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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章 螭龍紋銀袍 文 / 滅絕師太

    「我也說不上來!」銀袍老者搖頭,「只是方才見到他,總覺得他滿臉醋意似的!這模樣新鮮得很!」

    「醋意?」顏無缺再度默然。

    其實,早在惡狼谷,他便已感受到顏無歡的醋意,只是,他不太敢相信,因為人人都知道,羅王殿裡的顏無歡,是個冷心冷腸的男人,任何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唐笑霜是一個半毀容的女子,他對她,真的會有別樣情愫嗎?如果真有,那麼……

    他突然沒來由的慌張起來,好像偶得的一塊稀世珍寶,劈手被人奪了去,心裡湧動著難言的失落憤怒和感傷……

    官道上,夜色之中,顏無歡一行默無聲息的前進。

    唐笑霜站在豪華加長版馬車裡,睡著了。

    「不是吧?」溫良目瞪口呆,「站著也能睡著?」

    「不光站著呢!」赤宵也十分納悶,嗡聲嗡氣的補了一句,「還被王捆了手腳呢!」

    外頭吳鉤也忍不住插嘴:「還被王虎視眈眈的瞧著呢!」

    大家一致得出結論,這姑娘,心真大!

    她心大,顏無歡覺得好心塞。

    這死丫頭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敢情他方纔的威脅恐嚇倒成催眠曲了?被人這麼橫眉冷對著,她怎麼能睡得著呢?

    但唐笑霜就是能睡著,而且,任憑你怎麼搗鼓她,她就是不醒,像只不倒翁在那裡晃啊晃,還能自覺維持平衡。

    顏無歡鼻子都快被氣歪了,卻也無計可施。

    其實,要說沒有辦法也是騙人的,只是,他假裝沒有辦法罷了。

    溫良瞧出他的外強中乾,在一旁出壞主意。

    「王,我這兒有針,你要不要?往她那眼皮上一扎,保準醒過來!」

    「扎眼皮?」顏無歡皺眉,「這麼惡毒的法子,你怎麼好意思往外說?」

    溫良嗤嗤笑著閉了嘴,貓腰爬出馬車,將獨處時間交給這位矯情的主子。

    他前腳剛出,後腳唐笑霜就咕咚一聲倒了下來。

    無巧不巧,她的頭剛好撲在顏無歡的大腿上。

    好比磕睡之際遇到了枕頭,唐笑霜毫不客氣的把他的大腿抱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開始呼嚕嚕。

    顏無歡皺眉。

    這是在裝睡吧?這死丫頭又在玩彎彎繞吧?要不然怎麼趕得這麼巧,人剛出去她就撲倒?還剛好撲在他大腿上?

    「別裝了,起來!」他伸手扯她的耳朵。

    唐笑霜像只委屈的小貓一樣嗚嗚了兩聲,擰擰腦袋,繼續睡。

    「還裝?」顏無歡的手指開始一點點加大力度。

    到某一個時刻,唐笑霜突然搖晃著雙手叫起來:「走開!走開!臭蛤蟆,走開了!」

    顏無歡不為所動,繼續用力,眼看就要將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提起來,對方卻突然嗚咽出聲。

    「臭蛤蟆,求你了,走開好不好?我又不好吃的,你別到我身上來,嗚……」

    顏無歡心一顫,手一抖,那顆小腦袋便又重新滑回他的大腿間,嗚咽了兩聲,鼻子眼淚在他衣袍上噌啊噌的噌了半天,然後,頭一歪,又無恥的睡著了。

    現在,連顏無歡也分不清腿上這貨,到底是裝睡還是真睡。

    可不管是裝睡還是真睡,他發現他都不忍心叫醒她了。

    然後,他又發現一件詭異的事,剛剛被她噌了一腿的眼淚鼻涕,他竟然沒覺得噁心。

    而在這之前,他就是手指上沾到一點灰塵,都會噁心半天的,在清王府提那只蛤蟆,回到馬車裡,他都洗了好幾遍手,他其實是有點小潔癖了。

    可是,被她這麼埋汰,他竟然一丁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這個現象,很不好。

    但再不好又能怎樣?

    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原本該狠狠的罰她的,他連關她的小黑屋都準備好了,專門對付這種油嘴滑舌又狡詐多端的鬼丫頭,他甚至還專門削了一根竹篾,聲稱要拿這個東西,惡狠狠的抽她的屁股,以儆傚尤。

    可是,現在看她這麼軟軟的窩在自己腿上,一顆心也突然變得軟軟的。

    他歎口氣,皺著眉,抬起手,又是嫌棄又是愛憐的撫了撫她的發。

    頭髮很滑,很軟,也很香。

    是她身上特有的香氣,清甜的像朵春日初乍的花,一觸摸上去,便捨不得放手。

    車聲轆轆,輾過潮濕的夜露,夜色安寧。

    溫良在外輕輕叫了一聲:「無歡!」

    「嗯?」顏無歡懶懶應。

    「剛才在清王府,我發現一件事,有點怪異!」溫良低低道。

    「進來說!」顏無歡答。

    溫良掀簾進入馬車,低低道:「安清王的內室裡,有一個人,那個人,穿的衣袍很奇怪!」

    「哪裡怪了?」顏無歡微微欠身。

    「你還記得,先皇時期流行的那種盤龍紋衣袍嗎?」溫良回,「他穿的衣袍,便是那一種!」

    「螭龍紋銀袍!」顏無歡濃眉微揚,「那是先皇的兄弟所著的衣袍,是由靜安王和一群能工巧匠所製,行走之處,如銀龍游動,十分好看!」

    「是!」溫良點頭,「正是有這些特點,我才瞧得到!不然,我便是有再好的眼力也無用!我先是看到模糊的一條龍影,心下好奇,便前去查看,只可惜,那人甚是警覺,袍角一閃,就不見了!」

    「你確定那是一個人?而不是一件衣袍?」顏無歡面色漸轉凝重。

    「確定!人和衣袍,我還是分得清的!」溫良回答。

    「是什麼人,著那種衣袍,在安清王府行走?」顏無歡輕噓一聲,喃喃道:「算起來,有好多年沒看到這種銀袍了,自從靜安王叛亂被誅之後,先皇便已下令,禁用這種螭龍紋銀袍。」

    「當年的靜安王,跟現在的安清王,有什麼關係嗎?」溫良問。

    「沒有!」顏無歡搖頭,「安清王是先皇的第十四子,也是最小的兒子,他的母妃家世並不顯赫,在宮中算是藉藉無名,又因病去得早,兩者之間,無半點交集!更何況,靜安王已經死了,餘孽業已肅清,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啊!所以乍看到螭龍紋銀袍,我也是驚悚異常!」溫良輕歎,忽爾又道:「無歡,聽說靜安王當年就死在那座山谷裡,是不是?」

    「具體情形,本王也不知道!」顏無歡搖頭,「因靜安王謀反一事,先皇還大病了一場,他似乎也並不願談及此事,畢竟是兄弟相殺,令人齒冷,但靜安王確實已死,這一點,是千真萬確,也是先皇親眼目睹的,因為這事,他後來經常做惡夢!」

    「那難不成,我看到的,是靜安王的鬼魂?」溫良呵呵笑起來。

    「鬼魂?」顏無歡輕哧,「像我們這種殺戮之人,從來就是不信什麼鬼魂之說的!既然發現了疑點,便差人盯幾日吧!無缺是個藥癡,只怕上次在公主府幫了這丫頭,招了別人的恨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銀袍之事,是有人刻意想要陷害安清王?」溫良猶疑著問。

    「不然呢?」顏無歡微歎,「無缺這些年,還不夠隱忍嗎?然而便算如此,也不能消除某人的疑心,先皇有十四子,如今,只剩本王和無缺了,本王一向是死硬派,無缺卻是靠忍辱負重活著,不管受到什麼委屈,都一味隱忍,因為救了這丫頭,只怕已犯了某人的大戒!」

    「也是!」溫良喟歎,「怕是只有將自己的手足全剁了,他才能睡得安穩,不然,總覺得有人要圖謀他的江山!」

    顏無歡輕哼一聲:「但願他守得住吧!他最近好像有點不正常啊!」

    「是有點不正常!」溫良說,「我正琢磨著該怎麼跟你說這事兒呢!自我們把惡狼谷的消息撒出去之後,他倒是忙了一陣子,派人去調查打探,聽宮裡的探子說,因這事兒,還大發脾氣,一連數日,情緒都十分暴躁,可最近卻突然又變得平和安靜,時常召紅風鐵入宮,兩人把酒言歡,關係十分融洽!你說,他這打的什麼算盤啊?」

    「國妖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不輕易動手,才是最正常的!」顏無歡聽到這個消息,反而放鬆的向靠背上倚去,緩緩道:「打自己的臉,總得想著,要如何打法,才能不那麼丟臉,比起當年,皇兄成熟了,知道遮掩了!」

    「可這事,哪裡遮掩得住?」溫良擰眉,「他總不能悄沒聲的處決了紅風鐵,那樣紅風鐵的人不知頭緒,會鬧翻天的!再者,依他的個性,睚眥必報,又怎麼甘心?」

    「他可以拿本王來做遮掩啊!」顏無歡濃眉微揚,「不管他做什麼事,只管賴在本王頭上就好,到時,紅風鐵的人,就會找本王死掐,而他呢,正好以謀殺大國師為名,敲掉本王這根眼中釘!」

    溫良愕然,半晌,了然低叫:「是了是了,這老傢伙,好生狡詐!那我們要怎麼辦?」

    「拆他的台嘍!」顏無歡答,「他殺人越貨,嫁禍於人,我們就不會有樣學樣嘛!」

    「有樣學樣……哈哈,我知道了!」溫良低低笑,「這個遊戲很好玩,我今天晚上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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