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3章 文 / 將暮
卓然越聽越覺得驚險，簡單的話語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天知道當時的每一步走得有多麼的驚險，先不說心臟移植和摘除芯片了，就是一槍射穿心臟這個第一個步驟都是那麼的震懾人心，危險，太危險，簡直就是在和上天賭命。
看到卓然嚇得有些泛白的臉色，冷皓溫柔的笑了，這個丫頭就是這樣的善良，一點點的血腥都受不住。他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揉揉她的頭，可是這個時候卓然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頭。
一切，都回不去了。
冷皓生硬的收回了手，為了掩飾自己心裡的凌亂，繼續開口說：「沒事了，再驚險的事情也都過去了。等我打聽到了你父母的事情後就送你到冷尊的身邊。」
卓然不忍看到冷皓的失落，他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才獲得了今天的新生，他應該比以前過得更好才對啊，他不應該失落的。於是安慰他說：「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看你已經獲得新生了，以後你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有一個愛你的女孩子陪你走過一生的。」
冷皓偏過頭去，淡淡地笑了一下，新生？為什麼他卻感覺自己變得不倫不類不人不鬼的呢？
忘卻從前的事嗎？談何容易，殺手組織裡待了太久，就算芯片摘掉了，很多的習慣和行為模式也改不過來了。以後的生活？他要拿什麼去幸福？從前他拼了命的想要脫離殺手組織活得自由，完全都是為了她啊！現在他終於自由了，她卻放棄他了，從前認定了的事情忽然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活著，有時候是個挺複雜的難題。冷皓頹然的站起身來，準備回房，忽然想起什麼來，對卓然說道：「冷尊他到底救過我，你說的那一個億，我會一分不差的轉到他的賬上的。」
卓然回應說：「他是你的弟弟，你們血緣最近，他不救你救誰？你千萬不要想太多。」的確，這是曾經她和冷尊之間的交易，和冷皓一點關係都沒有，冷皓不應該因此而背負什麼。
冷皓很是儒的笑了一下：「知道了，我昨天晚上都沒怎麼誰，現在去補一覺，下午的時候還要過去一趟。」
卓然點了點頭。然後目送冷皓挺拔俊逸的身影上了樓。不愧是親兄弟，這麼仔細一看，身形竟然挺相近的。長得都很好看，就是性子太不同了，冷皓比較儒和溫柔，而冷尊完全就是個冰冷的魔王，說出來的話能把人氣個半死。
冷皓上了樓梯後，驀然低頭時看到卓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傻笑著。他淺淺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笑容，他從前和她相處的時候從來都不曾見過，她……一定是又想起冷尊了吧？
下午的時候，冷皓再一次出門去冷家老宅了。卓然很是忐忑的等在房子裡。沈嬌卻很平靜的看著電視。
卓然在陽台上趴著看了還一會兒後，才下樓來到客廳裡，看了一眼悠閒得坐著看電視的沈嬌，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算她是抱養的，也不能這麼漠不關心養父母吧。也對，她就只對冷尊感興趣，除了冷尊她什麼都不會在意。卓然想著這裡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皮，昨天她下手真的是狠，自己的頭皮這一會兒還疼呢。
有些氣憤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見沈嬌看的一個電視劇，正是她自己主演的。太臭美了吧，不就是個演員麼。
沈嬌瞥了一眼卓然，淡淡的開口：「就你這樣的還想和尊少訂婚？就算是沈家親生的又如何？還不是個蠢得要死的。」
「你不蠢，你是大明星，冷尊還不是看不上你？現在大家都知道他和你解除婚約了，臭美個什麼！」卓然氣鼓鼓的反唇相譏，和刻薄的人呆久了不會諷刺人都難。
「婚約解除了麼？」沈嬌揚了下眉毛，「我怎麼不知道？報紙上和電視上都沒有公佈啊？」
「你！你太過分了！」卓然真後悔沒和冷尊學幾招，要是能一句話就把這個女人制住就好了。
沈嬌不屑的笑了一下：「你不就是跟他鬼混過一段時間而已，還真以為自己就成公主皇后了？你看看，那些個風光得不得了的女人，最後還不是落得那樣的下場，有什麼好得意得？！」沈嬌一面說著一面拿遙控器指了指電視上正在播放宮廷爭鬥的電視劇，恰巧電視畫面很配合的切換到一個很是悲慼的場景，昔日得寵的女人被冷情的皇帝賜了毒酒。
卓然氣惱的攥緊拳頭，恨恨地說：「沒有好下場的，應該是你吧！」
沈嬌嗤笑了下：「就算我沒有好下場，得不到他，我至少還有我的事業有錢，你呢？若是他不要你了，你有什麼？」沈嬌其實也就是這麼一說，她知道冷尊對卓然似乎是動了真情了，當卓然離開這裡後，依然會和冷尊一起的。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服氣，她就是想看看卓然的氣焰被打下去的樣子，解氣，太解氣了！
卓然有些激動了：「他不要的是你，他不會不要我的！」等晚一點的時候冷皓回來了，等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當年父母的情況後，就離開這裡去找冷尊，讓他向所有的媒體公佈和沈嬌解除婚約了！
「那就走著瞧好了。」沈嬌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不要自己軟弱下來，就算是敗了也要敗得瀟灑！
接下來，房間裡安靜了下來，電視上播放的電視劇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天色漸漸暗了。卓然隨便吃了方便面當做晚餐後繼續等待著，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沈嬌早就回房睡了，卓然卻一直在客廳裡等著，心裡的事情太多了，睡不著，還不如坐在這裡等冷皓回來。
凌晨兩點多鐘的時候，冷皓才回來，打開燈後看到坐在沙發上面色有些憔悴的卓然，微微有些吃驚。
「怎麼樣？夫人她有沒有說我的身世具體怎樣的？」卓然問的很是急切。
冷皓有些疲勞的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口回答說：「我母親她老毛病犯了，這一次比較嚴重，現在還在醫院裡，我……明天再去幫你問問你的身世吧。」
當初是黃月把卓然抱到冷家的，所以知道卓然身世最清楚的還是黃月，現在黃月身體出了毛病住了院，卓然沒有辦法，只能繼續等了。可是冷尊他，他現在怎麼樣了？知道她死了，他有沒有很傷心？
冷皓看了卓然一眼，知道她在盤算什麼，於是開口說：「今天沒見到冷尊，他對待母親一向淡泊，今天就是母親住了院他也沒來醫院。」
「哦。我可不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卓然有些期盼的看著冷皓，現在他就是她的主心骨了。
冷皓微微歎了口氣說：「我給他打過電話的，聯繫不上，他似乎是把自己鎖起來了，誰都找不到他。」
卓然的神情頓時就黯淡了下去，她突然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見到冷尊。
冷皓抬手揉了揉卓然的頭髮，這丫頭就是個透明的玻璃人，想些什麼全都寫在臉上了，於是開口勸慰說：「現在都過了半夜十二點了，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你再等一等，明天我會幫你問到身世的，如果問不到，我就直接帶你去找冷尊，好不好？」
卓然這才笑了起來，握住冷皓的手說：「明哥，謝謝你，你太好了。」
冷皓溫柔的捏了捏她的纖手：「好了，去睡覺吧，有我呢。」
「知不知道？我覺得你就是個哥哥，很好很體貼的哥哥。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做你的妹妹好不好？」
聽了卓然的話，冷皓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最後帶著些許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他深愛著的女子站起身上樓，初秋的天氣裡穿著這麼單薄的睡裙，顯得有些羸弱，又有些脫俗的柔媚，烏黑的髮絲垂落在身後，白皙清麗的臉蛋，多麼甜美的女子，曾經她就是他黑暗世界的陽光。
凌晨的時候開始睡覺，也許是真的困了，這一覺一睡就睡到快中午的時候。起床後發現冷皓似乎又出門了，沈嬌在健身房裡練瑜伽，整棟房子一片沉寂。
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些涼了，有些事情總是變化得無聲無息，人們很難察覺，等到有一天忽然意識到的時候，變化已經產生了。卓然穿著棉麻質地的格子襯衣，深藍牛仔褲和拖鞋來到陽台上，在一張椅子上坐了，看著今天晴得不是很透徹的天空。
和昨天急躁焦急的心情不同，今天忽然就感覺安靜了。這樣的安靜中有一種淡淡的新生的感覺，是因為冷尊的愛還是因為知道了自己不是孤兒，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誰了呢。命運總是給人意想不到的發現，人生正在進行，時光一路向前，沒法回頭。
晚上卓然簡單的吃過晚飯後，時間七點多鐘的時候，冷皓才回來這棟別墅。招呼了正在看新聞聯播的卓然和沈嬌說：「我母親今天的情況好了許多，現在我帶你們去醫院吧。」
卓然點了點頭，從冷皓對黃月的稱呼從冷夫人到母親可以看出，這對分別二十多年的母子的關係在漸漸拉近，是因為黃月這幾天忽然住院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卓然是真心替冷皓高興的，終於不再孤單，終於找到了母親。
八點多鐘的時候，冷皓帶著卓然和沈嬌來到醫院。在一個vip病房裡，冷皓安排卓然她們藏進一個小的隔間裡面說：「我母親這一會兒由護士帶著出去散步了，你們先呆在這裡，等一會兒她回來了我就向她詢問當年的事情，問完了以後，等九點多鐘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你們可以趁著人多的時候離開。」
卓然點頭：「這一次，真的是謝謝你。」
冷皓笑著搖頭：「說那麼多謝謝，你不煩我都受不住了。」
卓然不忍再看冷皓柔和溫暖的笑容，微微垂下眼眸，曾經的許多話似乎都在耳邊，他說他會一直守護在她身後，只要她一回頭就能看見他，那個時候卓然感覺特別的感動和溫暖，可是現在卓然忽然不想讓他如此的守護了，他應該去守護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伴侶才對啊。
冷皓似乎覺察出卓然的心思，柔和的笑了一下：「那就先這麼安排，我先離開了，等一下你們一定不要發出什麼聲響。」
沈嬌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別開視線，是的，現在她已經不是沈家的正牌千金了，似乎一夕之間從主角轉化成為配角，從燈光聚焦的演員轉化成冷眼旁觀的觀眾。旁觀著卓然和冷尊在媒體面前的深情演繹，旁觀著卓然和冷皓之間的溫柔曖昧。心裡不甘心亦不服氣，可是又不願同一個平凡的女子較量，所以習慣性的在旁觀的時候發出鄙薄的嗤笑來。
卓然已經習慣了沈嬌的嗤笑，沒怎麼留意。而冷皓則是看了沈嬌一眼後帶著警告的口吻說：「我已經給冷尊打電話了，他今晚會過來……今晚澄清了身世以後，你們就各走各路吧。沈嬌，你沒意見吧？」
沈嬌再次不屑的嗤笑：「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我這個抱養的沈小姐，不過就是個路人甲。」話裡面雖然表示已經認命，可是讓人聽起來卻覺得帶著濃濃的不甘。
冷皓收起笑容轉身走出了這個狹小的隔間。門被輕掩上。病房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幾分鐘後外面傳來腳步聲，因為隔間的門掩著，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所以卓然只能豎著耳朵聽。
護士的聲音應該是在對冷皓說：「今天你母親的情況好轉了不少，不過還是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好好地休息。」
冷皓溫厚的聲音回應說：「好的，我會監督她好好休息的。」
護士離開後房間裡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卓然以為冷皓會謹遵護士的交代看著黃月休息的時候，冷皓終於開始說話了：「媽，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既然卓然是沈家的孩子，又為什麼會在我們家長大呢？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冷皓的這一聲媽叫得黃月的心裡很開心，她語調平靜的回答說：「當年你爸爸和沈言是朋友，關係很好的朋友，雖然他們兩人一個是留洋回來的科學家一個是軍旅世家出身的軍官，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兩人一見如故，後來還定下了兒女親家，哎……這一晃，就過去那麼多年了。」
「可是，如果我爸爸和沈先生是要好的朋友，那又是為什麼，卓然在我們冷家的這二十多年並不好過？您不是該好好地撫養她嗎？為什麼……」為什麼卻總是折磨她？
黃月平靜的語調忽然就起了一絲波瀾，有些嘲諷地說：「朋友？人心不僅自私而且險惡無比，誰會把誰當朋友？想當初我出身商人世家，革時期家庭沒落，後來好不容易才讀書讀到高中，學校裡還交了個很要好的朋友，可是就是那個朋友，最後害了我！」
「害了你？怎麼害了你？」冷皓追問。
黃月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那個時候，剛開始改革開放，國家各項政策都開放了，國外留學的一些知識分子紛紛回國，那個時候我認識了沈言，沈言的家世好，模樣也好，特別是那一身的儒的書香氣就特別的不一般，明明是我先認識沈言的！可是，可是後來我那好朋友林薇，她不要臉的和沈言好上了。」
「我不甘心，我一次又一次的去找沈言，告訴他我喜歡他，可是沈言已經被那個賤人林薇迷了神智了，他根本就不理我，還把我介紹給他不知道在哪裡認識的一個五大山粗的軍人。我恨死了，我那麼愛他，我暗戀了他那麼久，為了他我可以付出所有，可是他都不正眼看我一眼。我不服氣啊，論長相，我不比林薇差，論學識，我也不比林薇差，為什麼他要選擇林薇而不喜歡我？！」
「我最好的朋友，搶了我愛的人，和他結了婚。當時我好絕望，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嫁給了那個軍人，也就是你和尊兒的爸爸，冷巖。結婚之後，冷巖對我很好，可是我卻一點都不幸福，哪個女人不想嫁一個自己愛著的男人？我的日子過得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絲光明，可是林薇她就是賤，她嫁給了沈言就算了，還隔三岔五的來我這裡炫耀，炫耀沈言有多愛她……我恨她，恨死了！」
「就是因為我的心裡那麼的恨，皓兒你生下來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沒有辦法，你爸爸找了人，把你送進了少林佛寺，想著在由老僧們照料著傳授一些強身健體的武藝總是好的，總好過被三天兩頭的大病小病給毀了。你一被送走，我的心裡就更加的難受，愛情已經沒有希望，孩子又是這個樣子，整天我都鬱鬱寡歡的，現在我這個頭痛的毛病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病根。」
「再後來，尊兒也出世了。那時候你爸爸離開了部隊，開始下海做生意。那個時候，趕上了時機，做生意還是很容易的。後來我們有了自己的企業，開始步入上流社會了。就在那個時候，我終於找到了報復沈言和林薇的機會。那一天林薇又來我家玩，挺著五六個月大的肚子，拉著她的大女兒沈嬌，一副特別幸福特別開心的樣子，為什麼，我已經開始接受我的生活我的丈夫和孩子了，她卻總是拿她的幸福來刺激我！諷刺我！」
「那天，林薇好像特別開心，拉著我的手，跟我說了好些話，說沈言自己研發了一個什麼機器，取了個名字叫金銀計劃，可以把普通的石頭變成金子，很神奇的。準備上報給國家，正在起草報告和相關的技術件，要我替她保密，說弄不好會引來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