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毫無頭緒 文 / 臨風穆沐
辰耕覺得自己頭大如斗，所有的疑問都出來了，毫無頭緒，一團亂麻。他一動不動，靜靜的回憶著跟趙媒婆交手的每個細節，越想越覺得這個靈媒不簡單。剛才的那個冥火彈威力極大，雖然不至於讓他身受重傷，卻也讓他十分不舒服，那股冰冷的涼氣至今在他體內亂串。他只能用法力暫時壓制卻怎麼也逼不出來。
他就這麼站著，一直站在黑暗裡。
天，漸漸暗了下來，直到完全黑了。辰耕看了看表，已經快八點了。走廊裡仍舊乾淨的很，連半個鬼影子也沒有。更讓人驚奇的是，那些租住趙媒婆地下室的租客居然沒有一個人回來。
正當他打算回網站的時候，突然一零一室的門開了。藉著從門裡散發出來的昏暗燈光，辰耕看到那個叫小正的少年，全身佈滿陰氣，濃厚而強烈，慢慢的走了過來。這個滿是古怪的少年剛才哪去了？那麼激烈的打鬥場景他居然沒有出現。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陰氣如此濃郁的人還能活在人間。如果不是地上的影子，他甚至懷疑這個少年是一個有著強烈怨念的鬼魂。心中一陣感慨，不由得對趙媒婆十分佩服。肯定是她用了某種他不知道秘法護住了這個少年的魂魄和肉身。
小正慢慢的走著，好像怕驚動了什麼，很安靜，連腳步聲都沒有。
辰耕看著他走過來，一直走到自己跟前。他突然停下了，扭頭對著辰耕說道：「你受傷了？阿婆的冥火彈很厲害的，趕緊逼出來吧！」
他居然看的到他！
再沒有比這個更令辰耕震驚的了，自己雖然受了不大不小的傷靈力受損，畫的隱身符效果沒有達到最佳，可一般的人和一般的鬼魂還是看不到自己的。這怎麼可能？除非這個叫小正的少年跟自己一樣，天生良能，可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小正說完了，扭回頭，繼續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那扇奇怪的刷著紅漆的槐木門前才停下。只見他一把扯下門上的貼在門上的符咒，小心的折好，放進衣服兜裡，接著又口中唸唸有詞的打開了那把大鎖，吱嘎一聲，門開了。
如果說，小正能夠看到自己給辰耕帶來足夠的震驚，那麼下面的場面就應該被稱作震撼了。
隨著槐木門的打開，一陣陣強烈的陰風，從地下室裡撲了出來。多虧辰耕是倚著牆站著的，不然就只是這一陣陣陰風就能衝他個跟頭。濃烈的鬼氣瞬間遍佈整個樓層。
而門口的小正卻很淡定。
各種各樣的鬼魂，呼嘯著從裡面飛奔而出。辰耕發現這些鬼魂都不完整，有的沒有腦袋，有的沒有胳膊，有的沒有腿……形態各異，唯一相同之處的就是魂魄都不全。魂魄不全意味著這些鬼魂都不能去轉世投胎，也就是所謂的孤魂野鬼。奇怪的是，這些鬼魂衝出來以後都不散去，緊緊的圍著小正，眾星拱月般，宛如在開會一樣。
「兩個小時！」辰耕只聽到小正淡淡的說道，語氣冰冷而堅定，彷彿是在發號施令。鬼魂騷動起來，嘰嘰喳喳好像是在討價還價。
「最多三個小時，不要忘記我們的契約！」這次小正的語氣中滿是堅決和威脅，「如果三個小時後不回來，那就不用回來了。」
趙媒婆與這群殘缺不全的鬼魂之間有什麼契約？辰耕感到自己腦袋明顯不夠用了。疑惑間，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詞語——養鬼。師傅曾經說過，這世間有很多孤魂野鬼是不能獨立存活於世的，只能靠別人供養。它們與供養人之間簽訂一個契約，供養人給它們提供安身場所，作為回報，它們則可以幫供養人做一些自己做不了或者不方便做的事。這是一種極其陰邪的術法，有違天和。
小正話音剛落，那群鬼魂像是得到了極大的好處，呼叫的四散而去。
辰耕剛想轉身而去，卻看見小正慢慢的坐在了地下室門口的第一層台階上，對著地下室靜靜的發呆。
辰耕破去了隱身的符咒，靈機一動，向著地下室走去。
「這裡不能進去嗎？」辰耕的聲音很柔和，多虧是對著一個少年，如果是一個少女的話，肯定會被他深深迷住。
「我家的！」
辰耕突然覺得這個叫小正的少年很單純。不想蒙騙他可是有些話卻不得不問。
「你家那個奇怪的床……」
「我的。」
「那些布娃娃……」
小正張開嘴剛要說話，身後的門通的一聲有開了。「何必難為一個孩子？」辰耕知道是趙媒婆，為了避免再起衝突，悻悻的抖抖肩，飛快的走出了大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辰耕如釋重負，夜色很美。在一零一室待了一會就讓辰耕感到無比的壓抑，普通人絕對不能長時間生活在其中，真不知道趙媒婆和小正是怎麼生存的。
拖著疲憊的身子，辰耕回到網站。辦公室裡燈火通明，籪小痕正在煮著方便麵，辰牛則悠閒的坐在一張轉椅裡，雙腳搭在辦公桌上，翻看一本汽車雜誌。雜誌的封面是一個漂亮的波霸車模。不得不說，那個女人實在太漂亮了，也不知道辰牛在看車還是在看人。
看了辰耕一眼，辰牛幸災樂禍的說道：「喲呵，掛綵了啊！看來你收穫頗豐啊。」
辰耕沒有理會辰牛的調侃，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那個叫小正的少年很奇怪啊，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必審，辰牛很有見地的說道，「首先說，他明明是個活人卻為什麼死氣沉沉？他身上發生的奇怪現象會不會和那個靈媒做的一切有關呢？」
辰牛頓了頓，沉思了一下，繼續說道：「聽我老爹說過，一些偏遠地區有個風俗，對於生來疾病纏身、幾度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孩子，家裡的老人為了能夠養活他，會把他放在棺材狀的床上睡，以糊弄索命的鬼差證明這個孩子已經死了。但是睡在真正的棺材裡，還有就是在旁邊擺放香燭供品的卻是第一次聽你說。」
辰耕有點氣苦，看著自己這個把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穿一身花裡胡哨衣服的師兄兼師弟，怎麼看都看不出他是一個道家的正宗傳人，倒像是一個街頭小混混兒。
「對了，你一身鬼氣，我幫你驅驅。」辰牛看到辰耕很鬱悶的樣子，討好的說。
「高架橋你去過了沒？」
「還沒……」
「你做事就這麼拖沓？」
「沒事，我一會就去，這個很簡單，如果沒有什麼鬼魂出現，我就拘幾個過路的來問問。我就不相信，那個地方會純淨到一個都沒有的程度。」
「拘？你把拘魂幡帶來了？」
「耶斯！」辰牛說了句半土不洋的英文，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三寸大小的小旗子。
「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你把這寶貝帶來了，還用這麼費勁嗎？」
「關鍵是你也沒問吶！」
「滾！趕緊給老子滾！」
趕走了辰牛，辰耕看著籪小痕，他能夠看的出來，這丫頭頭頂的陽火又弱了一分，臉色蒼白，嘴唇都變的有點發青。雖然現在看上去活蹦亂跳的挺活潑，可辰耕知道，籪小痕的七魄已經去了兩個，情況很不樂觀。還有六天了，六天後她就要死了嗎？事情到現在都是一團糟糕，一點頭緒都理不出來，辰耕一陣惆悵。
「我今天晚上都吃了四包方便麵了，可是還是覺得餓。」籪小痕的飯量平時很小，為了保持苗條的身材，晚上幾乎都是不吃飯的。
辰耕有點心疼，魂魄丟了兩個，身體被打破平衡，而想要維持這種平衡，就必須靠額外的補充能量。這就是籪小痕飯量劇增的原因。不過辰耕沒有說出來，他知道她膽小，怕說出來以後，她會寢食難安。
「你就應該多吃點，看你瘦的跟根筷子似的，女孩還是肉乎乎的好看。」說不上是安慰還是鼓勵還是什麼別的，辰耕只覺得自己突然很脫力。
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房間裡的那些布娃娃，腦海中驀然一閃，這些娃娃全都穿著紅色衣服，好像是結婚穿的喜服。難道這也跟配陰婚有關係？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在籪小痕遇到鬼打牆的地方，應該有布娃娃。
辰牛的時空扭曲術顯然比辰耕正宗了很多，只是一個閃身，他就來到了高架橋上。左右看看，一塊巨大的警示牌進入他的眼裡，黃色發光的板面，醒目的字體「此處為交通事故多發路段，請注意減速慢行。」
辰牛白天就打聽到，這裡很容易出交通意外，如果這些意外都是惡靈造成的，人類不管多麼小心，又能控制什麼？
他有點火大，不禁恨起那個王俊達來，正所謂天道自然，又何必逆天而行，只能徒增自己的罪孽。
噠噠噠！
一整有節奏、有彈性的聲音傳來，辰牛轉過身子，看到一條狗從遠處跑來。嘴裡叼著個東西。
這狗是流浪狗，黑色的，體型不小，不過看來膽子不大，跑的時候很猶豫，瞻前顧後的，跑的近了，辰牛才發現，它嘴裡叼的是一個布娃娃。黑色的頭髮，紅色的衣服。兩隻黑色紐扣做的眼睛，不過只剩下一隻了，另一隻隻剩下一條線連著。一股很輕微的陰氣從布娃娃身上散發出來，因為混合了狗的熱臭味，所以不是很明顯。
他不是辰耕，沒有天生良能，只能通過法術開啟天眼，所幸的是，他提前在眼睛、耳朵和鼻子上塗抹了符水。否則根本就發現不了這一絲陰氣。
奇了怪了，這條狗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叼著一個布娃娃？這有什麼意思嗎？這個布娃娃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帶著一股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