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癡情狸貓妖 文 / 無非一生默
醒來時，瞳兒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夏侯央、夏侯掠父子正在床邊看著她。「醒來了？」比她傷得更重的夏侯央含笑問道。瞳兒有些窘，道：「我沒事。城主你回去歇息吧。」
夏侯央道：「你救了我的命。不看著你醒來我怎會安心？」然後他交待夏侯掠道：「掠兒，好好照顧他。」
他離去後，瞳兒問夏侯掠：「春日呢？她怎麼樣了？」
夏侯掠道：「她沒事。只要歇息兩三日，便會恢復過來了。」
「那只狸貓大妖怪呢？」她再問。
他道：「我沿著血跡追到河邊，她的氣味便消失了。不過，她傷得不輕，短時間內應該不能再為非作歹了。」
瞳兒道：「這附近有寺廟吧？」
他一怔。瞳兒已道：「這妖怪會結出金色結界，你不覺得奇怪嗎？通常不是只有佛門高僧才能結出那樣的結界嗎？」
夏侯掠道：「你是說，那妖怪與佛門有緣？」他似乎有些懷疑。
瞳兒道：「幾年前，我曾碰到過與此類似的。一隻蜘蛛精，他也是在寺廟中得到佛法熏陶，最後修煉成精，也能結出金色的結界。」
夏侯掠頓了一下，道：「城外有座西山寺，是這方圓百里最有名的寺廟。明日我便去看看。」
瞳兒打斷他話，道：「我去。你將扇子給我。明日你去一趟西涼城。」說不定那妖怪會跑回老巢養傷。
這次，夏侯掠竟沒有異議，伸手從懷裡取出用布包裹的「散魂」遞給了她。
次日瞳兒起床時，夏侯掠早已出發了。她忍著左臂的痛，喚來一名婢女替她梳洗換裝。步出房門，才知為什麼會忽然換一間房。原來那間主廂房，被夏侯掠馭氣轟垮了一半。此時正有些兵士在忙碌著重建。
早飯時，夏侯奪、夏侯予兄弟來看了她。他們給她帶了些傷藥過來。夏侯奪一直一言未發，夏侯予倒嘰嘰喳喳說了不少，眉飛色舞的道：「掠哥哥，聽說昨夜有幾個厲害的刺客前來，全被你給打跑了。掠哥哥真是厲害！」
那些功勞，本就是夏侯掠的。所以瞳兒笑著接受了他的稱讚。她道：「予弟以後也可以的。」
夏侯予笑得分外燦爛，道：「我會向掠哥哥學習的。」
那兄弟倆走後，瞳兒歇了片刻，便以飛遁術出了城，然後又步行了兩三里，才到了西山寺前。正要進門，卻看見兩匹馬從後面奔來。那馬上的其中一人，赫然是夏侯端！
瞳兒急忙躲到一旁。看見那兩人下了馬，另一人就守在門外，而夏侯端則匆匆往寺內奔去。瞳兒忙也跟了上去。
今日的西山寺，或許是還早的緣故，並沒有香客之類。而眾僧人正齊聚在大廳裡誦經做早課。夏侯端如入無人之境，逕直奔向了後院，閃進了一間禪房。
瞳兒跟過去。將窗紙弄破一個洞，瞇眼看去，只見房裡的床上躺著昨夜那美艷少婦，左臂已空空如也。夏侯端抱著她紅著眼睛道：「如絲，都是我害了你！」看起來十分悲痛。
那少婦有些虛弱地道：「別這麼說。是我自願助你一臂之力的。我早就該知道，不該貪戀人世間的一切，否則必承受報應！今日如此，便是報應到了。只可惜，那跟著我修煉了百餘年的三個小輩，好不容易才能幻化成人形……」
夏侯端哽咽道：「是我的錯！是我太貪心……我要得到權勢，才能和你相守，卻沒想到，反而害了你……」
那少婦道：「別難過了。我只是失去左臂，性命卻是無虞的。端，你要的權勢恐怕是無望了，不如跟我走吧。」
夏侯端道：「走？去哪裡？那老傢伙怎麼會放過我們？」
少婦道：「憑我的法力，我們走得遠遠的。那老傢伙是絕對不會找到的！」
瞳兒聽得好奇不已。這兩人，似乎是一對情人。但夏侯掠不是已成親了嗎？老傢伙又是誰？
只聽得夏侯端喃喃道：「走？我怎麼能甘心？我準備了這麼久，本來已萬無一失……」
少婦有些失望，道：「你捨不得拋棄權勢嗎？哪怕是為了我？」然後一咬牙，道：「好吧，既如此，待我元氣恢復，便替你再作惡一回吧。」
「如絲……！」夏侯端似乎又哽咽了。
瞳兒聽不下去了。這噁心的男人，分明就是利用這個癡情女妖！忍不住「呸」的一聲出口。夏侯端已是臉色大變，喝道：「是誰？」
瞳兒捏著扇子走進門。夏侯端動容，便要去拔腰間的劍。而那少婦已面色如土，盯著瞳兒手中的扇子道：「不要！」
看起來她是識得此扇厲害的。瞳兒便有些有恃無恐，道：「夏侯端，若想保你女人平安，就老老實實呆在那，我問你什麼你便回答我！」
夏侯端回望那少婦，看到她那般驚恐似乎很是不解，道：「你怕他做什麼？我們今日不殺他，事情便會敗露，老傢伙若和無雙城聯手，天下哪還有我們容身之處？」
少婦顫抖著指著瞳兒手中的扇子，道：「散魂扇！若奴家給那扇風扇中，立刻便會魂飛魄散！」
夏侯端的臉瞬間便白了。他道：「……什麼散魂扇？真有那麼可怕？我若中扇風也會魂飛魄散嗎？」
少婦道：「你是人，不會有事。」
「我不會有事？」聞言，夏侯端似乎放下了心來。然後，他忽然拔出劍向瞳兒衝了過去。
這廝！瞳兒驚慌之下胡亂扇了一扇，聽到那少婦發出了一聲淒厲慘叫。而夏侯端，竟連頭也沒回一下，仍舊不改初衷往她衝來。她只好馭氣於指尖，發出一道並無多少殺傷力的氣劍，阻了夏侯端一阻，然後轉身撒腿便跑，邊跑邊念飛遁訣。
轉瞬，她已站在了十餘里外的大路旁。路上的行人已不少，看到忽然出現的她，都似乎迷惑又驚訝。她不敢停留，一路飛奔。跑著跑著，卻覺得不對勁。她明明離無雙城已不遠了，為什麼現在反而越跑越偏僻，連無雙城都不見了？
停下腳步，她聽到耳邊有人笑道：「瞳丫頭，發現了吧？」
「死老頭！」聽出是冥帝的聲音，瞳兒便左右張望。才發現自己置身於結界之中。冥帝的結界，彷彿完全是透明的，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而那個一身紅袍的傢伙，也終於現出了身形。
「瞳丫頭，你受傷了？」他問她。
瞳兒道：「你會不知道嗎？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將我變成夏侯掠，害我差點沒命！」
冥帝似乎略有些愧疚，道：「本殿也不知道無雙城會有此般凶險。瞳丫頭，其實以你的靈力，是可以瞬間修復傷口的。」他道。
「可以瞬間修復傷口？」瞳兒不免驚喜。
冥帝道：「以意念，馭氣，便可以的。」
花了好一會兒功夫，瞳兒才掌握到修復傷口和馭氣防身是不同的。當她看見自己臂上的傷口漸漸癒合，連一絲痕跡也沒留下，又不免充滿了成就感。然後聽到冥帝問她：「你和掠，相處得還好吧？」
瞳兒不解。「你為何要佈局讓我跟夏侯掠湊在一起？」
冥帝笑道：「本殿不是說過，讓你們互相幫助，能更快悟道嗎？」
瞳兒總覺得事情沒他說的那麼簡單。她道：「夏侯掠他說聞得出我是女人，是不是真的？」
冥帝頓了一下，道：「大概吧。冥姬的母親，乃是生於冥界的紫曇花，是冥界的奇花，千年才會孕育出一朵。此花的奇特之處在於，花分雌雄，會在接近異性時香味漸濃，接近同性時不會變化。看來，掠是繼承了冥姬的這個奇怪能力。」
原來如此啊。瞳兒終於都明白了。她道：「死老頭，昨日，我曾恢復本來的樣子。但很奇怪，只維持片刻，又變回了夏侯掠。」
冥帝笑看著她道：「你意識到自己是女人，強烈想要變回去，當然會變。」
瞳兒道：「若我不想再做女人，是不是一輩子都變不回去？」
冥帝摸著下巴道：「嗯，那也是可能的。」
瞳兒道：「你不是說我悟道之時，自然會變回去嗎？你是不是在耍我？」
他笑瞇瞇道：「你只要一直跟著掠，遲早會悟道的。」
「為什麼我要一直跟著他？」瞳兒對此耿耿於懷，強烈質疑他的用心。
冥帝笑道：「因為你天生具有靈力，能幫助掠。而掠，也會回報你的！」
他又說這一套。瞳兒只能半信半疑的，道：「死老頭，你要是騙我，我絕對不饒你！」
冥帝道：「就算本殿騙你，也是為你好。」
「什麼？」瞳兒一怔。
冥帝「哈哈」笑著離開。而瞳兒的耳朵裡，還能聽到他遠遠傳來的話語：「丫頭，那把扇子，非不得已，不要動用！」
瞳兒覺得他是在怪她草菅妖命！其實那狸貓妖，她也並不想奪其性命的。當時本以為夏侯端起碼會顧忌一下那妖的安危，回身替她擋住扇風，而她，好趁機逃脫。沒想到，那廝竟全然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