕原本沒事的也被這一問問出點事,話到嘴邊又改成了:「有沒有啥不對勁的地方?」
林八斤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是進山去砍柴回來,我家就住在西邊,我想抄近路從村尾那邊的小樹林,就是河邊的那個樹林穿過去,剛走出小樹林的時候,在離容老四家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何蓮。我見她靠著柴火堆坐著,一開始還以為她貪涼還是咋的,估計是走到一半在那休息,我跟她打招呼,她也沒回我,連動也沒動的,我覺得不大對勁就走過去看,然後才知道她是暈了過去。我原本是想送她回何家的,可是要去何家的話得穿過大半個村子,我怕別人見到我背著她說閒話,這才從村子外面走的……路上也沒有遇到過別的人,我看到你們家了院牆了才想起來她是一直住在這的,就直接過來了,沒再去何家。」
傅石聽完沉吟半晌,林八斤說得很仔細,聽起來何蓮不像是遇到歹人,倒像是走累了暈過去的樣子,他略略放下心來拍拍林八斤的肩膀道:「八斤,這次多虧了,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這事情……」
林八斤趕緊道:「傅大哥你放心,我不會、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傅石點點頭道:「其實,原本也沒啥事,就怕村裡那些亂嚼舌頭的,沒事也讓他們說出事了。」
姑娘家名聲要緊,哪怕只是捕風捉影,要是被人說得多了沒的也成了有了,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林八斤聽了耳根子都紅透了,他以為傅石指的是他老娘。他娘也是村裡出了名的愛嚼舌根,以前跟喜婆子走得很近,喜婆子出事以後才稍微消停了些。他趕緊保證道:「你放心,這事我就爛在肚子裡,我發誓我誰也不告訴!連我娘也不會知道的。我要是說了的話就讓我腸穿肚爛不得……」
傅石見他賭咒發誓的樣子,以為是自己把他給嚇著了,「哈哈」乾笑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道:「八斤,我信得過你!」
送走了林八斤,傅石跟巨石衛的幾個隊長說了幾句話後又回了前院。
何桃正在陪雙胞胎「畫畫」。
也就是只有何桃覺得雙胞胎是在畫畫,在別人看來就是倆丫頭用手指沾著墨汁在紙上蓋手印、瞎塗而已。也幸虧沒有別人看到過,何桃為了讓倆孩子「畫」得開心,特意買的一丈二尺開的好紙,這種紙可不便宜,讓人看到了肯定會罵一句暴殄天物!
不過,某土豪覺得只要孩子高興,這錢花得就值了。如果不是考慮到這時候的有色顏料都是帶著輕微毒性,雙胞胎又有「喝墨水的習慣」的話,她還想湊齊了二十四種顏色呢!
何桃聽到傅石進來的動靜,頭也沒抬地問道:「後面出啥事了?」
「沒、沒啥,他們練完了,叫我過去安排下一項目呢!」
「哦……」,何桃也沒多想,繼續跟雙胞胎玩耍。
傅石第一次騙自己媳婦,說完以後渾身都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在屋裡走來走去,一會兒擰擰脖子,一會兒又踢踢腿,要不然就乾咳兩聲,緩解緊張的情緒。
「你還真是閒不住啊?」,何桃抬頭看了他一眼,指指雙胞胎說:「正好我彎腰彎得太久了有點酸,你來陪他們畫畫吧。」
雙胞胎趴在紙上專注地「創作」著,兩手蘸墨在紙上一氣亂蓋。紙上當然是一塌糊塗,他們臉上也是一樣,白色細棉連體衣上也是這兒一塊墨那兒一個手印的,倆丫頭看起來就像是兩隻小奶牛似的。
傅石應了一聲,走過去坐在了雙胞胎旁邊。
「爹,抱。」,冬葉伸著黑乎乎的胖爪子往要抱抱。
傅石從善如流地將她抱進了懷裡,然後這小丫頭扭身把黑爪子蓋在了他身上。冬枝也有樣學樣,「哇啊啊」叫著地把親爹當成了畫紙,一個勁兒地在他衣服上蓋手印。傅石也不躲開,還彎下腰讓她夠得著自己的臉,由著她們亂來。
他一心二用,一邊陪閨女玩,一邊想事情。
姑娘家獨自在外太不安全了,不帶個人在身邊的話出了事都沒人知道。今天看到何蓮的要不是林八斤這個老實的,而是心懷歹意的人的話,何蓮說不定就被人欺負去了。又或者,如果不是林八斤恰巧抄近路路過的話,何蓮不知道得在那兒暈多久。他心想著這次一定得給倆閨女買丫頭,一個人配兩個,就買七、八歲的丫頭,買回來以後跟著巨石衛一起練功夫,以後無論什麼時候也不怕閨女們被人欺負……
冬枝「啪」地一聲把手蓋在傅石臉上,然後還往兩耳邊抹開,她笑嘻嘻地說了句:「鬍子!」
「對,就是鬍子!」,傅石摸了把臉,拋開了思緒,樂呵呵地加入了遊戲,蘸墨在雙胞胎白嫩嫩的小臉大上畫上了絡腮鬍子、掃把粗眉,然後哄她們去給何桃看:「去,讓娘看看去。」
何桃被他們爺兒三個的「張飛臉」逗得都直不起身子,笑夠了以後她才擺出嚴母的姿態對傅石說:「我說,你也太慣她們了,這種時候你要教的啊,這樣子亂塗亂畫是不行的。太浪費了!衣服塗上墨洗不乾淨衣服就廢了。」
傅石一本正經地回答:「只要沒破就能繼續穿,哪就浪費了啊!」
「……」,何桃也不想跟他辯歪理,扭頭看了看門外的光景,很是疑惑地道:「小妹這是咋回事啊,該到做晚飯的時候還沒回來……」
傅石一凜,乾咳了一聲道:「大概是很久沒出去玩,忘記時間了吧。」
「她哪是去玩了啊!」,何桃笑著把從宋翠華那裡聽來的事情說了:「她是到處去宣揚我懷孕的事了,說是要去打那些說我不能生養的人的臉,給我出氣。」
傅石聽了又乾笑了一聲,心想幸好沒說何蓮出事了,要是讓媳婦知道小妹為了給她「出氣」出事的話,這個刺激可就大了。他站起來道:「她也好長一陣子沒去村子裡了,一天到晚不是做家務、看孩子,就是忙活後院的事情,就當她出去玩了吧。晚飯我去做就是了。」
「你就算了吧,別又是干飯配稀粥的,你看著冬枝她們我去做。」,何桃站了起來。
「你現在不能提重的東西,淘米啥的費力氣……」,傅石也站了起來,扶住了何桃道:「蒸米的蒸子也不輕的,你可千萬別折騰。咱們多等等就是了,估計一會子小妹也該回來了。」
何有梁出發已經一個半時辰了,要是沒大事的話,算算也該到家了。
「好吧,那就再等等。」,何桃捶捶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啊,昨天也沒這個感覺,今天知道懷孕了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
「反正家裡也沒啥事,你就好好休息唄!」
「大姐~」
正說著呢,剛被他們念叨著的何蓮急吼吼地衝了進來,不過她跑到何桃跟前的時候理智回籠了,沒有撲上前去,而是站在原地氣呼呼地說了句:「我今天又遇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