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8章 文 / 將暮
冷皓開始脫外套,嘴裡毫不見外的說著:「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陳曦走進廚房把冷皓推了出去:「大少爺,大總裁,你就好好地坐著吧,要是我媽知道你來我們家下廚非臭罵我的。」
冷皓溫和地笑了,眼看卓然已經把菜炒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麼好幫忙的,就離開了廚房。卓然想起什麼來問陳曦:「大少爺他已經是冷氏集團的總裁了?」
「可不是?夫人的身體這次是真的垮了,大少爺已經接手冷氏集團有些日子了,二少爺硬是從冷氏裡面抽走了一個億的資金,現在大少爺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呢,還把他自己的錢拿出來幫助冷氏周轉。你說二少爺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呢?說他是好人吧,他硬是把他的親哥哥逼迫到這個地步,說他是壞人吧,你看他幫我們買了這麼一套好地段好樓盤的房子。」
卓然笑著搖頭,不想去想,關於冷尊的所有她都不想去想。
午飯很豐盛,大家都很開心,冷皓說年底的時候冷氏就會有轉機了,明年的時候就能大幅度盈利了。卓然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有看到好姐妹陳曦家的生活越來越好了,心裡也跟著開心。
飯桌旁,冷皓的身邊坐著春枝。今天的春枝一身嬌俏的職業套裝,美麗,精煉。對於春枝的多個身份,卓然已經不陌生了,她甚至有些佩服春枝,畢竟如此不計回報的跟著一個男人,為他鞍前馬後的奔波,甚至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曖昧,這樣的執著不是每個女人都做得到的。
飯桌上的氣氛很活躍,陳曦講了些醫院裡的趣事,春枝也很應景的講了一些冷氏裡面的趣事,老員工對新總裁如何的排斥又如何的被新總裁馴服,就連一向沉穩雍容的冷皓也跟著說了一些和客戶之間的一些趣聞。今天大家似乎都很開心,卓然一面安靜的吃著菜一面在心裡想著,但願今天這個歡樂祥和的場面不是裝出來的。
上過當,受過騙後,被戲耍過後的卓然,本能的開始懷疑一些事情,這個世界,可以讓人相信的東西真的是太少了。人心,難測啊。
飯後卓然自告奮勇的去廚房洗盤子了。因為她不想看到冷皓和春枝,勾起自己的回憶。保姆模樣的春枝,殺手模樣的春枝,以及帶著她去遊艇的春枝,同樣的,最初遇見的職業經理人吳明,酒會上辣手殺人的吳明,和她談戀愛親吻的吳明,後來死裡逃生後成為冷皓的吳明,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如此深沉和難以捉摸的身份。
在他們面前,卓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無知幼稚的小孩,被人戲耍的團團轉還不自知,自以為自己認識了多優秀多真誠的朋友,實際上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所有的事情歸根到底,都是因為金銀計劃。有誰是單純的沒有任何私心的愛著她?卓然拿著洗碗布的手停住動作,是啊,當初吳明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裡是因為金銀計劃,後來冷尊刻意的接近她,也是為了金銀計劃吧?
事情的真相想明白的時候讓人感覺很殘忍,可是也好過被騙得團團轉好啊。
卓然在廚房裡收拾完後,悄悄地走到客廳,看到冷皓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模樣一如既往的雍容俊逸,微微垂頭看報的時候更是散發出一種儒寧靜的風度。他的身邊坐著春枝,春枝正在看電視。而陳曦則是在搗弄著她的茶葉,學醫的人就是不一樣,喝茶都是這麼的講究,放了好幾味中藥材呢。
卓然在陳曦泡茶的桌子旁坐了下來,托著下巴看她如何一步步認真地泡茶,這陣仗簡直比功夫茶還要用心呢。
等了好一會兒,陳曦的茶終於泡好了,她拿紫砂杯子倒了兩杯,卓然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好歹也要先給她來一杯吧,可是陳曦一點也沒有讓卓然先喝的意思,端起杯子利落地轉身走到沙發上的冷皓和春枝的身旁,笑著說:「喝茶吧,秋天的時候喝最是潤肺去燥了。」
春枝隨意地接過,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電視屏幕。而冷皓接過杯子的時候儒地笑著說了句:「謝謝,我最近正需要喝點這樣的藥水呢。」
陳曦就這樣有些紅了臉,卓然懷疑自己看花了眼,想要仔細探究的時候便看到陳曦端茶完畢重新走到桌子旁的時候才確定這妮子是真的紅了臉了,不僅臉紅了,而且眼睛裡亮晶晶的滿是笑意。這是個什麼情況?卓然忍不住看了冷皓一眼,見他又恢復了看報紙時的寧靜。
想要探尋個究竟,這是陳曦忽然開口扯了個話題出來:「小然,最近都忙些什麼?」
「換了個行業,開始學做美容,你有空了可以過來試試啊,給你打折。」卓然笑著說,聊起自己的新工作還是很開心的。
「打折?怎麼不給我免費?」陳曦有點不知足。
卓然自食其力的倒了杯藥茶水喝了一口說:「我又不是老闆我是打工的,能保證給你免費已經很對得起你了。」
陳曦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已經沒有繼續那個打折還是免費的話題了,而是說道:「小然,原來你才是沈家的小姐,這麼說,你和尊少他就能名正言順的訂婚了?」
沈家和冷家的內幕,旁人知道的一定不多,不然陳曦沉默了這麼久一開口不會只問這麼個淺顯的問題了,外人知道的,大約就是類似於記者會上冷尊說的那樣的,沈家的親生女兒是卓然,至於沈嬌只是個抱養的,如此而已,關於金銀計劃和沈家人死亡的原因一定不會這麼讓外人知道的。黃月不會,冷皓和冷尊更不會。
卓然捧著茶杯喝了幾口茶水,味道有些苦,還有些甜,另外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滋味混雜在裡面,像極了卓然現在的心情,因為往事而淒苦,因為小姨這些親人感覺有些甜,另外心中總是出現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訂婚?我才不會和他訂婚。」卓然直截了當地回答了陳曦的問題。從前她因為沈嬌這個沈家女兒的身份而羨慕嫉妒過,可是現在,她終於成了真正的沈家的女兒了,卻一點也沒有達成願望的歡喜。原來想要得到的東西,等到真的得到的時候,並不一定是件開心的事。
陳曦有些奇怪:「為什麼呢?二少爺不是和沈家的小姐從小就有婚約的嗎?」
卓然很想笑,婚約不過是個幌子吧,尋找金銀計劃的一個幌子而已吧。不然好好端端誰會去在意已經死去多年的人一句訂下兒女婚約的戲言呢?很多的事情卓然不想說,陳曦也沒必要明白。卓然只能直白的告訴陳曦:「我和二少爺冷尊,已經分了,分得乾乾淨淨,以後不要再和我提他了。」
「怎麼會這樣?」陳曦大吃一驚,不僅陳曦,春枝的視線也立刻離開電視屏幕朝卓然投來,冷皓要鎮定許多,不過他拿在手裡的報紙已經合上放在茶几上了,此刻的他僵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卓然輕笑了一下:「你們這是怎麼了?談戀愛麼,談不攏就分了唄。」她已經很為自己著想了,說是分手了,好像是她把人家冷尊踹了似得,實際上她是被人家冷尊拋棄的。
「那……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樣?要不要……要不要我幫忙給你介紹個男朋友?」陳曦有些結巴地對卓然說。
卓然搖頭說:「你這話怎麼聽起來好像我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似得,我告訴你不用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單身,少給我介紹男生來煩我。」
陳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春枝也移開了視線,繼續看電視。而這個時候冷皓卻不鎮定了,他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何客廳連著的陽台上去,似乎是在看風景,可是這個小區的風景真的一般,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幾個人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後,卓然不想再待下去了,找了個借口說要回去了。陳曦來到門口送她,春枝也跟著走了過來,冷皓還在陽台上站著。卓然提著包換了鞋,和陳曦說了一些以後有空再一起玩的話後就離開了。
離開了小區,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才感覺心裡自由了一些。因為是週末,沒有急著回去,在一個街心公園坐著看風景。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喜歡一個時的安靜了,是因為心裡太多的滄桑還是再也沒有相信別人的勇氣了?
在街心公園裡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看時間,在包裡掏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放手機的側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紙條。展開紙條一看,上面有一行字:今天晚上,皇裔大酒店旁的咖啡館一見。——春枝。
好高明的身手,卓然記得今天一整天離自己最近的時候就是送出門的那一會兒了。那麼一個短暫的時間,她到底是怎麼把這張紙條放進自己的包裡的,還是放在包裡放手機的側袋裡。
這才清淨了多久,事情就找上門了。卓然不覺得春枝約自己見面會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她一定是有事,讓卓然無法繼續清淨的生活的事情。看吧,卓然覺得自己天生和這些深沉莫測的人犯沖。
見面,還是不見面呢?卓然長歎了一口氣,很是留戀的看著街心公園裡面的綠樹和草坪,以及飄飄灑灑隨風而落的秋葉。有些事情,也許是躲不掉的。就去見她一面吧,看看自己的生活還會被他們破壞到什麼程度。
既然約了在皇裔大酒店旁邊的咖啡館見面,卓然想著時間已經是下午,坐公車趕過去,剛好到點,不會太急迫。於是就離開了街心公園,朝著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坐在公車上,遠遠地就看見了皇裔大酒店,那天發生在皇裔大酒店的事情一下子浮上腦海。幸好春枝沒有把約見的地點定在皇裔大酒店,不然卓然不敢保證今晚自己可以非常坦然的坐著。光是那天和冷尊一起召開記者會的一幕幕場景都夠她煩心的了。
咖啡館裡比較清幽,光線略微有些暗淡,比較適合坐著談心,每張桌子都隔開較大的距離,有的區域甚至隔著一些珠簾和室內植物,也許就是為了談心的時候不被別人偷聽到吧。整個咖啡廳裡迴盪著清幽的輕音樂,侍者們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不管是走路還是說話都非常的和氣和恭敬瞬間拉近了和顧客的距離,絲毫不覺得突兀。
選了一張靠近角落的桌子,在柔軟的環著桌子的半圓形沙發上坐了下來,侍者過來客氣的招待,問等人還是點餐。卓然隨意的點了咖啡和一份小食,吃著東西等人。
五點半過後,將近六點的時候,春枝出現來,換了身比較休閒的外套和牛仔褲,頭髮披在肩上,這樣看起來才像是過週末的感覺。
「約我在這裡見面,有什麼事?」卓然直接發問,既然是有目的的約見,早些把目的說出來,大家都好過。
春枝招手叫了侍者點了杯卡布奇諾。然後才開口說:「老七雖然說形式上已經和組織上沒關係了,可是他現在的情況比當初還要糟,手裡捏著組織上的機密,而且還三番兩次的和組織作對,比如說上次從皇裔大酒店把你和沈嬌救走……老七是誰,你還不知道吧?他就是從前的吳明和現在的冷皓。」
「是嗎?」卓然淡淡的笑,「可是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春枝冷笑了一下:「少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應該知道當初老七他為什麼一心的想離開組織,你也應該知道,他那天是冒著多大的風險把你和沈嬌帶走的。幸好現在組織裡面一直很安靜,否則上面的人一個指令下來,老七他一個人是如何都抵不過整個組織,你遲早會害死他的!」
「呵呵。」卓然淡淡地笑,「春枝,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嗎?你說得這麼危險,可是他現在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嗎?收起你那套騙人的說辭吧,我不會相信的。」
「你!」春枝有些生氣了,可是公共場合不好發作,只得忍了下來對卓然說,「你若是看到了他當初從海裡被撈上來的模樣就不會這麼說了。那一次,他是真的差一點點就沒命了。他找的那些以為可以交付生命的兄弟,有兩個臨陣逃了,以為他活不了了。幸虧我離開後回想起他那天的行動太奇怪,折回去找他的屍體,這才幫著他順利地執行了他的計劃。」
「行動奇怪?」卓然不由回想起那天船上的事情,她怎麼就沒瞧出來他的行動奇怪呢,還以為他真的死了。
春枝笑了說:「你當然是看不出來,我和他相識的時間長一些,當然知道他不會喜歡大海的,試想一個從小在海邊被訓練出來的殺手如何會喜歡大海?他說他喜歡海,讓你把他扔進海裡,難道不是有些奇怪嗎?」
卓然點了點頭,是啊,若是當時吳明真的死了,以春枝的性子一定會來找冷尊報仇的,可是出事後的幾個月春枝一次都沒有出現。這樣一看,事情忽然就理順了。
「那一次他是真的九死一生,可是,屬於他的噩夢並沒有結束,他若是就此離開了京安市隱姓埋名低調過日子就算了,可是他偏偏成了冷家的人,冷尊的哥哥,還違抗了組織的計劃救了你一命,若是再來一次那樣的以命作賭的遊戲,你以為他還會那麼好運氣的死裡逃生嗎?」
「你偏要等到他大難臨頭走投無路了,才肯幫他嗎?他好歹如此真心真意的愛過你啊!你怎麼忍心?」春枝帶著期盼的目光看向卓然。咖啡館裡光線昏暗,音樂絲柔低沉,卓然一時之間感覺心裡格外的壓抑,是的,她不忍心,她沒辦法拒絕春枝,可是卻又沒有膽量答應下來。
沉默,卓然沉默了,春枝也沉默了,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刻,可是周圍晃動的人影和侍者來回走動的腳步聲,清楚地提示著,時間在流動,所以的一切都在不可遏制的繼續向前。人的意識,什麼都改變不了。
終於卓然開口問道:「說吧,我怎麼才可以幫助冷皓,不用再次面對死裡逃生的危機。」
春枝突然就笑了,她微笑著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組織上的意思,老七若是能找到金銀計劃的那個金屬盒。上次他救了你壞了組織上的計劃的事就可以不計較了。」
「真的不計較了?我憑什麼相信你?而且你們那個組織曾經要燒死我,我幹嘛要給你們做事?」卓然輕蔑的笑著,真的是很可笑嘛,難道說她活該被燒死,就是因為沒有被燒死所以要替他們找到金銀計劃。這都是什麼狗屁組織,什麼狗屁的邏輯,難怪當初吳明就是死也要脫離這樣的組織。
春枝斂去笑容:「如果你不想死,不想冷皓死的話,最好相信我的話。如果組織上還想對你下手的話,你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幸運的被人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