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假冒的小姐 文 / 無非一生默
過了兩天,夏侯掠陪著瞳兒,在紫微的帶領下,乘著追風,直奔南益城。據紫微說,瞳兒的母親,正是南益如今的代城主鳳凰夫人。
黃昏的時候,在城外降落。看到夏侯掠佩著刀大剌剌往城北口走,瞳兒有點擔心,道:「夏侯掠,你要不要將刀遮一下?」他那次大破南益軍的時候,雖然戴著面具,用的是公子列的身份,但恐怕所有參戰的人都記住了他的刀吧?
夏侯掠不甚在意道:「遮它幹什麼?你以為我遮住它,別人就認不出我來了?」
瞳兒想了想。這人無雙城少主的身份,只怕已是天下皆知,還真是遮著刀也掩蓋不住的。於是也就不再堅持。
說話間,忽然從身後傳來馬蹄疾馳之聲。瞳兒回頭看去,只見一輛馬車正從後疾奔而來。而在正前方,一名兩三歲的小女孩正蹣跚行走在道中。旁邊,孩子的母親正滿面驚慌,想抱走孩子已來不及。
眼看著小女孩便要被馬蹄所踐踏,只怕非死即傷。瞳兒不禁動容,下意識叫道:「夏侯掠!」
夏侯掠聞聲回頭,飛一般的衝了過去,在馬揚起蹄子的瞬間,他的腿已踢了出去。一腳正中馬的前腿間。「轟」地一聲,那馬不僅往後退出一步,還一頭栽倒在地,馬車也被帶倒了。
孩子的母親含淚衝上前抱起孩子,連連稱謝。這時,摔倒的馬車伕從翻倒的車裡扶了個老人出來。那老人穿著錦衣,但形貌猥瑣,罵罵咧咧的過來,指著夏侯掠道:「小子!你居然踢死了老夫的馬!還害老夫摔了一跤!你好大的膽子!」
夏侯掠冷哼道:「你縱馬差點踏死孩子!踢死你的馬又如何?」
老者道:「知道老夫是誰嗎?識相的話,快給老夫賠罪,賠些銀錢,否則……」
「否則如何?」紫微問他。
老者道:「老夫是城主的恩人,是小姐的義父!你們竟敢對老夫無禮!小姐和城主定不會饒過你們!」
聞言,幾人都是一怔。「小姐?」紫微似乎想確認。「什麼小姐?」
那老者趾高氣揚道:「怕了吧?小姐,當然就是城主懸賞尋找的女兒!可巧當初是老夫拾到她,並將她養大。」
「你放什麼屁?」紫微聞言氣紅了臉,伸手一把揪住老者的衣襟。瞳兒認識他十幾年了,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
「快……快放開我家老爺……」那馬車伕戰戰兢兢的求情道。
瞳兒看向紫微。他恨恨地放開了那老者,道:「膽子不小!居然敢找人冒充小姐!」
老者有一絲驚慌,嘴上卻道:「什麼冒充?老夫當初拾到小姐的時間、地點、小姐的衣物打扮,全都和城主所述一模一樣!城主已認回小姐,還說小姐有她當年的風範,並打算在十日後為小姐徵選夫婿,以便早日生下城主繼承人。」
老者透露的秘密,無非是證明鳳凰夫人已認定了那個假冒女兒的身份,讓別人不要多事。夏侯掠難得的沉住了氣,問瞳兒道:「你想怎麼辦?」
瞳兒問他:「南益和無雙城的關係,應該還不差吧?」
夏侯掠道:「嗯。上次雖然被我殺了不少人,但父親已遣使說明道歉,還賠了不少錢物。聽說鐵城主也接受了。目前,兩城應該是友非敵。」
瞳兒道:「那好,你就以無雙城少主的身份去拜見鳳凰夫人。我倒想看看,那個假冒的我會幹些什麼。」
果然,當他們到達城主府門前,報上無雙城少主的名號,鳳凰夫人得訊後立刻宣他們進去。當走到前廳前,已看到她親自帶著人在門口等著迎接。「夏侯少主遠道而來,真是令我南益城生輝!」鳳凰夫人笑著頷首道。看起來,無雙城或者夏侯掠本人,對於南益來說,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鳳凰夫人,跟瞳兒想像的颯爽英姿不同,也不是特別美麗,顯得溫婉嫻靜,但一雙眼卻堅定智慧,有一種很親和的特質,讓人忍不住受她吸引。在她的身後,除了幾名女衛兵,還有一名和瞳兒年紀相仿的女子,一雙大眼十分美麗,也顯得很是聰穎。瞳兒猜想,這個人,就應該是冒充她的那個假小姐吧?
將幾人迎進大廳後,分賓主坐下。女親衛們奉上了香茗。寒暄了幾句後,鳳凰夫人問:「不知夏侯少主遠來南益,所為何事?」
夏侯掠道:「鳳城主客氣了。晚輩只是攜未婚妻子遊歷,途經貴城,聽說城主找回了失蹤多年的女兒,所以前來道個喜。」
聽聞此言,鳳凰夫人和那假小姐的目光都不由轉向了瞳兒。這時,門外卻傳來喧嚷之聲。只見方才在城門外碰到的那老者在車伕的攙扶下走了進來,還在門口便嚷道:「城主!小姐!請為小人做主啊!」
那假小姐站起了身,道:「義父,出了什麼事?」
老者正要說話,轉頭便瞧見了夏侯掠。吃了一驚,道:「小子!你膽子夠大!踢死了老夫的馬,害老夫摔倒,竟跑到城主府來自投羅網了!」
夏侯掠綻出一絲頗有些猙獰的笑,道:「本少主的膽子,的確夠大!」
老者一怔,覺得有些不對。轉向鳳凰夫人,做伏低狀。「城主!這小子方才在城外踢死了小人的馬,害小人摔了一跤,現在身上到處都疼……」
鳳凰夫人皺了皺眉。那假小姐已喝道:「義父,你老人家糊塗認錯人了吧?這位公子,是無雙城的少城主!是南益的貴客!怎麼可能……」
她話還未說完,夏侯掠已主動攬罪上身,道:「不錯。方纔,我的確在城外踢死了一匹馬,也害一位老人家摔倒了。」
「不過,」紫微接著他的話道:「那馬的主人,惘顧一名孩子的性命,幾乎將其踐踏而死!我們正愁找不到那個冷血無情的馬主人,卻想不到原來是老丈你啊!」
聞言,鳳凰夫人動容,道:「馬先生,此事可當真?」
老者略微慌亂,忙道:「不是的。小人當時忙著進城,並未看見那孩子,並非惘顧她性命!」
「義父!」那假小姐道:「這的確是你的不對了!當時情形一定緊急,夏侯少主才踢死了你的馬。他救的不僅是一個孩子的性命,還有你和女兒乃至城主府的聲譽!你怎能不知感激?反要計較自己損失了一匹馬的小事?」
這一番話,聽得瞳兒都想喝彩!這女子,是當真如此想的嗎?那由她做南益城的小姐也沒什麼不可!如果不是,那就說明她足夠虛偽,足夠有城府,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那老者臉色越來越慌亂,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向鳳凰夫人道:「城主!是小人糊塗了,不辨是非,請城主治罪!」
鳳凰夫人歎了口氣,起身向夏侯掠行了一禮,道:「夏侯少主!敝城中人失禮衝撞之處,鳳凰在此代其賠罪!」
夏侯掠道:「城主言重了。」這時,瞳兒看到那老者向假小姐使了個眼色。那假小姐也便上前,向夏侯掠盈盈一禮,道:「夏侯少主!義父冒犯之處,舒舒也在此賠罪!」
夏侯掠看她一眼,並未出聲。紫微忽道:「你是誰?」
假小姐一怔。這時那老者忽然「哎喲」一聲摔倒。假小姐忙轉身去扶他。鳳凰夫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忙亂了片刻,老者訕訕的說是身上疼痛難忍才不小心摔倒。鳳凰夫人便讓假小姐扶他回去歇息。
那兩人走後,鳳凰夫人請夏侯掠他們去飯廳,設了一桌酒宴款待。南益屬中原,和無雙城的清淡飲食不同,這裡的菜品味道更濃更厚,連酒也更烈一些。夏侯掠這回是作客的身份,也不貪杯,喝了兩杯便不再喝了。
酒宴進行不久,假小姐回來了。這女子,是個玲瓏八面的人物,立刻將方纔還稍嫌冷清的場面給弄得熱鬧起來。先命侍女斟酒,而後一一敬幾位客人。令瞳兒詫異的是,敬夏侯掠和她時,那女子都是一臉莊重的,但敬到紫微時,一雙眼卻像會說話似的,滿懷著脈脈情意。
難道,這女子對紫微一見鍾情了?瞳兒忍不住看了看紫微,這傢伙一副斯俊的模樣,的確於女孩子有莫大吸引力。但有誰知道他其實是妓院青樓的常客?也不知道有沒有一顆真心!
酒宴散後,鳳凰夫人命侍女帶幾位客人去客房歇息。因為瞳兒和夏侯掠是未婚夫妻的關係,當然也替他們各自準備了一間房。不過離得不太遠。當瞳兒正在房裡沐浴時,忽然聽到有人進門。她不免一驚,問道:「是誰?」然後,便看到夏侯掠出現在面前。
她窘得忙往澡桶底縮,道:「你進來幹什麼?」
夏侯掠雙瞳瀲灩的看著她,道:「我方才看見那個舒舒小姐進了哥哥房間。」
「什麼?她去了哥哥房間?」瞳兒一驚。夏侯掠已背過身去。她忙起身穿上衣物。二人一同趕去男客房。才走到院門外,忽聽到一聲奇怪聲響,然後便見那假小姐從門裡慌裡慌張的跑了出來。
瞳兒一驚。道:「夏侯掠,攔住她。」她則飛奔進房裡。當看到紫微正狼狽地蜷在床前地上時,她吃驚之餘,又不免好笑。紫微則窘得滿面通紅,道:「死丫頭!有什麼好笑的?」瞳兒笑道:「想不到也有女人不買哥哥的帳!」他結巴道:「我……我只是不察……」
這時,夏侯掠拎著那假小姐進來,像拎一隻小雞一樣,將她毫不憐香惜玉的往地上一丟。
紫微似乎有些不忍,道:「輕一點。別傷了她。」
瞳兒思忖,這傢伙對女人還真是溫柔多情!也不想想自己蜷在地上的狼狽相是誰給害的?
那假小姐跌在地上,臉色蒼白,但卻倔強的並未出聲。
瞳兒看著這奇異的女子,心裡有諸多好奇。她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假小姐道:「哼!」
瞳兒道:「我們並不想對你怎麼樣。只想問清楚:你為什麼冒充舒舒小姐?你有什麼目的?你沒想過事情敗露的後果嗎?」
她頓了一下,道:「我能有什麼目的?我爹他財迷心竅,非要逼我冒名頂替。我若不從,他便要賣我和小妹去妓院!」
「你爹?」瞳兒道:「是那個老頭嗎?」
她點頭。臉色黯然。紫微這時已恢復過來,起身上前將她扶起。假小姐先是詫異的看著他,而後臉便紅了。
瞳兒能想像這房間裡先前發生的一幕。假小姐一定是受了她爹指使,說紫微知道些什麼,讓假小姐前來探聽一下,並讓她不惜色誘。結果,紫微那傢伙一定受不了誘惑上了鉤。可惜假小姐反而臨陣怯場,結果,就將一腔熱情的紫微給踢下了床。
她道:「小姐,你是姓馬吧?」
假小姐點頭,道:「馬繡雲。」
瞳兒道:「繡雲小姐,你可喜歡我哥哥?」
她一怔。臉又紅了。瞳兒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才是真正的鐵舒舒;而我哥哥,他是南益城的少城主鐵紫微!」
聞言,馬繡雲驚愕的看著他們。而紫微,則意味不明的看了瞳兒一眼,卻並未說話。
瞳兒道:「我們都已過慣閒雲野鶴的日子,不想被太多事紛擾。如果你喜歡做鐵舒舒,只要你有一顆善心、孝心,那你便永遠都是她,我們不會拆穿你!」
「為……什麼?」馬繡雲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瞳兒淡淡笑著,挽著夏侯掠的手臂,道:「我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夏侯掠則全無顧忌地將她一把摟在了身前。顯然,聽到這句話,他心情極好。
瞳兒看著紫微,道:「你不是不願意做城主嗎?跟小姐成親,生個城主繼承人總可以吧?」這樣,不是一舉解決了幾個難題嗎?
於是,十日後,南益城舉行了一場轟動全城的熱鬧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