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禮物和眼淚 文 / 無非一生默
醒來時，已是次日早上。瞳兒發現自己躺在石室的床上。起床梳洗過後，走出房門，一直不見夏侯掠的身影。她便往魅婆婆的住處走去。「瞳兒！」看到她，魅婆婆笑瞇瞇地忙端出早飯擺好。
「婆婆，夏侯掠呢？」瞳兒問。
魅婆婆笑看著她，道：「公子說要送禮物給你，然後便出去了。」
那傢伙……不用如此心急吧？瞳兒暗忖。
魅婆婆笑道：「看來公子是受到慕容殤的刺激了！那些天，看到他總是凶巴巴地對你，從來不懂溫柔。可是昨夜他抱你回來，那神情……完全不同，還在你床前坐了一夜，一直傻呆呆地看著你。」
「真的嗎？」瞳兒有點吃驚，也不免喜悅。那傢伙，真的懂得溫柔了嗎？
「婆婆，」她問：「昨日慕容殤來時，是怎麼說的？夏侯掠為什麼和他打了起來？」
魅婆婆道：「他穿過了公子設的結界，公子上前攔他，兩人便打了起來。」
瞳兒一怔。慕容殤什麼都沒說？而夏侯掠，卻在事後什麼也沒問她！他是完全相信她，還是……他在害怕什麼，所以不敢問？
用過飯後，瞳兒走到那棵大樹下。「樹妖爺爺，」她抬頭問：「你知道多少關於慕容殤和靈女的事？」
樹身上顯出那張蒼老面孔。樹妖道：「老朽知道的也不多。只聽說，靈女本是宮裡的巫女，本來擔負著護佑皇室安危的重任。可惜，皇帝卻想改變她身份，讓她成為他的妃子。靈女便逃出了宮。後來遇到慕容公子。兩人日久生情。他們來山谷的那一天，慕容公子曾許諾，要讓靈女生生世世都做他的妻子！老朽還以為，他們出谷後便成親了。沒想到……」說到此，他長長歎息一聲。
「樹妖爺爺，」瞳兒睨他一眼，道：「你似乎很為慕容殤遺憾呢。」
樹妖乾笑一聲，道：「遺憾的確有。可惜了那樣的一對璧人！看起來他們是無緣呢！今世，但願你和公子有緣，能結成神仙眷侶。」
瞳兒想，她和夏侯掠，能有始有終，有緣有份嗎？
午飯後，瞳兒習慣性的午睡。忽然驚醒了過來，張開眼，就看見夏侯掠站在床前。他拿出一隻有精美花紋的首飾盒子給她，道：「你看看，可喜歡？」
瞳兒起身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不免怔住。盒子裡，有半盒首飾，似乎都十分名貴。一支鑲嵌著綠色貓眼石的玉簪，一對打磨成水滴狀的紫玉耳環，一條鑲了數十顆小貓眼石的金項圈，一對翡翠玉鐲。最奇特的是，其中有一條手鏈，似乎是用黑色石頭打磨而成的，難得的是，每一粒石子都很圓潤均勻，光滑無比。
她拿起那條手鏈，道：「你用了你爹很多銀兩吧？」
夏侯掠有點不自在，道：「也不算多。你說，你喜歡這些嗎？」
瞳兒道：「喜歡。」將那條手鏈戴上手腕，道：「最喜歡這個了！」
夏侯掠似乎很驚喜，道：「這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瞳兒吃了一驚。
夏侯掠道：「這是黑闐玉石。那年我得到風雷刀後，沒事就在山谷裡練刀，結果將一塊極好的黑闐玉石斬成了幾十塊碎片。這幾年，我將這些碎片磨成了珠子，就做成了這條手鏈。」
瞳兒看著腕上的珠鏈。冥冥中，這好像是為她準備的。「夏侯掠，」她道：「謝謝你！」
夏侯掠的臉可疑的紅了。背轉過身道：「笨蛋，男人給女人買這些東西是應該的。」
這傢伙，就不能去掉那「笨蛋」二字麼？
瞳兒睨了他一眼，道：「居然給笨蛋送禮物。那人豈不更笨？」
夏侯掠霍然轉身瞪向她。而她，則回了他嫣然一笑。他的臉，隨即又紅了。忽然惡狠狠地欺近她身邊，道：「女人！不准對自己的男人不敬！」
瞳兒吐舌一笑，道：「你還沒娶我，不算我男人！」
他想了想，道：「明日我們便回無雙城。我娶你。」
瞳兒一怔。覺得這發展太快了點。她道：「我現在還不想嫁怎麼辦？」她才只有十五歲，現在嫁人會不會太早了？
「你不想嫁？」夏侯掠週身的氣壓忽然變低，道：「你不想嫁我？你想嫁給誰？慕容殤嗎？」
瞳兒頓時不免瞠目結舌。這傢伙，他們倆好好的說話，怎麼忽然扯上慕容殤了？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漫上心頭，收到禮物的喜悅感動都煙消雲散了。「夏侯掠！你這個笨蛋！」
她一把將他用力推開，衝出了房門。
一口氣奔到遠遠的地方，淚水不知不覺已模糊了雙眼。她已多久沒哭過？已記不清了。彷彿很久很久以前，還是前生的時候，知道自己沒人可依靠，她就學會了堅強不流淚。而今天，卻為了一個男人的一句話，她卻控制不住的軟弱流淚了。
很奇怪，她才落下淚，便覺山谷裡黯然無光，然後，雨點毫無預兆的從上空落了下來。
一時，她不知該去哪兒避雨。片刻，就被淋得渾身濕透。身和心，都不禁一片冰冷。
「瞳兒！」正在迷惘之時，忽然聽到夏侯掠的聲音。抬起頭，只見那傢伙飛一般地從雨幕中衝了過來，也是一身透濕的，卻將她一把抱起摟在懷裡。「對不起！」他道。
「對不起？」瞳兒苦笑。
夏侯掠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又帶點悔恨。他道：「是我的錯。我竟讓你如此傷心……！」
瞳兒道：「我才沒有傷心！」
夏侯掠道：「這山谷，名為靈谷，有靈氣，可以感知人的心情。開心時，山谷裡會陽光普照，百花盛開；悲傷時，便會下雨。這雨下得如此大，你還說自己不傷心？」
瞳兒不禁驚詫。這山谷的天氣，竟是由谷中人的心情來控制的？那如果住的人多了，各種心情都有，又會怎麼樣？
正在天馬行空的，忽覺夏侯掠的雙臂摟緊了她。他道：「我日後再也不說那樣混帳的話了！」
瞳兒看著他。這時雨點已小了許多，淅淅瀝瀝的。她道：「你很在乎慕容殤嗎？」
他有些不自在的避過她眼睛，道：「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將你讓給他的！」
瞳兒道：「你天天罵我笨蛋，你才是個大笨蛋！我跟你一樣，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我對他什麼意思也沒有！你為什麼要懷疑我？」
「我……再也不會了！」他抱她起身，返身往回走。走到水潭處，雨已經完全停了。溫暖和煦的陽光又灑滿了山谷。
這個，是表示瞳兒的心情完全平復了吧？夏侯掠顯然為此而高興，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瞳兒看見他的模樣，雙瞳那般瀲灩妖異，彷彿要吸人魂魄一般。一顆心不由得「怦怦」直跳。這傢伙的笑容，果然太有殺傷力了！
她正看著他發呆，那人已低頭在她額間輕吻了一下，然後抱著她跳進了水潭裡。
溫熱的泉水，立刻讓她的全身溫暖起來，神智也回來了。覺得有些丟臉，她便一路往水下潛。當再浮上水面時，聽到了一聲有些熟悉的磁性笑聲，道：「瞳丫頭，你已經悟道了？」
「死老頭！」看到那道紅影立在岸上，瞳兒忙也欲上岸。
夏侯掠卻以臂擋住了她。她有些不解。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的衣服……」
她低頭，看清自己的模樣，不由有些面紅耳赤地。
淺色的絲絹衣物一旦濕透，便呈現半透明狀黏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可愛的身形。幸好她裡面還穿著小衣，不然就徹底曝光了！
她躲在夏侯掠身後，道：「死老頭，你來幹什麼？」
冥帝笑瞇瞇道：「特意來看看你們。看起來，你們的發展比本殿想像的快。不過，甚好！」
瞳兒問他：「你說的悟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笑道：「悟道，不就是讓你明白自己是個女人，得找個男人嫁嗎？」
「啊？你騙我？」瞳兒氣得大叫，向他揮舞拳頭。不過，那人離得遠，她根本打不到他。
「丫頭，本殿替你選的男人，不錯吧？」他笑著眨眨眼。然後，倏地便消失不見了。
「死老頭！」瞳兒和夏侯掠同聲大吼。吼完之後，二人又面面相覷。夏侯掠道：「你似乎還有話想問他？」
瞳兒的確是有事想問的。她想問：她是不是那個曾經的天界靈女，蕭掠的愛人？不過，冥帝走得太快，她沒機會問出口。而現在，也沒必要說。
她道：「我只是不甘心那個死老頭居然如此騙我！」
夏侯掠道：「不甘心？我現在倒是有些感激他了！」他伸手摟住她腰，低頭看著她道。
瞳兒閃躲著不敢看他的眼睛。這傢伙專注看她的時候，跟笑起來的時候一樣，眼睛似乎會吸走她的魂魄。不過她心虛的模樣在夏侯掠看來卻完全是害羞了，不由得心神悸動，便湊上唇去親吻她。
這個吻，卻是很溫柔，很纏綿的。
瞳兒模模糊糊地想：這個傢伙，溫柔起來，也是可以將人溶化的！
過後，夏侯掠告訴她，每次和她親吻的感受，除了身心會愉悅，還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傳導到他全身，讓他疲乏盡去，充滿力量！
瞳兒只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她的靈力，可以通過接吻傳導給他嗎？那她豈不是他的靈丹妙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