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文 / 將暮
麗人香捨裡,卓然和丁惠陪著謝夫人說笑了一陣,晚飯過後,謝夫人很是和藹的邀請卓然去謝家大宅去住:「小然,既然叫了乾媽就不要見外了,今天起就搬過來和我住吧,你的情況我聽小惠說過一些,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往後乾媽是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突如其來的幸福,卓然很是無措,她想要拒絕,畢竟今天她還只是第一次見謝夫人,可是一想到冷尊,想到他的步步緊逼,想到要繼續住在他的御龍首府,卓然就感覺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她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的刺激了。
假如住到謝家可以擺脫掉冷尊,卓然會立刻搬到謝家去,想到這裡,卓然抬眼看向謝夫人,看到她美麗得看不出年紀的臉龐,看到她和藹的神情,忍不住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丁惠聽到卓然的話後開心地對謝夫人說:「恭喜謝夫人,今天一下子就多了個女兒。」
謝夫人微笑著很是端莊地點頭說:「走吧孩子們,跟著我回家去。」說完後溫和地看了卓然和丁惠一眼,轉身朝麗人香捨外面的泊車位上走去。丁惠抬手拍了拍卓然的肩膀,然後跟上謝夫人的腳步,往外走去。
卓然知道丁惠是為自己好,也知道謝夫人不是壞人,可是她就是難過,為了吳明的死難過,這樣的蒼涼的悲傷之中又生出一些恐懼來,她覺著也許自己就是適合做一個悲慘的小人物,任何降臨到她身上的幸福都會非常慘烈的失去。因此她現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謝夫人,這個高貴美麗典的貴夫人。
卓然遲疑的這些時間裡,謝夫人已經走出了麗人香捨的門外,轉過身來,衝著卓然招了招手手說:「孩子,過來啊。」
卓然默默地握緊手指,深吸一口氣,朝謝夫人走去。她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想回到御龍首府,不能住在學校,更不想再見到冷尊,她只能接受謝夫人的美意。
謝夫人等著卓然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說:「孩子,你的面色不太好,等回去了,給你好好補補。」
卓然點頭應了一聲。她下意識裡不想多說話,只想把自己孤立起來,從小她就是這樣,每一次的受傷之後,就將自己從周圍的事物中孤立出來,獨自療傷,等哪一天傷好了,就可以繼續生活了,所以她從小到大朋友很少,她本能地覺得,只有自己和自己相處才是最安全的。
謝夫人拉開車門示意卓然坐進去。這是一輛咖啡色的新款豪車,本來是專門為商務人士設計的,不想發行後卻受到不少的貴婦的親睞,因為它的車型很柔和利落,散發著一種低調的華美感。
卓然一眼不發地上了車,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坐定。丁惠向謝夫人辭別,說是今天還有事,改天再去謝宅找卓然。謝夫人沒有過多挽留,目送了丁惠離開後上了車。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謝夫人有條不紊地啟動車子,車子掉了個頭融入了繁忙的馬路車流。
一路上謝夫人和卓然閒聊了幾句,卓然一一應答,就像晚飯時那樣,很是禮貌的和謝夫人說著話。車裡有很是淡的奢侈品香水的香味,卓然聞著這樣的香味,心裡感覺寧靜不少,突然之間多了謝夫人這個乾媽,卓然感覺有些像做夢。這到底是上天的垂憐還是又一次不懷好意的作弄?
卓然扶著額頭,手肘支在車門上,她什麼也不要去想,感覺好累。生活好累,一直都在辛苦的掙錢可是錢一直都不夠用,生而為人的尊嚴一次次的被踐踏;愛情好累,少女粉紅色的美夢早就破滅,曾經心動不已的愛情隨著吳明的死化為泡影。卓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還剩下了什麼,也許她就只剩下了這具傷痕纍纍的軀體了。
半個多小時後,卓然看到車子進了一道很是氣派的鐵門,穿過一大片種植著各種名貴花木的花園,便看到了一棟東西方合璧建築風格的別墅。一般的情況下能在別墅區裡擁有一棟別墅已經非常難得了,整個京安市,能擁有這樣闊綽的花園式獨棟大別墅的人家屈指可數。
謝夫人招呼著卓然下了車,帶著她朝別墅大門裡走去。身後早已經有傭人來保養謝夫人剛用過的車子了。毋庸置疑,卓然知道自己有來到了一個豪門了。只是這一次不同,她不是以童養媳的身份存在,而是以乾女兒的身份存在的。
就在卓然跟著謝夫人走進了這座闊綽的獨棟別墅大門的時候,冷尊正在整個京安市最頂級最奢華的夜總會裡散心。
傍晚的時候冷尊離開了御龍首府以後便直接驅車來到了這個娛樂會所。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這麼亂過,他不明白一想冷靜自持,手辣心狠的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在意一個女人,在意到患得患失的程度,在意到為她狂亂的程度。不,不能這樣。冷尊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個夜總會裡真正的消遣的貴賓場所,是在地下室。整個地下室建造得像地下宮殿一般的輝煌和奢華,內裡包含著各色美女,各種娛樂包房,而此時地下宮殿的天字一號會所裡,上乘的真皮沙發裡,冷尊慵懶地坐著,一口口的喝著酒。不是啤酒,也不是紅葡萄酒,而是高酒精度的烈酒。
整個天字一號會所,包一整晚的費用少說也是京安市一家普通的小型民營企業一個季度的淨利潤了,不是底氣十足的大老闆,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這裡消遣。可是此時此刻冷尊就是這樣獨自一人坐在這間會所裡喝悶酒。這間功能齊全的上乘娛樂會所,在他看來,也不過就是個喝悶酒的地方而已。
花兒推開這個天字一號會所的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冷尊斜倚在柔軟的真皮沙發裡,閉著眼睛靜默的模樣,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裡有氣無力的拿著一個空著的玻璃杯。
往日裡清冽剛毅的面容此刻滿是疲憊,雙眼緊閉,唇色嫣紅,許是過多飲酒的緣故,襯衣的領口開了顆扣子,露出一片男性的剛硬麥色的肌膚。這是一個俊美的男人,哪怕是在這樣的喝多了酒昏然欲睡顧不得形容的時候也是如此的俊美和吸引人。
花兒來這家夜總會也有些日子了,雖然前不久機緣巧合地被冷尊包了下來,可是長期出入這樣的夜總會,也是見識過很多前來消遣的闊氣的男人的。有中年發福了的大老闆,也有花著老子的錢的富二代公子哥,當然也少不了個級別的高官,可是這麼多的形形色色的有錢男人,從未有一個可以和這位尊少媲美的。不論是皮相還是資產,不論是頭腦還是風度,都不在一個層次。
花兒走進這個包間後輕輕地合上門,然後謹慎小心地走到冷尊的身邊,開口怯怯地喚道:「尊少……尊少,你……你找我?」花兒清澈的眼睛看著冷尊,美麗的瞳孔裡照印出冷尊閉眼靜默的神態,胡亂的倚在沙發靠背上,頎長俊挺的身段散發出青年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
花兒的話音落處,冷尊慵懶的掀開眼簾,瞥了一眼花兒,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將手裡空了的玻璃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清冽剛毅俊美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極淡的落寞,清秀的唇線輕啟,冰冷的聲音衝著花兒說道:「倒酒!」
花兒聽了冷尊的話後忙不迭的拿起茶几上下去一半的酒瓶來往玻璃杯裡倒酒,被列為華夏國頭號奢侈品的濃香型白酒就這樣衝出瓶口傾倒進玻璃杯中,衝擊出微小晶瑩的尊貴的酒花。很快地一杯酒就倒滿了。花兒放下酒瓶,小心的端起酒杯有些膽怯地呈到冷尊的面前。
「尊少,喝……喝酒。」花兒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近距離的和尊少相處都會感覺沒有由來的害怕和膽怯,他的周圍有著帶有強烈震懾力的氣場,無形的利刃一般,讓靠近他的人感覺卑微感覺害怕和緊張。
冷尊漫不經心的接過花兒呈過來的酒杯,黝黑的眸子掃視到花兒的臉龐,輕微的遲疑了一下。
花兒迎上冷尊的視線,他的眼眸雖然帶著幾分酒意可是依然那麼深邃迷人,彷彿要將人吸進去一半。花兒忍不住後退半步,心裡想著,包養她的這位大金主興許是喝醉了。
看到花兒後退半步,冷尊有些不悅了,清冷的聲音呵斥道:「躲什麼!我是魔鬼嗎?你們一個兩個的,就這麼討厭我!」
「尊少,我沒有!」花兒連忙搖頭,天知道她有多麼的崇拜這個尊少,他就是她的神,比任何偶像巨星都要帥氣迷人,比任何的大款高官都要氣派和威武。她那顆卑微的心靈早在和他相遇的時候,就被他俘虜了,可是他卻還不知道。
冷尊自沙發上站起身來,一口氣喝乾了玻璃酒杯中的極品白酒,然後一鬆手玻璃杯就自由落體到地精緻美麗的地板磚上摔個粉碎,鬆開酒杯後騰出來的這隻手一把卡住花兒的下巴,逼問道:「說,你愛我嗎?」
花兒全身的血液頓時停住流動,然後瞬間湧向心口,她驚呆了,她可以愛嗎?他於她而言根本就是天上的神吶,她就是做夢也不敢愛他的啊,她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
沒有等到花兒的回答,冷尊有些煩躁的坐回到沙發上,點燃了一支香煙,深吸了一口後吐出煙霧來,對著花兒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來:「滾出去!」
花兒低頭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當她合上包廂的大門時,心裡頓時生出一股濃濃的不捨。她好不容易在這個骯髒的夜總會裡等來了她的天神,然後她就要這樣的和他分別,然後再一次經歷漫長的等待,等待尊少下一次偶然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