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文 / 將暮
謝夫人笑著點頭：「也好，時間也不早了，走吧。」站起身來，拉著卓然的手一起往包間外面走去，「小然，記住凡事都有乾媽，過得不好受了委屈一定要對乾媽說。」
卓然聽了謝夫人的話後頓時心裡一暖，剛要開口說話已經先一步被冷尊拉到他的身旁，聽見他對謝夫人說：「林阿姨，放心好了，卓然跟著我不會吃虧的。我會和她訂婚，然後讓她做我的妻子的。」
卓然想要開口罵人，誰要做他的妻子！不料被冷尊搭著的肩頭一陣劇痛，忍不住開口吸了口冷氣。這時謝夫人淡淡地笑了，對冷尊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看著你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自然會讓她過得好的。我冷尊這一點還是可以保證的。」
「那就好。就到這裡吧，我的車就在這邊。」謝夫人朝著卓然溫和親切的笑了一下，似是在鼓勵她又像是在祝福她，笑了一下後轉身朝著她的車子走去。
看著謝夫人的車子緩緩走遠，卓然才用力拍開冷尊的手：「你下次下手能不能輕點，我的肩膀都快被你捏碎了！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不痛怎麼能制住你的話嘴？現在呢，你乾媽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了，你想反悔也沒用了。」冷尊攬著卓然的肩膀朝著他的車子走去，嘴上說著，「我已經帶你出門了，你是不是該履行你的話，和我上床？」
卓然的臉頓時就滾燙起來，能在大街上如此面不改色的說出上床兩個字的人臉皮真的是厚的可以了，是啊，他不僅臉皮厚分明就是個臭流氓。卓然很是不悅地扯下冷尊搭在她肩頭的手，轉頭對他說：「剛才謝夫人的話你也聽到了？我現在要去冷家老宅。」言外之意是我很忙，才沒工夫和你聊上床的事。
冷尊拉下了臉，攥住卓然的手腕說：「今天不能去，天晚了，不安全，我們現在就回御龍首府。」
「不安全？我看我現在跟著你回去才不安全吧。」
「上車，回家！」冷尊也不想和她在公共停車位上拉扯，拉著她來到車子旁，開了車門將她塞進車裡。卓然自然是很憋屈的，她就是想去一趟冷家老宅而已，而且那個地方也是他冷尊的家啊，現在的時間還不到晚上九點，早得很，為何他就是不去呢？
想要做的事沒有做，卻要回去被他壓在床上滾床單怎麼想怎麼不舒坦，車子開到一個紅綠燈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等紅燈。卓然忍不住開口懇求冷尊：「尊少，時間還早呢，我們去一趟老宅吧，你也有些日子沒回去了，回去看一看嘛。」
她這是在和他撒嬌嗎？冷尊無聲地笑了一下，開口捉弄她說：「好啊，現在去老宅也不是不可以，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卓然本能地警惕起來，他若是再說出和他上床之類的條件來，她該怎麼辦？她以為自己可以很瀟灑，可是逞強之後卻是更多的無措。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實回答，答完了以後我們就去老宅。」冷尊開口說出了他的條件。
卓然輕輕地鬆了口氣，還好只是回答一個問題而已：「什麼問題？你問吧。」
「你愛我嗎？」冷尊特有的清冷低沉的聲音問道。
卓然的心猛然震動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別開頭去，她如何都不會忘記那一夜，孤島上的簡陋的木屋中，她是如何和他肌膚相親，失掉了自己的純潔，她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那一夜之後自己是如何的崇拜他，迷戀他，他血水刀鋒中廝殺的俊顏，他堅硬有力亢奮的身體，還有他身上的男性的陽光的味道。
卓然別開頭沉默地看著車窗外的夜景，那些艱苦的日子裡，沒有像樣的衣服穿，沒有錢買同學間流行的零食，沒有時間好好地看一看這樣美麗的城市夜景，掙扎在生存的最底線上，可是就是這樣的窘迫她也是開心的，因為她的心裡有愛有希望，她知道她的那個了不起的丈夫總有一天會回來。
她曾經是那樣的迷戀著他，她以為自己純潔的身體給了他，就可以和他並肩攜手一起到老了。她曾經如此篤定的等待著他。中間也曾收到過別的男生的情書，也曾收到過別的男孩的示好，可是她全都拒絕了，她想著自己已經和他一起了，這輩子都要和他廝守在一起，她不能做絲毫對不起他的事情。
少女時代的癡情的等待，一一回想起來，再回首時竟然發覺從前的自己從頭到腳都犯著傻氣，傻得滑稽，傻得可笑。這樣想的時候，卓然真的笑了起來。
冷尊沒有催促，很有耐心的開口詢問她：「為什麼笑？」
卓然回過頭來迎上冷尊期盼的視線，看到他精美絕倫的俊臉，長得本就美艷，偏又穿著頂級的名牌服飾，週身散發著男人陽剛的味道和清淡的古龍水的味道，如此品格的男人，卓然想著自己當年那麼的戀著他，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只可惜，他回到京安市那天和沈嬌的訂婚禮，粉碎她所有的等待和期盼，那一天，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是怎樣的碎成一地的粉末，心如死灰。
「你愛我嗎？」冷尊再一次耐心的開口詢問。這時紅燈過去了，綠燈出現，冷尊身後的車子想要啟動，可是被擋住了路，只能震天響地按著喇叭。
愛他嗎？若是說不愛，當初少女時代的日日夜夜的等待和夢幻都是真的。如果說愛，那麼現在卻被他傷透了它，先是被他拋棄，然後被他下藥，再後來他還心狠手辣地害死了她頗有好感的男朋友。愛還是不愛，一時之間竟然完全說不清楚了。
卓然被後面車子的喇叭聲吵得有些心煩，開口回答冷尊說：「我曾經愛過你，很愛很愛，可惜現在……」
「好了，不要說了。」冷尊急促地打斷了卓然的話，害怕她說出現在已經不愛他的話嗎？他苦笑了一下啟動了車子，終於平復了他車子後面的喇叭聲，如此的患得患失，膽小怯懦還是他熟識的自己嗎？
卓然透過車窗往外看去，看到車外的景物不太對，這不是回去御龍首府的路。
「感謝你曾經愛過我，我送你去老宅。」冷尊清冷低沉的聲音說著，不知怎的，卓然覺得這一刻的冷尊少竟然如此的認真。他在認真的感謝她？亂了，心一下就亂了。她不自覺的伸手按住心口，一定是自己剛才回想起那些苦苦等待他的日子才會心亂的，只要忘掉那些往事，忘掉自己曾經傾注在他身上的癡心就好了。
卓然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告訴自己，她應該恨他的，恨他當初拋棄過自己，恨他強暴過自己，恨他害死了明哥。是的，她應該恨他。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後卓然像是找準備前進的道路一樣的釋然，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亂？
就在卓然努力清理著有些紛亂的內心的時候，車子忽然來了個急拐彎，她的身子被甩了出去，若不是車門緊閉她大概早就被扔出老遠了。剛要咒罵幾句他是怎麼開車的。忽然透過車子的後視鏡看到後面有幾輛造型奇特的車子緊緊地追了上來。
「繫好安全帶，我要甩開那幾輛車！」冷尊一面說著一面加快車速。
卓然很是乖巧的自己繫好了安全帶，本來只是有些煩亂的心突然就煩躁不安起來，不僅紛亂而且躁動不安，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這樣的疾速飆車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受了，為何心裡會這麼的煩躁？
砰的一聲槍響，卓然驚恐之中發現冷尊已經將車子開到了一片僻靜的靠近市郊的街道上。剛才那一聲槍響顯然是從尾隨而至的一輛車上發出來的。對方竟然配有槍械！卓然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漏掉好幾拍了。
冷尊不知按了哪個按鈕，方向盤一旁的位置彈出一個抽屜，裡面放有一把手槍和一把微型衝鋒鎗以及數個子彈夾。他拿起那個較小的手槍遞到卓然的手上：「不要怕，我的車不怕子彈。這個你拿著，以防萬一。」
卓然面色慘白地扔掉手上的槍械，配槍是違法的，她不要拿這把手槍，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妙：「冷尊，我們快跑吧，把他們全都甩開，回御龍首府。」
冷尊微微一笑，抬手撫摸了一下卓然的腦袋，清冷的嗓音說：「跑？那不成了膽小的老鼠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膽小如鼠的人，再說了，我們已經被圍了，跑不掉了。」
卓然害怕的要哭了，光是從對方那些造型奇特的車子來看就知道來者不簡單，而且對方的人這麼多，冷尊就只有一個人，而且還帶著自己這個拖油瓶，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
也許是看出卓然眼中的害怕，冷尊拍了拍卓然的腦袋：「怕什麼，有我在。這些人我還真沒放在眼裡，好好地坐著等我，今天晚上一定會帶你去老宅的。」
想要挽留已經玩了，冷尊已經端著那支微型衝鋒鎗推開車門下了車。車門被拍上的時候落了鎖，輕微的卡嚓一聲，卓然試著推了推，一點也推不動。後面的車門一樣的，被鎖得嚴嚴實實，一時之間整個車廂成了密閉的空間，層層地把卓然保護在裡面。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外面冷尊已經和造型奇怪的車子裡下來的人打了起來，典型的以寡敵眾，好在冷尊的身手絲毫沒有退步，幾下子就撂倒了好幾個人。可是對方的人穿著防彈衣，冷尊手裡的槍械子彈絲毫傷不了他們，相比之下冷尊身上襯衣西褲就一點防禦能力都沒有了。卓然看著冷尊身上穿的，下午出門的時候她親手給他穿上的薄薄的襯衣，心裡越來越擔心。
不能有事，冷尊你一定不能有事。卓然趴在車窗上，整張臉都快要貼在窗子玻璃上了，後知後覺的回想起從餐廳裡出來的時候冷尊本來打算直接回御龍首府的，他說天晚了，有危險。原來他都已經預料到了，可是他竟然為了她，鋌而走險，轉換路線上了去老宅的路。
昏黃的路燈下，一群人激戰在一處，卓然就是緊緊地貼著車窗玻璃也只能勉強的分辨出冷尊的身影在哪裡，光線太暗，一聲聲的槍響又把她的心震得七上八下了，猛然間她看到冷尊的身子晃了一下，嚇得一顆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還好他最後還是穩住了身子，發狠了似得一下擰了身後突襲的那人的腦袋，接著一拳擊中另一人的心窩，那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
如此的廝殺，讓卓然儼然又看到了當年孤島上的那場血戰，唯一不同的是當時她不知道她在乎的人到底是誰，而現在她期盼著他能全身而退，看到異常驚險的場景她開始祈求上蒼，她不要恨他了，只要他能活著，只要他能挺過這一劫！
看到他命懸一線的時候，卓然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是那麼的在意他。她懇求上天讓他和那天晚上孤島上的考核一樣，能夠安然無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卓然感覺身上的汗水都快要把身上單薄的夏裙的布料打濕了，外面的情形才穩定下來。有人倒在地上死了，有人重傷在身無法動彈，這時又是輕微的卡擦一聲，車門的門鎖打開，卓然不顧一切的推開車門衝了出去，撲到已然走到車子旁邊的冷尊的身上。
「嚇死我了！你沒事吧？」卓然一面說著一面摸索著他的身軀，檢驗著他是否受傷，在他的後背處，卓然摸到一片黏膩，縮回手湊到眼前一看，鮮紅一片，他流血了！
冷尊輕笑了一下，按下卓然的手說：「小傷而已，我沒事。上車吧，帶你去老宅。」
卓然一陣心慌：「還去什麼老宅？去醫院！」
冷尊沒有說話，幾步走到車門旁，要上車。可是就在這一刻，讓卓然心驚肉跳的事情發生了，冷尊在拉開車門的那一刻頹然倒地。俊逸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的照耀下，如此的蒼白，身上穿著的極品的奢侈品牌的襯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
「冷尊！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卓然失魂落魄的撲到地上想要扶起冷尊的身軀，可是他高大的身軀太沉，她使了好些力氣也只能把他的腦袋和肩頸摟進懷裡，悲傷，無奈，絕望的感覺淹沒了卓然的內心。
她拍打著他冰涼一片的臉龐，哭喊著：「冷尊，你不要死，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很厲害的，你不會死的對不對？」哭喊聲迴盪在空曠的郊區的大路上。周圍似乎被人事先封鎖了，出了槍戰和死人的事故，竟然一個警察的影子都沒有。
卓然不會開車，情急之中只能打電話求救，摸遍冷尊身上的口袋沒有找到手機，爬到車裡，終於在放線盤一旁找到冷尊的手機，可是該死的他的手機竟然需要密碼才能解鎖。卓然的手開始發抖，冷尊的身體這麼冰涼，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摸到今晚出門時帶的手袋，從裡面翻出手機，卓然先是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然後又不放心的打了陳曦的電話，陳曦在醫院上班，卓然感覺太無助了，這一刻她需要一個人來幫她一把。
撥了求救電話以後，卓然又來到冷尊的身旁，用沾滿了血水的手拍著他的臉，一遍遍的叫著他的名字，生怕他就這麼一睡不起。這個時候，卓然終於明白了這幾天御龍首府的外面為什麼會守著那麼多的保鏢，明白了為什麼今天冷尊不打算外出，也明白了為什麼他吃過晚飯後要急著回去。
他早就知道了有人要對他下手，也做好了完全的防備措施，可是傻呆呆的她什麼都不懂，和他吵嘴，咒罵他，逼著他出門，纏著他去老宅。卓然越想越悔恨，她到底做了些什麼！還有比她更無理取鬧的人嘛！她緊緊地摟著冷尊頹然的上身，抽泣著說：「冷尊，我錯了，我求求你醒來啊，打我罵我罰我都好，你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
從來都沒有覺得時間可以這麼難熬，卓然心急如焚的等著救護車來救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沒用，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了。一個沒有本事的人，要在這個世上活得好，真的好難，可悲的是她這個沒用的人好好地活著而冷尊這個極有本事的人卻被她連累的命懸一線。越是這樣想，卓然就越是自責。
等了許久，救護車終於來了。其實也就只等了十來分鐘的樣子，可是卓然看來卻像是等了一生一世那樣的長。冷尊被放上擔架，抬進了救護車，卓然一步不離的跟在一起。救護車上輸氧設備打開，護士緊急注射了藥物。
「他的情況怎麼樣？」卓然抓住正在進行搶救的醫生的衣袖急切的詢問。
醫生微微搖頭：「情況不太好，不過我們會盡力的。」
卓然渾身的溫度驟降到冰點，她就是再笨也明白醫生說的情況不太好，會盡力搶救是什麼意思。做夢嗎？是的，一定是自己在做夢，夢醒了冷尊他還好好地活著，用他冰涼低沉的語調調戲她擠兌她，纏著她在床上火熱纏綿，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傲然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