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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2章 (加一) 文 / 將暮

    卓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麵包車的後排座椅上,身上穿著的是病號服,腰腹酸痛,下身隱隱有溫熱的液體湧出,聯想到昏迷前的最後一幕,卓然就是再傻也能猜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了。她的孩子沒有了。

    對此,卓然默哀了幾分鐘後,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穿著病號服怎麼也該躺在醫院裡啊,怎麼會在麵包車裡?想到這裡卓然吃力的爬了起來,透過車窗看去,看到車窗外是高速公路,而且早已經離開了市區,這輛車到底要把她送到哪裡?

    卓然忽然緊張萬分,大聲喊道:「停車!快停車!再不停我要報警了!」

    開車的司機是個相貌平平的中年人,他本來是收了錢要把卓然送到京安市旁邊的一個二線城市的。可是一看到卓然下身流淌出來的鮮血弄髒了他的車座子,頓時火冒三丈。婦人小產的血可不吉利,真是晦氣!跑這一趟也沒能賺多少錢,油價漲那麼高,他本來就做得虧本買賣,再把車座也弄髒了,怎麼想都不划算。

    於是卓然還沒喊幾聲,司機就找了安全的地方停了車,讓卓然快些下車,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還報警,我還要投訴你弄髒了我的車呢,晦氣!」

    黃月本來計劃的好好地,買通人將卓然送到臨市,秘密的看起來,只要讓京安市的人找不到她就好。可惜中間經手的人,剋扣了送卓然的路費錢,不僅只找了個廉價的麵包車,還只給司機少得可憐的一點點的錢,所以便出現了司機把卓然扔在路邊的一幕。

    卓然下了車後,只感覺腿根一熱,剛做完流產手術的她,本該躺床上靜養的,現在好了,就這樣穿著單薄的衣衫站在高速路邊吹冷風了。不僅如此,更加狼狽的是她的褲子髒了,血淋淋的一片,要多顯眼有多顯眼。儘管接近傍晚,天色暗了,可是她這個樣子往路邊一站,太詭異和醒目了,終於還是引來了高速路上的交警。

    交警問明了情況後問卓然要不要救護車,卓然想著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啊,叫救護車也是需要錢的不是麼,於是搖了搖頭。於是交警又問她,是否需要送她回家。卓然一聽到家這個字最先想到的是媽媽,可是媽媽現在還在冷尊的手中,她就是死也不要再看到他了。

    沒辦法交警只好問她是否需要給親戚朋友打個電話,總不能這樣孤零零滿身鮮血的在高速路邊站一夜吧。卓然這才點了頭,用交警的手機給陳曦打了個電話。

    交警幫著卓然說明了所處的位置,這才放心的掛了電話,讓卓然先安心等著,應該很快就到了。

    春天裡面的天氣,陰雨天總是比較多。剛給陳曦打完電話,天空就開始飄雨。交警在警車裡翻了半天翻出一件雨衣來,遞給卓然說:「下雨了,穿上吧。」

    卓然接過雨衣來穿在身上,嘴上輕輕地說:「還是警察叔叔好啊。」在她最無助和狼狽的時候,站在她身邊幫助的,只是個陌生的警察。

    「警察叔叔?」二十多歲的交警哭笑不得,以為卓然受了什麼刺激精神有問題,也沒有多說什麼,開了警車就走了。

    卓然就這樣披著一件涼颼颼的雨衣等著陳曦來接她。雨好像越下越大,天色也越來越黑了。卓然感覺自己的頭髮已經濕透了,而且被雨衣蓋住的衣服也在漸漸潤濕。好冷,初春的雨天本來就冷,現在衣服單薄,而且衣服的布料正在被雨滴一點點潤濕……卓然感覺渾身不僅很冷,而且痛,肚子好痛,連帶著渾身的骨頭都好痛。

    蜷成一團蹲在大雨裡,卓然感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好難受,她感覺自己就快要死在這場看不到盡頭的春雨裡了。那衝破雨幕飛快奔跑的車子似乎就是地獄裡的鬼車……頭好痛,卓然抱著腦袋,告訴自己,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千萬不要就這樣死去,媽媽還在等她呢。

    其實陳曦接到卓然的電話後,已經很快速的聯繫了冷皓,然後冷皓開了車帶著陳曦迅速的朝著卓然說的那個地點開去,一分鐘都沒敢耽誤。可是卓然剛做完手術的身體真的是很虛,再加上穿著單衣,又站在這樣的大雨裡淋著,一秒鐘都是那樣的難捱更別提是一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了。

    卓然被冰冷的雨水迷離了雙眼,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終於看到一輛車子在自己的跟前停了下來,陳曦驚叫了一聲,衝進雨幕裡將蜷成一團渾身僵硬的卓然緊緊摟住,對著緊跟著下車來的冷皓喊道:「塊抱她上車啊!她快不行了!」

    陳曦是學醫的,她說卓然快不行了,那就是真的很嚴重!冷皓驚慌失措的把卓然抱上了車,關了車門發動車子的時候手忍不住發抖,他在害怕,他害怕再一次面對死亡,儘管他從前做得是殺手,明裡暗裡殺過不少的人,可是這一次他真的在害怕,春枝的死讓他悲痛悔恨萬分,可是這一次面對卓然他是真的恐懼。原來,他還是那麼的愛著她,聽到她快不行了,他嚇得連車鑰匙都捏不住了。

    車子好不容易發動起來,冷皓在雨幕調轉車頭,走上返程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撥通了冷尊的電話,假如卓然真的快不行了,那麼讓他來送一程總是好的。他們兄弟二人今天雖然大動干戈的吵了一架,可是此時此刻,冷皓還是叫上了冷尊,面對這個危在旦夕的女人,也許冷尊愛的不會比冷皓要少,冷皓清楚的知道,冷尊為了卓然做的事情,他捫心自問,自己真的做不到那個程度。

    冷家老宅的客廳裡,黃月依然在詢問著顏晶關於婚禮的安排,不僅如此,還熱切的詢問著預產期在幾月幾號。這對婆媳,相處起來是如此的和睦,誰說婆媳關係是個大難題就來看看這對準婆媳吧,好得跟母女似得。

    冷尊沒興趣聽女人間的婆婆媽媽,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坐在房間裡可以聽到外面的雨聲,不知為何,這樣的雨聲,一聲聲敲擊著他的心裡沉悶無比。終於他打算到門外走廊上透透氣。剛站起身,衣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突兀的手機鈴聲催生出心中更深一層的煩亂。

    他離開客廳,找了僻靜的角落接聽了電話,電話在耳邊只聽了幾句話就再沒心思往下聽了。他就這樣抓住手機,瘋了一樣的衝進房間,深一腳淺一腳的踩進雨水裡。找到他的車子,然後不要命一般的衝出院子的大門,車燈的光線還沒有照清楚飛濺起來的水滴就已經消失了。

    冷尊面色陰沉的轉動著手中的方向盤,驚險刺激的超過前面一輛又一輛的車子,第二次,這是她第二次用死亡來嚇唬他了。第一次是開記者會那天,他以為她只是發了小脾氣出去散散心,誰知道她離開以後不久留給他的就是一個足以讓他昏厥的噩耗。就在今天,他以為他處理乾淨了手上的事情後再向她解釋就好,誰知道她竟然坐上了冷皓的車,他一路追上去的時候便出現了那樣的事情。

    可是現在她不是應該在醫院裡養病的嗎?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冷尊感覺腦子好亂,他一向冷靜睿智訓練得縝密嚴謹的大腦現在破天荒的亂成一團。同樣的噩耗,再聽到一次的時候,他依然那麼的悲痛和絕望,天曉得他有多麼討厭這樣的無能為力的絕望。就是因為他這樣的討厭那種眼看著心愛的女人遇害而什麼都不能做的無力感,所以他才要處心積慮的把那些躲在暗處的暗處的惡人給剷除得乾乾淨淨。

    他就快要成功了,為什麼她卻不給他時間了呢?

    念慈醫院,急救室的門緊緊地關閉著,陳曦衣服和頭髮濕了大半,焦急不堪的等在急救室的外面。而冷皓則是神情憂慮的發著呆。上一次皇裔大酒店裡他得到春枝的密報救了卓然,那麼這一次,他真的是措手不及,他不該留她一個人躺在病房裡的。

    一串焦急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冷尊有些狼狽的出現在急救室的的門外,頭髮和衣衫被雨淋濕了一些,褲腳濕嗒嗒的黏膩在小腿上,皮鞋上也染了不少泥濘,這哪裡還是平日裡豪車代步華貴俊逸天神一般的模樣。

    「為什麼會這樣?」冷尊看了一眼冷皓,語氣冰冷的問道。

    冷皓低笑了一聲:「若不是因為你非要和那個顏晶黏在一起,又怎麼會出現今天的事情?」

    冷尊黝黑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起:「是不是非要我把你今天打到我車上的幾槍還給你你才開心?」

    「我可不是被嚇大的,你先是開槍打死了十七,現在又害得小然落得這個模樣,我真恨不得再多給你幾槍!」冷皓陰森起來,全然沒了平日的溫和。

    陳曦忙站起身來勸架:「好了,都不要吵了!我問過值班醫生了,今天你們離開以後有一個穿著比較貴氣的中老年女士去了卓然的病房,然後沒過多久卓然就不見了。你們有現在吵架的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小然不要再受到傷害!」

    冷尊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走到一旁撥了電話出去,焦急的安排著什麼。而冷皓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這幾天他的心情很難過,先是春枝死了,再是卓然。今天的這場雨下得他心裡潮濕得要發霉了,心裡一陣陣的冰涼和沉痛,偏又壓抑得讓人噁心,如何都發洩不出來似得。他明明知道冷尊恨透了整個殺手組織,他卻還讓春枝出現。

    一片死寂之中,急救室的燈滅掉,一個醫生走了出來,取下口罩。冷尊已經快於冷皓一步問道:「病人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醫生回答說:「放心吧,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不過還要繼續觀察,病人現在身體虛弱還發著高燒,今天已經沒事了就是不知道以後……」

    「沒有以後,我現在就給她轉院!」冷尊態度強橫的打斷了醫生的話。

    醫生見多了這一類的病人家屬,動不動就要求轉院,還真以為醫院是他家開的似得。就算轉到別的醫院也不見得能好轉,正要奚落幾句的,正好這時歐陽院長帶著好幾個國外引進的醫術精湛的大夫趕了過來,身上穿著格外精緻的白大褂,更醒目的是白大褂胸前的徽章在醫院急救室錢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尊少,這麼著急,出了什麼事?」歐陽院長關切的問。

    冷尊看了一眼傻愣在一旁的醫生:「你們還不快把病人推出來,我要轉院。」

    原來真的有家裡開醫院的病人家屬,而且還是京安市大名鼎鼎尊者醫院。這個醫生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重新回到急診室,很快的沉睡著的卓然就被幾個醫生推了出來。

    冷尊迫不及待的摸了摸卓然的額頭,好燙,真的是在發高燒。他嚇得收回手來對歐陽院長說:「快呀,快把她帶回去。就安置在我的那個專屬病房裡。」

    歐陽老院長招呼了他帶過來的幾個醫生,一起把卓然抬到病房樓下的高檔救護車裡,一路飛馳趕回去重新進行一遍急救了。

    冷尊要去取車跟著救護車一起去尊者醫院,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她醒來之後絕對不想看到你。」

    「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最好記清楚了,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她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會讓她看到你!」冷尊說完後一頭扎進雨裡,開了他的車子一路朝尊者醫院開去。

    走了,都走了,冷皓低低的冷笑了幾聲。卓然被冷尊帶走了,春枝在幾天前的那場混戰中死了,冷皓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能留下什麼。他靠著醫院的廊柱滑坐在地上,從來討厭抽煙的他竟然破天荒的掏出一支煙來點上。這包煙還是當初春枝做他的秘書和他一起見客戶時臨時買的,後來沒用上就放在他辦公室的抽屜裡了。

    第一口有些嗆得慌,抽不慣,第二口就慢慢習慣了,第三口的時候,吐出的煙霧混雜在春季陰雨天的潮濕空氣中,彷彿心中發了霉的鬱悶和陰沉統統隨著這一口口的煙霧揮發出來了似得。

    地上橫七豎八的扔了幾個煙頭,冷皓還想再點一根的時候,陳曦終於忍不住了,她伸手搶走冷皓指尖的香煙,開口說:「夠了,不要再抽了。」

    聽到這句話,冷皓才記起來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人沒走。他看了一眼陳曦,淡淡地說:「你走吧,我一個人呆著就好。」要走的話,統統都走吧。反正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現在重新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中去,也沒什麼。

    陳曦搖頭說:「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我不會走的。」嘴裡說的話很堅定,可是冷得發抖的身體出賣了她的意志。身上的衣服在冒著大雨扶著卓然上車的時候淋濕了大半,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雖然靠著自身的體溫捂幹了一部分,可是這樣在深夜的出口走廊站了那麼久,真的是很冷。

    冷皓就這樣有些狼狽的坐在廊柱旁的地上,仰頭看著冷得瑟瑟發抖的陳曦,又看了看周圍越來越深的夜色,出入的人越來越少了。於是站起身來,褪下身上的外套蓋在陳曦的身上,淡淡地開口:「走吧,送你回去。」

    陳曦想要說什麼,冷皓已經走出好幾步遠了。於是只得快步追上,這才感覺到身上的外套上帶著點點的溫熱,是他的體溫吧?陳曦凍得麻木的臉忍不住微微笑起來,他終於注意到自己了。

    這場冰寒的春雨在第二天的早上停住,天氣陰沉了一整天後就放晴了,淡淡的陽光照耀著地面。尊者醫院本就是一座皇家園林一樣的美麗高貴且致的醫院,提供的是最上乘最貼心的最優質醫療服務,此刻在這初晴的淡淡的陽光中更是格外的靜謐和芬芳。

    專屬病房裡,卓然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此刻還在靜靜的躺著,手背上紮著輸液管的針頭,輸液瓶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緩慢的湧進輸液管。另一隻手上夾著許多醫療設備的線頭,線頭連接的設備上不斷跳動著數據和波浪起伏的曲線。

    病房非常的寬大明亮,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芳香一點都沒有醫院專屬的消毒水味道,奢華的室內裝飾,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套間,若不是病床的床頭旁擺放著的一個個醫療設備,真要讓人覺得這裡是個高級套房而不是什麼病房了。

    冷尊推開病房的門,輕聲走了進來,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大約又躲出去抽煙了。他走到床前,靜靜的站著,沒有了那晚上狼狽,衣服早已換過,恢復到他一貫的尊貴利落,清冷桀驁的風格。

    病房裡非常的安靜,床頭的醫療設備都是最先進的,聽不到任何的噪音。這樣的讓冷尊不由想起剛才歐陽院長的話:「各項臟器功能正在漸漸的往正常水平上恢復,只是這一次是真的虧了身體了,好好地將養再配合著體育鍛煉,應該會好起來的。」是啊,尋常情況下女人小產之後是連冷水都不能碰的,而她卻在大雨裡淋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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