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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你好, 陳帆 文 / 石三海棠

    回國後的兩天後,陳帆才抽出空來,前兩天和江漠一起回安靜和江漠的父母家裡,今天,才有空打電話給閨蜜們來拿禮物。

    女孩子們嘻嘻哈哈得走進安靜和江漠的別墅裡時,江漠已經把咖啡煮好端到桌上,桌上擺著江漠烤好的小餅乾,她沒想到江漠居然會做這個,一個體型潁長的男人在廚房裡忙碌,這是一幅多麼令人心動的畫面。

    大家圍坐在桌子前,各自在拆給她們帶的禮物。原來的那個陳帆依舊神情落寞的坐在最遠的那張椅子上,當她拆開那個盒子,拿出羊毛圍巾時,陳帆還是發現她的臉上出現了細微的詫異和驚喜的表情,但是這種驚喜一閃而過,很快的,原來的那個陳帆的臉上立刻被落寞和孤獨代替。

    陳帆忽然好像懂了一點,為什麼她自己一直感到孤單,這種孤單,一直都是她自己給自己的,她看著坐在對面的她,就像一面鏡子,那個陳帆,孤獨的活在她自己的世界,給自己畫了一個圈,把她自己在人群中孤立了起來。

    其他的女孩子都在交換著禮物互相誇讚,互相試戴,有的把香水拆開,把香水噴在空氣中,好似沐浴一樣迎著香水的水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有香水另人遐想的香,還有小餅乾和咖啡發出的溫暖的香味,這一切是多麼融洽,把屋外飄雨的初春的冷風關在門外,屋子裡都是暖暖的香味和氣氛。

    只有,那個陳帆,眼睛盯著那條圍巾,陷入了沉思,彷彿這個屋子發生的事情和她無關,那些快樂的笑聲,大聲的說笑,都無法拉近遙遠的陳帆。陳帆看著其他的女孩子再看向她,原本溫暖的感覺一下子感覺冰冷。

    朋友們留下來吃晚飯,江漠說那天大家都辛苦了,他要做一頓大餐犒勞大家,引來女孩子們的一片歡呼。

    江漠附到陳帆的耳邊,低低的問:「陳帆愛吃什麼,蝦她愛吃嗎,如果愛吃,我做一個蝦球。」

    「啊?」陳帆抬頭看著江漠,盡量掩飾她的驚訝:「用得著問她喜歡吃什麼嗎?隨便吧,她吃什麼都無所謂。」

    江漠對陳帆的態度有些疑惑:「你不是說陳帆對吃的東西很講究嗎,上次你還說她能用蝦做出好幾種菜。」

    是嗎,安靜私下裡和江漠談論過她嗎,她還以為安靜和江漠的私人時光都不會提到她。

    陳帆回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陳帆,她有意無意的拉開了和其他女孩坐的距離,一個人坐在一長條的沙發上,而其他女孩子都擠在一張小小的拐角沙發上嬉鬧著,她記得她還是陳帆的時候,曾經非常記恨其他的女孩子排擠她,但是現在看來,不是她們排擠她,而是她自己,孤立了自己,使任何融洽的氣氛變得不太融洽。

    陳帆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對江漠說:「她吃蝦,她什麼都吃,只不過,她有的時候會裝作不吃。」

    江漠不太懂陳帆的意思,他看著她,但還是轉過身去忙碌了,陳帆看著江漠的背影,覺得這個男人,或許並不是她作為陳帆的時候認為的那樣,隱隱的覺得有些很大的不同。

    錦繡蝦球,烤香菇串,錫紙包裹的烤羊排,還有從日本帶回來的各種魚生,切了整整一艘冰船的生魚片,紅的黃的白的,煞是好看,餐廳的吊燈的照射下發出各種光芒,把香味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境界。女孩子們圍在桌邊嘖嘖稱讚,江漠的手藝的確不錯,這樣形象的男人,這種出身的男人,這個年紀的男人,越是幾天無間的相處越是讓陳帆覺得,這個男人簡直無可挑剔,她不知道應不應該慶幸自己控制了安靜的身體,擁有了這個男人。

    錦繡蝦球真的十分錦繡,配料顏色很豐富,五顏六色的配菜和粉紅色的蝦球輝映,色味雙全,女孩子們讚不絕口,李曉玲包了一嘴的蝦球,豎著她的大拇指,每個女孩子都眉飛色舞。陳帆注意到她的那個自己,吃飯的時候依舊沒什麼表情,不喜也不悲,就連彈牙的生魚片蘸著辛辣通透的芥末入口的時候也沒看出她表情有什麼大的變化,陳帆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十分的討厭,這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讓她覺得,這種自我保護是這麼可惡。

    餐桌上的氣氛很熱烈,紅酒開了好幾瓶,每個人幾乎都喝得微醺,陳帆覺得她已經不是陳帆,從軀殼到靈魂,是另外的釋放的一個自己。江漠也有些微醉,他笑意吟吟的一直握著陳帆的手,引來女孩子們一陣嬉笑:「羨慕嫉妒恨呀,安靜,你好幸福呀,我們什麼時候也能有像江漠一樣的老公就好了!」

    口氣裡儘是艷羨,但是都是祝福,沒有嫉妒,沒有恨,沒有想要替代的意念,在微醺的狀態中,陳帆覺得原先的自己太狹隘,太自私,好的東西太多了,不屬於自己的也太多了,每樣都去嫉恨,這樣的人生,就像她眼前的那個陳帆一樣,即便喝醉了,也是像套了個殼子一樣,把她自己的喜怒哀樂包裹起來,以為不讓別人看到她的內心就能保護自己。

    江漠又斟了一杯酒給那個陳帆,並且夾了一根羊排,他並沒有說話,這個動作是自然而然的,陳帆忽然覺得以前她似乎忽略了很多,比如婚禮的那天,讓她自卑心理爆棚的那個瞬間,江漠從陳帆的手中接過花遞給安靜,好像明明說了一句謝謝,為什麼當時她完全沒有聽見,只是在拚命的感受自己被忽略的瞬間。

    陳帆搖搖頭,一定是醉了,為什麼從自己的眼裡看見另外一個真正的自己,卻完全不認識自己也不贊同自己了,原來的陳帆眼裡的世界和人,現在她用安靜的眼睛和心去看,一切是那麼的不同。

    夜深了,客廳裡的氣氛依舊濃烈,女孩子們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江漠笑嘻嘻的看著她們,陳帆第一次的也依靠在她們身上,只是用的是安靜的身體,女孩子們相互擁抱著,陳帆瞥了一眼那個原來的自己,表情苦楚的斜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原本並不難看的五官因為面無表情變得格外苦澀,江漠走過她的身旁,把那條羊毛圍巾披在了那個陳帆的身上。當然,她已經睡著了,就算她沒有睡著,也沉浸在自憐自哀中,沒有意識到。

    因為江漠也喝了酒,沒有辦法開車送她們回去,於是和陳帆一起把這些東倒西歪的嘻嘻哈哈的女孩子一個一個的扶進了客房,最後剩下了沙發上的那個陳帆,因為酒精的作用,她已經熟睡。

    江漠彎腰將她抱起,陳帆很驚異難道他不怕安靜生氣,但是江漠的行為看起來非常自然,不會讓人產生任何不快的想法。

    江漠輕聲的對陳帆說:「讓她睡我們的房間吧,她太累了。」說著,抱著她向臥室走去,把那個陳帆輕輕的放在床上,對著跟上來的陳帆做了個洗澡的姿勢,「給她擦擦,我去睡客廳。」說完,在陳帆的臉上親了下,下了樓。

    陳帆看著江漠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彎處,回到房間關上門,看著大床上那個熟睡的陳帆,她睡得非常香,她知道她的睡眠一直不好,二十幾歲的年紀夜裡就會醒來好幾次,今天在酒精的影響下,她睡得如同嬰兒一樣,陳帆躺在她自己的身邊,看著那張因為自卑而更加平凡的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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