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3章 (大結局2) 文 / 將暮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從這裡跳下去,現在就死給你看一了百了!」卓然說著已經靠近了窗子。
冷尊軟了下來,乞求說:「好,好,我不過去,你站著不要動。」
「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卓然現在還是沒辦法接受,她深愛著的男人,竟然就是害她身患絕症的兇手。她曾經就不止一次的懷疑過,自己的身體那麼好,曾經做過那麼多的兼職,整天的勞動都不會感覺累,體育課的課程從來都是優秀,怎麼就會突然得了癌症?原來都是因為他,因為他為了一己之私給她注射的「**天使」,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麼要她來承擔後果?
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如此的不公?
冷尊看到卓然此刻的情緒很是激動,沒辦法值得先依了她,開口說:「好,我離開,我現在就出去。」說著退到門口,出了門後帶上了房門。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卓然感覺全身的力氣似乎在剛才的爭吵中都已經用光,她扶著窗台,讓自己的身體靠在上面,心裡升起濃濃的哀傷。她明明是很盼望他出現的啊,為什麼他終於出現了,會是這個樣子?
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是這般讓人煩亂糾結,它才不管你是正常人還是病重將死的人。
日暮過後,是黑夜,黑夜的盡頭便又是新的一天的清晨。卓然努力的想要像從前的許多天一樣的做自己的事情,保持平靜,可是今天她卻靜不下來。有些盼望冷尊能夠再次出現,卻又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他。矛盾,忐忑。
就這樣,這一天就又從清晨走到了日暮,一天快要過去了,冷尊依然沒有出現。卓然叫了外賣來吃,心裡想著,也許他已經回去了吧。是啊,誰會和一個病得快要死的人費工夫呢。想到這裡,一天積壓下來的委屈突然就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湧出眼眶落進飯盒裡,飯也不想吃了,躺床上睡覺。
閉上眼睛,毫無睡意,心裡無盡的擔心,他該不會真的就這樣走了吧?還是個男人呢,不過就是吼了他幾句吧。
漫漫長夜,看不到盡頭。臨近天亮的時候,卓然才漸漸睡著。不知為什麼,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醒來的時候觸摸到一具溫熱結實的軀體,忙仔細看去,便看到冷尊躺在枕頭上的側臉。心裡湧起難言的激動,這個時候卓然才覺得自己愛他比恨他要多得多。只要他不撇下她,她可以再一次的原諒他。
「睡醒了?」冷尊睜開眼睛,翻過身來,面對面的看著卓然,「睡醒了就起床把藥喝了。」
卓然想說不用吃藥了,吃了也白吃,只見冷尊已經坐起身來下了床來拿出一個藥瓶,每個瓶子裡倒了藥片出來,順便倒了熱水送到卓然的手邊說:「你發燒了,喝了這些藥會好受一些。」
卓然看到冷尊手裡的藥片不論是形狀還是顏色還有藥片上的標示字母看來,都比她平日買來的藥要好許多,這些藥應該不僅僅有退燒的功效吧,不想理會太多,卓然順從的就著溫水將藥吞了下去。
這時冷尊又很周到的幫卓然找了一身衣服出來,對她說:「換件衣服吧,我帶你去我們的新家。」
「新家?在哪裡?」卓然不由自主的開口問他。
冷尊幫著卓然褪掉身上的睡意,然後小心把那件繡著大團牡丹的棉布裙子套在她的身上,笑著說:「先不告訴你,去了就知道了。」
卓然穿好了衣服開始下床洗臉刷牙,忽然想起什麼問他:「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手機證件包括能交出去的都交出去了啊,她就不信他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儀。
冷尊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想把我撇開,就要撇乾淨一點,那五百萬是從我的戶頭轉賬到你的卡上的,只要去銀行查一查就什麼都知道了,哦,忘了告訴你,我可是銀行的鑽石級貴賓客戶。」
卓然撇了嘴:「你還真狡猾。」洗漱完畢,開始梳頭髮,短短到耳垂的頭髮,幾下就梳好了。
冷尊在一旁坐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卓然,明明同樣的一張臉,放在花兒的身上,卻是顯得俗氣,淺薄,而放在卓然的身上,卻顯得清幽脫俗,比方說現在的卓然身著一襲本地人縫製的繡花及膝連衣裙,臉色雖然蒼白了些卻透著一種超然世外的寧靜,彷彿空谷中默默綻放的幽蘭,芬芳,不染塵埃。
離開小旅館,冷尊帶著卓然來到海邊,海邊有一座三層小樓式樣的別墅,別墅的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旁是一位老者,此刻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海廣闊無邊的海面,看得入神。
那位老者便是歐陽院長。卓然訝異的扭頭看向冷尊,原來他昨天一天的時間是忙著買下這棟房子,然後讓歐陽院長千里迢迢的趕過來啊。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怎樣詩意的生活,又是怎樣美麗幸福的時光呢。現在卓然就過上了這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日子,可是她並沒有人們以為的那樣的詩意和幸福。因為從住進這棟海邊別墅的那天起,她就開始接受全面的治療了。
口服各種藥物,各種儀器的治療。不痛苦是不可能的。終於在六月底的時候,不得不開口求她回京安市了。
「回去吧,回去給沒有結果的事情一個結果。」冷尊摟著卓然站在沙灘上,一面吹著海風一面開口說話,「金銀計劃引起了這麼多的禍事,它應該結束了。跟我回去,了結了這一樁事情。」
回去又怎樣,還不是一樣的會死?卓然知道冷尊是想避開這樣沉重的話題,又想勸她會京安市好好地治病,所以才提起了金銀計劃,可是她現在自身難保,哪還有力氣去了結金銀計劃?
「我問了你媽媽,金銀計劃的金屬盒當年沈先生設置了指紋鎖,需要你和沈嬌兩個人的指紋一起才能打開。那個金屬盒裡有存放金銀計劃的點石成金儀器的地圖,我已經聯繫了國家科學院的負責人,只要拿出地圖,他們會派人找到那個儀器,歸為國有。然後,以後就再不會有人因為金銀計劃的事來為難你們沈家的人,如此也算了結了一樁冤孽。」
卓然看著面前海浪陣陣的海面,想了許久才開口回答說:「我考慮一下吧。」
七月初,卓然和冷尊一起上了返回京安市的飛機。回到尊者醫院後,歐陽院長立刻召集全院的醫師開會會診。
卓然經過一段時間的集中治療,身體略微有好轉,她回到謝宅,見了媽媽,謝夫人,還有沈嬌。沈嬌的手術很成功,臉上的疤痕幾乎看不到什麼痕跡了。丁惠和謝衡早在五月底就訂了婚,眼下正在籌備著年底結婚。
在謝家小住了幾日,回到尊者醫院開始接受全面的治療。歐陽院長會診的結論是,根治病情的方法只能通過臟器移植,可是要同時移植肝臟和腎臟風險太大,而且配型合適的器官並不容易找到。眼下沒有找到合適的器官以前,只能盡所有努力穩住病情,讓癌細胞不要擴散。
提到找配型合適的器官,冷尊第一個就想到了花兒,直覺上覺得兩人容貌體型相似,臟器也應該合適。可是檢查的結果出來了,顯示並不匹配。
卓然不願冷尊這樣失去理智的胡鬧,勸了他不能勉強,生死有命。讓他送了花兒離開京安市,同時勸他將顏晶送走,顏晶雖然沒了爸爸沒了家,可是她還有一個做軍區領導的外公啊,送她去她外公家,讓她好好地過完餘生,相對於將她看守在醫院陰暗的病房裡也算是積德了。
金銀計劃的盒子打開了,標示著點石成金儀器收藏地址的地圖被取了出來,國家科學院聯合政府特別派遣來的部隊,拿著地圖出發了。地圖上標示著儀器被埋在一座深山裡,為了防止藏著儀器的地方還有什麼類似指紋鎖的機關,專家小組建議沈嬌跟著一起去發掘儀器。
沈嬌和專家小組一起出發離開京安市的時候,冷尊正在動用一切手段的尋找適合卓然身體的肝腎器官。時間一天天過去,卻遲遲沒有結果。死亡的陰影越來越濃。
一個月的時間就是在各種的針藥和化學物理治療中過去了,卓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迎接最壞的結果了。無論如何,生命的最後的時間由冷尊陪著,她已經無怨也無悔了。
八月初的一天,卓然的病房突然熱鬧了起來,數十名醫生護士來病房裡告訴卓然可以準備手術了,合適的臟器已經找到。為了避免肝臟腎臟同時移植身體接受不了,手術分期進行,雖然今後的一到兩年的時間要躺在醫院裡接受各種維護,可是也好過癌症去世的強。
冷尊這一天很開心,他不住地安慰卓然,會好的,身體會好的,生活也會好的,他們會好好地走過下半輩子,再不會被人打擾的。
對未來生活無限的嚮往使卓然鼓足了勇氣,一定要堅持住,手術前後有麻藥鎮痛,不用害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像當初謝夫人說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手術之後加上免疫排斥的適應期,等到身體開始康復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多以後了。一年時間在醫院裡,每天和各種疼痛和針藥作鬥爭,過起來顯得很快。
一年多的時間裡,發生了些什麼呢,除了卓然終於從絕症中走出來了,還有丁惠和謝衡結婚有了小寶寶了,雖然小寶寶還沒出生,可是謝宅裡面全體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小生命了。
出院的時間定在冬天,年末快要除夕的時候。這天,天下著大雪,就像當初冷尊剛回國的時候一樣。卓然穿著厚厚的絨毛大衣,柔和的皮靴,一腳踩進雪地裡,那感覺彷彿是又回到小時候一樣,時光變得鮮活,空氣變得清新許多,就這樣一路踩著厚厚的積雪,朝著尊者醫院的大門走去。
她知道,新的生活就在醫院的大門外面等著她。她還知道,媽媽他們就在家裡包好了餃子等著自己回家去過年。是啊,所有的災難和苦厄都過去了,一切都將過去。
尊者醫院的門口,爵世車上已經落了一層薄雪,車旁,冷尊站著,名貴的黑色呢子大衣上也已經落了點點的雪花。
卓然開口埋怨說:「這麼大的雪,為什麼不坐在車裡等。」
冷尊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坐不住啊,生怕某人一出院就不老實了,萬一再跑丟了就麻煩了。」
「好了,再貧下去就成雪人了。」卓然說著拉開車門上了車。冷尊抖掉身上的雪花也拉開車門做了進來,開口說:「我們要快一些,他們都等著咱們了。」
車子碾過白雪,很快就離開了尊者醫院的大門。先是回了謝宅,彷彿是除夕夜提前了一般,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丁惠在家待產,謝衡非常的心疼自己的媳婦,恨不得連筷子都不讓她拿一下,巴不得親手餵她吃東西。在郊外養病的謝先生也回家裡來住了。
卓然一面吃著桌上的食物,一面看著一桌子人的喜氣洋洋,感覺似乎少了些什麼,卻又想不起來。冷尊在卓然養病的時候養成了一個非常良好的習慣,就是伺候卓然吃東西,只要她想吃,他就一定能給她弄到嘴邊。這不,這會兒卓然說想要吃蝦,冷尊就兩手齊上的給她剝了好多蝦仁。
一餐飯接近尾聲的時候,謝夫人忍不住開口對冷尊說:「你和小然什麼時候結婚?可不能落後了,我的這個老姐姐天天都在羨慕我快要抱孫子了。」
卓然不由紅了一下臉,她都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懷孕呢,耳邊卻聽到坐在身旁的冷尊說:「我怎麼會落後,時間上是趕不上了,以後爭取在數量上超過謝衡。」
「胡說什麼呢!」卓然難為情地瞪了冷尊一眼。
沈媽歎了口氣說:「是啊,都不小了,該把正事辦一辦了。我們老一輩的矛盾是我們的事情,你們這兩個孩子可不能再分開了。」
冷尊回應說:「沒有矛盾,事情早就過去了,我母親那邊也在催著我們結婚呢。」
冬天過去,便是新一年的春天了。這個春天裡,丁惠的兒子出生了,謝夫人開心的大擺筵席慶祝孫子滿月。當然按照冷尊好勝的個性自然不會落後,他專程請了當年給他批八字的大師卜了個好日子,舉行婚禮。
不巧的是,大師給定的日子正好在四月中,又是一年人間四月天,春光美好,花開爛漫。那位大師如今已經老得有些駝背,在定下了冷尊和卓然的婚期後還不如風趣的說:「我就說吧,這兩個孩子的八字一樣的硬,般配,非常般配,這不終於走到一起了嗎。」
婚禮在御龍首府裡舉行,當天來了好些媒體記者,冷尊加派了不少的保鏢,依然住擋不住記者們的熱情。卓然穿著雪白的婚紗,挽著冷尊的胳膊,一步步走過紅毯,接受眾人的祝福——不起眼的灰姑娘,終於和自己的王子一起走上婚禮的紅毯了。
坤子捧了一個大大的托盤過來,托盤上是滿滿的紅包,冷尊接過那個載著大堆紅包的托盤,一揚手,紅包便像紅雨一樣的撒向觀禮的人群,人們頓時開始哄搶紅包。這時冷尊捧起卓然的臉,吻了下來,吻過之後調皮地說:「我們的定情之吻可不能讓他們看了去。」
卓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美麗清澈的眼睛看著佈置得格外華美的婚禮現場,看著笑瞇瞇的摸著紅包猜著裡面包有多少張票子的賓客,再仰頭看著頭頂碧空萬里的天空,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
婚禮之後,卓然成為御龍首府最最正式的女主人,冷尊不讓她隨便外出,要她呆在家裡好好養身體,好快些也給他生個大胖小子。
這天,陳曦帶著一個女子來訪了御龍首府,卓然見老朋友陳曦來了忙讓保姆小田好生招待。陳曦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定,和陳曦一起來的那個女子也隨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卓然看了那個女子一眼,感覺很是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這時陳曦開口向卓然介紹說:「這個是娟子,說來話長,她一直都想見你一面,等了好長時間,後來找到我,我才在今天帶她來見你的。」
娟子?卓然凝眉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想了起來,她笑著對娟子說:「我記得你,你是沈嬌的朋友對不對?」
娟子笑著點頭,從前她和沈嬌一起,沒有少針對卓然。現在卓然是冷尊的太太樂,身份尊貴,娟子的態度變得很是恭敬,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直接問:「卓然,你現在過的好嗎?」
卓然不明所以的點頭,過得還不錯吧,起碼整天還少為什麼事情犯愁,所有的事情冷尊都事先替她解決好了。
娟子微微歎氣:「過得好就好,這樣嬌嬌也算死得瞑目了。」
卓然正在幫小田擺果盤的手僵住,驀然看向娟子:「你剛才說什麼?沈嬌她怎麼了?」
知道今天,卓然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出院那天,在謝家吃飯的時候,一桌子的人到底少了誰了。
「嬌嬌跟著國家科學院的專家們一起去發掘金銀計劃的儀器,都已經找到了地方,挖開了山洞,還看到了被那個機器做出來的成山的金子和銀子了,那天突然發生了地震,震級很高,隨行的武警部隊只顧著保護那些科學專家……嬌嬌她被山上滾落的石頭砸中,被送到臨近的鎮上的醫院搶救時已經不行了……她臨死前拉著一個醫生的袖子說,說要捐器官給你……」
卓然木然地跌坐在沙發裡,是啊,沈嬌是自己的堂姐,說起來也是有些血緣關係的,可是沈嬌的器官竟然能適應自己的身體,這確實比較巧合。
娟子不捨地看了卓然一眼,彷彿要在卓然的身上找到沈嬌的影子:「也好,這樣也好,嬌嬌曾經不止一次的和我說,出過名的人,落到被人恥笑的地步還不如剪了頭髮去深山做尼姑的強。嬌嬌她是真的很愛尊少,卓然,你既然用了嬌嬌的臟器,就帶著它們一起完成嬌嬌的心願,好好地去愛尊少吧。」
「不用擔心,嬌嬌死得很安靜,她沒有怨恨,經歷了那麼多,她是真的累了想休息了。」娟子抹了眼角的眼淚說:「看來,還是卓然你的命比較硬,都那樣了還能活過來,呵呵,天意啊。」
那天下午,娟子和陳曦在御龍首府坐了許久。春日的下午,再次說起關乎生與死的事情的事情,竟然如此的平靜。
兩年後,卓然生下她冷尊的第一個兒子。
事情非常類似的,卓然的孩子滿月不就,在黃月的強力要求下,冷皓和陳曦辦了婚禮,婚禮上陳曦哭了,妝容弄花一團,冷皓依舊是溫厚儒的笑了,拿紙巾不厭其煩的給陳曦擦了眼淚。
愛情的眼淚,大約只有愛過的人才明白它的重量到底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