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前塵往事 文 / 無非一生默
當櫻櫻的娘——魔宮現在的主事人蕭蘇聞訊趕回來時，瞳兒已經坐在魔宮的內殿裡，喝了兩杯茶，吃了一大盤糕點。
「魔君？！」看到瞳兒時，她的激動和驚喜不比任何人少，甚至都有些顫抖起來。
瞳兒只回了她一個笑。然而看到她的笑，蕭蘇的情緒就漸漸平復下去，那雙和櫻櫻如出一轍的紫羅蘭色眼睛也開始冷了。
她說：「你不是魔君！」
瞳兒一怔，有點尷尬，道：「我本來就不是。」
櫻櫻卻道：「娘！他就是小舅舅！我知道他是！」
蕭蘇怒視著她。「櫻櫻！你又私自出魔界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出去，會有多危險？」然後向瞳兒道：「你的確和魔君很像，但你不是他。我會派人送你出去。」
櫻櫻一聽急了，道：「娘！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小舅舅！你不能送他走！」
蕭蘇冷冷看著她，道：「你私自出魔界，屢教不改，現在罰你去島後思過崖面壁！還不快去！」
櫻櫻聞言快哭出來的樣子。看看瞳兒，又看看自己的娘，最後扁著嘴出去了。
蕭蘇則喚來了兩名侍女。「送這位公子出魔界。」
兩侍女都很驚詫的樣子。但仍遵了她的令，向瞳兒道：「魔……公子，請吧。」
瞳兒又坐著鳥，被送出了魔界。來去匆匆的一趟，她倒也未覺太過失望，畢竟見識過魔界是什麼樣子了。唯一的遺憾，是沒有看到夏侯掠前世愛人的畫像。
走到有人煙的地方，向人打聽，才知道她來到了西涼地界。
西涼，與燕京城和無雙城相比，相對自然條件較差，當然沒那麼富庶。這裡的人大多都是騎馬遊牧，民風也比較彪悍。瞳兒本想低調做人，沒奈何她的衣著打扮都太顯眼，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沒走出幾里，就差點被人搶了。幸好她還懂得飛遁之術，緊急關頭逃走了。然後找了件當地人慣穿的粗布袍子裹在身上，才敢繼續趕路。
直到天黑，才好不容易找到處小鎮，在鎮上唯一的客棧要了間房暫作歇息。
在這種地方，自然是不敢睡得太死。
大約半夜時分，她忽然聽到窗子「啪嗒」一聲輕響。思忖莫不是剪徑的強盜進來了？睜著眼大氣也不敢喘，死死盯著窗戶，卻看到一團混著紅色金色綠色三種色彩的人影倏地閃了進來。
這三種色彩，她只在蕭蘇的身上同時看到。不免一怔。
進來的人，果然正是蕭蘇。進到房裡，她便喚道：「蕭掠！」
瞳兒翻身坐起。蕭蘇便衝過來將他抱著。「蕭掠！」她的聲音是哽咽的。瞳兒察覺到臉上有些濕意。她竟是在哭泣！
「原諒姐姐白天沒有認你。」蕭蘇道：「我也不能認你！你現在法力低微，不能讓某些人知道你的存在，他們會趁機對付你。」
瞳兒遲疑道：「我很多仇家嗎？」
蕭蘇道：「也不是。只是你失蹤已百年，魔界有些能力強者，便想取代你的位置。他們一旦知曉你回魔宮，便一定會來挑戰你。到時，姐姐保證不了你安全。還有，天界的那位，也一定正等著再對付你。」
「天界的那位？」瞳兒有些疑惑。「擎天？」
蕭蘇頓了一下，道：「是天君！」
「天君？」瞳兒一驚。
蕭蘇道：「你都忘了嗎？天君才是最虛偽、言而無信的小人！當年他激你上誅仙台，說只要你願受二十道天雷，他便成全你和靈兒。可是在你二十道天雷即將受完之時，他卻將靈兒打下了凡塵，讓她去人界投胎轉世，而你，也因此失蹤了百年……！」說到此，又流出淚來。
瞳兒有些不敢置信。「為什麼？」
蕭蘇道：「你真的都忘了？這百年，你到底去了何處？看起來，你分明已經轉世了……姐姐告訴你這些，又還有什麼意義……？」
瞳兒道：「姐姐你說吧。我會記住的！」她不是夏侯掠，可是她卻替他感到難受。所有的事，她會轉告與他聽的。
蕭蘇道：「還不是因為，靈兒是天君內定的兒媳人選。沒想到，靈兒卻與你兩情相悅。擎天倒還罷了，只是約你決戰，而天君，直接派人抓走了靈兒，迫你上了誅仙台。他分明是想讓你死！讓你和靈兒怎麼都無法結合！」
瞳兒恍然有些明白。「擎天，是天君之子？」
蕭蘇點頭。
瞳兒道：「靈兒……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蕭蘇道：「用最美最好的言辭形容她都不過份！她是天界靈氣孕育的靈女，長得絕美，靈氣逼人，心性又單純善良。她看不慣天界仙人高高在上，拿我魔界、妖界的人練手修煉法術，數度出手相助，因此與你相識，後來更與你兩情相悅。可惜就在你們成親前，她便被天君派人抓回了天界。後來，你失蹤，她被打下人界，這一百年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瞳兒不禁心惻然。一百年，對於天界、魔界來說，也許不過短短一瞬，可是對於人界來說，已足夠那位靈兒再轉世一遭了。現在要找到她，又談何容易？何況即使找到，她也未必還是當初的那個人了！
這一夜，蕭蘇說了許多，說起蕭掠當初如何的英勇，縱橫魔界，受到眾人的敬仰。即使他已失蹤一百年，他的餘威也還在，蕭蘇才能代替他繼續主持魔界之事。而其中一句話，卻引起了瞳兒的關注。
蕭蘇說，蕭掠與冥界帝君，是好友。
瞳兒不能不浮想聯翩。冥帝既是蕭掠的好友，現蕭掠轉世，卻成了他的外甥……或許，當初蕭掠在誅仙台上受了重傷，已經沒有辦法再存活，冥帝才不得不用此方法救下他……而冥帝將她從另一個世界弄來此處，只是單純的因為她的靈力能幫助夏侯掠修煉嗎？而她的靈力，又是哪來的？……
有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她卻又不敢相信。
天漸亮時，蕭蘇才離開。瞳兒回到床上補眠。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離了店買了些吃的，一路邊走邊打聽著往無雙城的路徑。黃昏時，終於到達了西涼城外。
正要進城，卻看到一輛馬車在城門口被攔了下來。守城的兵士道：「什麼人？不知道非城主府馬車不能從正門進出嗎？」
然後，瞳兒看到一名美麗少婦掀開了車簾，溫聲道：「我都不能進去嗎？」
「你誰啊？」守城兵士顯然不認識她。
然後瞳兒看到一張認得的臉從車簾後探出來，慍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連城主府的大小姐都不認識？」
那個人，赫然是夏侯端！
瞳兒趕緊拉過袍子遮住臉，側身往旁邊閃。待夏侯端的馬車進了城，她才進去，邊走邊思忖，夏侯端居然來了西涼城，莫不是他的事情敗露後，他在無雙城呆不下去了？所以逃到岳丈這兒來了？
為了安全考慮，瞳兒就在離城門最近的地方選了家客棧投宿。晚飯時去大堂裡用飯，聽到有人在那議論，居然提起無雙城這次遭遇東突、南益、西鳳三城圍困，然後又莫名其妙撤兵之事，瞳兒便忍不住專注傾聽起來。
那談論時事的，是三個住店的客人，兩個皮貨商人是西涼人，還有一人大概是個遊方郎中。那人道，他才從無雙城過來。如今無雙城到處都傳遍了那個叫公子列的人憑一人之力，在南益軍中來去自如，殺得南益人心驚膽戰，不戰而退，以至於東突和西鳳也鬥志全無，匆匆退走，云云。
便有那西涼人之一道：「無雙城，本來就是各大勢力中的佼佼者，如今又出了這麼一個人，稱霸天下豈不指日可待？」
那遊方郎中道：「那也未必。有得必有失。你們可知道那公子列是誰帶回無雙城的？」
西涼人配合的問：「是誰？」
遊方郎中道：「便是那城主夏侯央的兒子夏侯掠帶回去的！」
西涼人吃驚道：「就是傳說中是個妖怪的夏侯掠？」
遊方郎中點頭，道：「那夏侯掠傳說是個妖怪，這麼多年也不知躲在何處，沒人知道他會忽然回去。都傳無雙城的下一任城主是大公子夏侯端，沒想到夏侯掠這一回去，他帶去的人又那麼厲害，夏侯央城主便改變了心意，將自己的兒子確立為城主繼承人。這樣一來，夏侯端在無雙城便呆不下去了，只得來投奔自己的岳丈。夏侯端雖比不上那位公子列，可也絕對不是個庸才，他來了西涼城，也便是壯大了西涼的聲勢。今後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瞳兒聞言暗自思忖：夏侯掠已被確立為無雙城主的繼承人？這個消息是真的嗎？那個傢伙，他連山谷都不想出，會願意接下這個重擔嗎？
這時卻聽得那西涼人之一道：「可惜我們這位城主，沉迷酒色又多疑……」話還未說完，他的同伴便咳嗽著給他遞眼色，他一怔，看了看四周，便壓低了聲音道：「少城主，也和他老子一樣，不像成大事的人！」
那遊方郎中也壓低了聲音，道：「聽說你們的城主迷上一個妖怪，是不是真的？」
兩西涼人都點頭，道：「據說那妖怪本是來報恩的，不想城主被她美色所迷，非要娶了人家做小妾。」
然後幾人便開始談那位妖怪小妾。兩西涼人各執一詞，一個說是狐狸精，一個說是貓妖。聽了一陣，瞳兒恍然大悟：這不是那個狸貓妖怪嗎？原來，她是西涼城主的愛妾！而夏侯端，竟與岳丈的小妾有私情！還利用人家為他做事。這人，也太無恥了吧？！難怪他說要得到權勢才能和那女妖相守。若沒有足夠的能力抗衡西涼城，他怎麼敢奪丈人的愛妾？如今，女妖已死，他在無雙城又再無法立足，不得已才來投奔岳丈，他又會否安於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