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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不一樣的我 文 / 石三海棠

    陳凡帶著一老一小回家,薛剛還沒有回來,站在門口,薛剛媽媽停住了,陳帆跟在後面,問:「怎麼了,媽?」薛剛媽媽面有難色的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沾滿了泥土,「不要緊,媽,進來換吧!」

    進了門,君君就往客廳裡跑去,髒兮兮的小手就往雪白的真皮沙發上的羊毛墊子上摸,薛剛媽媽一時沒看見,等她看見時,白白的墊子上已經多了一雙黑黑的小手印。君君好像知道自己幹壞事了,兩隻手放在身後,轉過身,眼睛裡已經有了眼淚水,馬上就要流出來了。

    薛剛媽媽站在邊上,表情很不安,陳帆知道,那個自己曾經對這祖孫倆一定十分苛刻,以至於從剛進門開始就不自在。

    陳帆笑著走過去,拉著君君的手蹲下來:「君君怎麼了嗎,墊子上有刺刺到小手了嗎?」

    君君攤著小手給陳帆看:「阿姨,我把墊子弄髒了。」

    陳帆拿起那個墊子:「沙發上幹嘛要墊這種雪白的墊子啊,走,我們去把它扔到洗衣機裡去,讓洗衣機把它吃掉!」她推著君君往洗手間走,君君抱著墊子,眼淚水已經消失了,臉上是做遊戲的喜悅,薛剛媽媽意外的看著他們。

    他們的行李不多,君君的玩具也沒帶幾件過來,陳帆說給他再買新的。

    樓上臥室的旁邊的客房,除了沒有衣帽間,大小和臥室差不多,站在寬大的臥室裡,薛剛媽媽喃喃的說:「這個房間太大了,我和君君用不著那麼大的房間」。

    陳帆幫著他們把東西從包裡拿出來,衣服一件一件掛到衣櫥裡,君君在這個家裡已經完全不感到拘束,在床上跳著。

    薛剛媽媽忙去拉君君:「君君,別亂蹦,把床蹦壞了!」

    陳帆關上櫥門,拉住了薛剛媽媽的手:「媽,這裡就是你的家,不要感覺這麼見外,這是你兒子的家,你隨便就好了。」

    薛剛媽媽看著陳帆,此刻她心中一定充滿了疑惑:「媽,我以前一定對你和君君都不好,自從我腿摔壞了以後,我才覺得以前那麼做是錯的。」這麼一句話,讓老太太釋懷了,她的眼睛紅紅的,摸摸陳帆的手:「孩子,你腿摔壞了,媽都沒去看你啊!」

    這句話說的陳帆幾乎掉淚,雖然今天只是第二次見薛剛媽媽,但是這個農村老太太身上有種讓她感到了家的感覺,和她對江漠媽媽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君君跳著蹦到地板上,抱著陳帆的腿,陳帆低下身子對君君說:「晚上和阿姨睡好嗎?」

    君君高興的點頭。

    薛剛媽媽摸摸君君的頭:「等阿姨的腿好了再和阿姨睡吧!」她轉過頭對陳帆說:「這個皮蛋,晚上睡覺煩著呢,亂動,別踢著你!」

    陳帆向她露出一個笑容。

    鐘點工已經把飯燒好了,放在桌上,他們坐在沙發上等薛剛回來。

    等了好一會,君君都餓了,薛剛才進家門。他剛踏入門的那一刻,君君立刻從客廳跑到門口,撲到薛剛的懷裡:「爸爸!」

    薛剛抱起君君,正要問,一瞥眼又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母親,更奇怪了:「媽,你們怎麼來了?」

    「帆兒接我們過來住幾天。」薛剛的媽媽已經改了對陳帆的叫法,短短的半天,已經溫暖了老人的心,多麼容易滿足的老人,以前的陳帆究竟做的差成什麼樣。

    「不是住幾天,這兒就是你們的家。」陳帆更正道,隨後把眼光投向驚詫的薛剛:「等你吃飯呢!」

    薛剛的表情是莫名其妙的,還站著發愣,君君拉拉他的手:「爸爸洗手去!」桌子上的氣氛好極了,除了有點發懵的薛剛,君君胃口很好,居然沒讓喂,一個人吃掉了一碗飯,孩子也愛熱鬧,整天和奶奶呆在一起,一定是寂寞的。

    薛剛看著母親,正和陳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夾來夾去,他一定很納悶,這一天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等到兩個人單獨在房間裡的時候,薛剛終於忍不住了:「你怎麼把我媽給接來了?」

    「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你爸走了,難道就讓一個老人帶著孩子單獨過嗎?」

    陳帆的話讓薛剛相當不解,陳帆知道,之前那個陳帆一定反對過讓薛剛媽媽和君君搬過來住,現在她說這樣的話,薛剛一定以為她瘋了。

    「家裡不是有鐘點工嗎?」薛剛的這句話,讓陳帆心裡十分反感:「你以為我讓你媽是來做保姆的嗎?」

    薛剛不說話了,眼前的陳帆讓他覺得陌生,從她腿摔了以後,她似乎就變了一個人,和以前的陳帆完全不一樣了,特別她知道腿殘廢之後,那種淡定,是他認識的陳帆從來沒有的,這個女人,彷彿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不管怎樣,陳帆的做法還是讓他感到滿意,他不禁地往陳帆的身邊靠了靠,自己他知道陳帆的腿短了一截之後,還沒有主動地向陳帆示好。碰到她的腿的一剎那,薛剛好像懂了陳帆的做法,大概就是未雨綢繆吧!

    孩子對這個家很快就適應了,陳帆替他在附近的幼兒園報了名,放完寒假就可以去上學了。薛剛媽媽吃了幾天的閒飯之後,就對這種無所事事的生活顯得有點焦慮,她跟陳帆提出把鐘點工辭掉。陳帆知道,整天沒事做,也讓他媽媽感到像做客一樣,沒有歸屬感。

    於是,陳帆對她說:「媽,要不你早上去買菜吧,我腿不方便,阿姨呢,就在家裡打掃衛生,燒燒飯,你看怎麼樣?」

    薛剛媽媽立刻答應了:「好好,我去買菜,你在家歇著吧!」

    讓老太太有點事情做,她才能長久地待下來。過了沒幾天,陳帆又慫恿薛剛媽媽去小區外的廣場上和老太太們一起跳廣場舞。起初,老太太還不願意去,說自己是農村老太太沒人帶她玩,後來去了幾次後居然上癮了,早一次晚一次,風雨無阻。

    看這祖孫倆對這裡的生活逐漸適應了,陳帆才覺得心裡沒有那麼沉甸甸的了。薛剛也會增加回家吃飯的次數,其實,這段日子以來,薛剛和那個陳帆的感情建立在什麼基礎上,她也看的很明白。不能說薛剛不愛陳帆,但是有些人的愛,始終會夾雜著一些因素在裡面,有的人是因為外表,有些人是因為物質,當這些因素因為自身的或者是外在的原因消失了之後,那些愛就會減退,乃至消失。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感情都是不穩定的,不深邃的,不牢固的,生離死別的愛情只有到了真的生離死別的時候才能看的出來,誰也不敢說自己的愛就是高尚的。

    想到這個,陳帆不禁想起那個夜晚,她不惜摔下樓去,也鬆開了馮平川的手,她的愛,是不是高尚的呢?她不知道,只知道,她必須從馮平川的生活中逃得遠遠的。

    如果做不了最高尚的,至少不能做道德淪喪的。

    吃過早飯,陳帆帶著君君在廣場上陪著薛剛媽媽跳廣場舞,君君在廣場的那一頭玩遙控汽車。

    陳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冷風吹得,凍的瑟瑟發抖。看著那頭跳得熱火朝天的薛剛媽媽,又看看玩的滿頭大汗的君君,陳帆把脖子縮在衣服裡,不停的哈手。

    君君拿著汽車向陳帆跑過來:「阿姨!」

    陳帆拿出毛巾,給他擦擦汗,又拿出水壺:「喝口水吧!」

    君君接過水壺,咕嘟咕嘟就是幾大口:「你慢點!別嗆著了!」

    這時,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陳帆抬起頭,迎著陽光,還沒看清楚,臉上就挨了響亮的一記耳光,把陳帆打蒙了,她下意識地摀住臉,看到了一張氣急敗壞的臉。

    「媽媽!」君君看著那個女人。

    陳帆恍然大悟,但她不懂君君他媽媽為什麼要打她。

    「怪不得我找我兒子,半天都找不到,原來是你把他搞到這裡來了!」那個女人個子不高,有些微胖,表情很凶,想來也十分潑辣。

    陳帆站起來,想解釋:「他和媽兩個人單獨住,我就想把他們接」

    陳帆話還沒說完,那個女人把君君往她身後一拉,就擺開了準備打架的架勢:「誰讓你把我兒子帶來的!這是我兒子,你帶他過來,跟我打過招呼了嗎?」

    陳帆也有些生氣了,壓根沒有說話的餘地:「一個老人帶著孩子單獨住,我是不放心才帶他們回家的!」

    「老的也帶過來了?」那女人向四周張望:「不放心?你少裝了吧!你早幹嘛的,君君他爺爺死了以後,不是你死活不讓他們過來住的!現在裝好人!「她抱起君君就走,君君在她的懷裡大叫:「阿姨,我要阿姨!」

    陳帆急忙蹣跚地追上去:「哎,你帶他走也要跟薛剛說一聲呀!」

    那女人氣勢洶洶的回過頭:「你少來拿薛剛壓我!」

    這邊的吵鬧聲引起了跳舞大媽的注意,薛剛媽媽看到了,趕緊跑了過來:「娟子?你怎麼來了?」

    那女人轉過身來,悶悶的哼了一聲:「我帶君君走,不能放在這個女人這!」

    「娟子!」薛剛媽媽拉住她:「你又是在鬧什麼,現在我和君君在帆兒這裡好得很,你要是看君君,就到家裡去。」

    「我才不去!」女人甩開薛剛媽媽的手:「我說老太太,你怎麼才幾天,就和那個女人這麼親熱,你忘記她以前怎麼對你的!真不知道她接你們回來的用意!」那女人從鼻子的哼出輕蔑的聲音,掃了一眼陳帆,然後對君君說:「走,跟媽回家!」

    君君從她身上跳下來,抱住陳帆的腿,陳帆就勢把他抱起來:「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阿姨家!」

    女人沒想到君君居然會黏著陳帆,有點下不來台,她擼起袖子準備把君君搶過來,廣場上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有些好事的老太太向這邊聚攏。

    薛剛媽媽拽住女人的胳膊:「娟子,這裡人這麼多,上家裡講去!」她半拉半拽地把那女人往家裡拽,陳帆放下君君,牽著君君的手,一瘸一瘸地跟在後面。

    剛到家裡,那個女人鞋也不脫,逕直往客廳裡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嘴裡喊著:「君君,收拾你的東西,跟媽回家!」

    君君跑到她跟前,拿走茶几上的飛機,一溜煙地鑽進房間去了。

    陳帆想了想,走到廚房,給她泡了一杯茶,放在女人的面前,那女人看著走路一瘸一拐的陳帆,臉上全是不解。

    薛剛媽媽坐在女人的身邊:「娟子,都怪我,搬過來都十幾天了,也沒想起來打個電話給你,帆兒她也不知道啊,不怪她!」

    女人驚奇的說:「我說老太太,她給你灌什麼迷湯了,一口一個帆兒,我不管你們怎麼搞,反正我的兒子,我要帶走!」

    「你一般都1個多月才來一回,我哪知道你這麼早就過去了啊!」

    「我兒子,我還不能隨便去看啊!」那個女人聲音高八度,在空曠的客廳裡都能聽到回音。

    她站起來,開始大聲喊君君的名字:」薛晨君!你快給我下來!」

    她的聲音尖的刺耳,薛剛媽媽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剛子離婚之後,孩子就沒帶過,怎麼現在跑來要他了?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你現在丈夫的家裡嗎?」

    那女人一聽,頓時洩了氣,其實她也就是來吵一吵,如果真的讓她帶走,走不了幾步還是要送回來的。

    她嘴上還硬的很:「我現在就把他帶走怎麼了,就帶回去怎麼了?」

    陳帆走過來,對著女人說:「君君放在我這裡,你就放心吧,我會對他好的。」女人斜了一眼陳帆,大聲叫著君君往樓上走,等她下來的時候是扯著君君的胳膊硬從樓上拽下來,君君被拽的疼的大哭,陳帆實在看不下去,她跛著腳走過去:「你要把君君帶走,應該跟薛剛說啊,你現在帶走他,我們怎麼跟他交代?你們離婚的時候應該有過約定吧!」

    那個女人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她放開君君,一下子就扯住了陳帆的頭髮,嘴裡大聲的罵著:「你還好意思提離婚的事情,要不是你,我和薛剛怎麼會離婚!」

    頭髮被扯得很疼,但是腦子是清楚的,耳朵也沒聾,那女人的話在陳帆腦子裡嗡嗡響,一時間消化不過來。

    薛剛媽媽連忙小跑著過來拉:「娟子,你放手,你這是幹什麼!」

    君君也拉著那女人的腿:「媽媽,媽媽,你放開阿姨!」

    客廳裡大人叫小孩哭,陳帆頭皮生疼,腦袋發暈,女人的手勁奇大,沒有鬆開的意思,她都聽到頭髮斷裂的聲音,她想,這真是一部活色生香的狗血劇。

    薛剛突然回來了,剛進門,就看見客廳裡亂七八糟的一幕:「於彩娟!你在幹什麼!」他跑過去,兩下子就拉開了於彩娟,她捋捋衣服,把手中的陳帆的碎頭髮給扔掉,氣哼哼地跟薛剛說:「這個小狐狸精把君君給拐走了,你也不跟我說一聲!」

    薛剛厭煩的看著她:「什麼拐走了,是接到我這裡了,你又來鬧什麼!」

    陳帆倒在沙發上,頭髮被扯的亂七八糟的,薛剛媽媽連忙幫她整理頭髮,沒經歷過這種架勢,陳帆有點發懵。

    「我要帶君君走!」

    薛剛把君君往她手裡一遞:「那你帶走吧!」

    這下,於彩娟沒話說了,站在那裡,她不可能真的把君君帶走,嚇嚇老人和陳帆還差不多,薛剛可不吃她那套。

    站了一會,她也沒動,薛剛把於彩娟往門外推:「不帶走就趕緊走吧!」

    於彩娟橫了半個肩膀在門口,擋住薛剛關門,尖著嗓子喊:「薛剛,你這個笨蛋,你以為那個小狐狸精把君君和你媽接回來住是好心嗎?你沒看她瘸了,她現在是拿著君君和你媽當籌碼,怕你把她甩了!」

    瘸這個字擊中了薛剛的痛處,他拉開於彩娟的手,撇下在門口繼續叫罵的女人,上樓去了。

    「陳帆,你別得意太久,你以為你這樣做薛剛就不甩了你?當年他能嫌我胖嫌我醜,現在他也能嫌你瘸!」於彩娟看問題的角度倒是很深刻,陳帆半躺在沙發上,她後面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很刺耳,但是陳帆無所謂,5年的經歷,她什麼看的不開,何況,她對薛剛沒有感情。

    但是之前的那幾句話,真的讓陳帆眩暈,她還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扮演過這樣不光彩的角色,這五年裡,她做過安靜,做過江燃,她們的生活雖然有的平庸有的黑暗,但是並沒有傷害到別人,而她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實在令她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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