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玉珮 文 / 燕燕於
你很貴的….很貴的……貴的….的….
明明隔的有些距離,可是不久前那抹芝蘭香氣好像又似有似無的鑽進自己的感官裡,看著剛剛自己從上面爬下的那張床,黑夜裡鳳七夜面色微微發燙,倒像是自己進的不是客棧廂房,而是活色生香的小倌館。
「那公子開個價吧。」鳳七夜眼一垂,咬牙哼哼道。
榻上的人一個翻身,站在一旁的女子還沒感受到什麼,便瞧見一個身影已站在桌前點火燃燈。
火光照耀他的手,從鳳七夜的角度望去一隻肌理密實細緻,指骨修長的手正輕輕捏著火折子的尾部。
這像一雙書生的手,一點不像習武的人。
「掩護費五百兩,矢身費千百,安養費千兩,在下算來不過兩千五百兩金子便可。」
「金子?!矢身?!」鳳七夜目瞪口呆的喊道,她連他的小手都沒摸到好不好。
「正是。」火光點亮燭心,霎時間,一燈曠照,屋內通明。
「你搶錢呀!奸商!」說著雙手還不自覺的摸上了自己藏錢的袖袋,深怕容隱來搶一般。
「多謝誇獎。」明明只是一個背影隨意而定,明明屋裡沒有什麼風,容隱銀色的長袍卻無風自動,拖曳出一抹長夜的流光,屋外星月無光,屋內君子墨發如絛,玉冠傾城。
「你能再無恥一點嗎?」拉回差點沉浸的目光,手指悄悄捏起一個手勢,鳳七夜微微後退。
「姑娘的要求,在下怎敢拒絕。」合上火折子,容隱悠悠的轉過身。
忽的,鳳七夜眼角一跳,彷彿有一行字,穿心而過。
該怎麼形容這張臉呢?
屋內的火光印在他的臉上,如暮光燦爛了晚霞,將要迎接一片璀璨星光。
水墨丹青的徐染,山水的秀逸與天地的高曠盡繪於他的雙眉,生發出霜籠月罩的氣韻,彷彿能將世界上任何一片土地都放到他的腳下。
他的眸子深黑,清漪如秋水,流韻如冰雪,天地風華,集於眼底。
他的嘴角噙著笑意,似有蓮花滿池,又似枯樹漸生紅花,明燦過那二月的好春光,一時間,屋內光色泯滅,笑意生輝。
當如是:清古冶艷,秀潤天成。
吞嚥一口口水,最終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禍害!」
「哎,」悠悠的歎息聲從唇邊溢出,繾綣的笑意還在嘴邊,「我要加利息了。」
剋星!無恥!
這個時候適當的閉嘴,最明智不過,鳳七夜遠遠的站著,身體卻隨時戒備著。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相顧兩無言。
屋外傳來風磨擦樹葉的輕嘯,讓夜的沉靜愈加渾厚飽滿。
尤其是那腳踩屋瓦的輕響,對於時刻關注週遭環境的她來說真的是天外來音,比那閉目在經殿香霧中的梵唱還要美好。
時機到了!
腳下似浮光掠影一般迅速的往一旁閃去,腳踩圓凳,撞向紙窗,木屑紛紛中,鳳七夜回首展顏,聲音裡滿是慼慼離別意:「相公,來生再見!」
剛剛一個翻身,正倒翻於半空中的女子看到那個手持流蘇的公子哥正半倚在那殘破的窗前對月把玉,公子如玉,適時而遇。
再一看,雙目陡然一亮,燦若長夜星輝,什麼鬼!
那塊玉正是晚間時候在賭坊裡明豐渝給自己的,敵我不清,還得找個時間還給人家呢。
雙腳剛剛落地,足尖一點,躥回窗口,一把拉住那柔軟如雲的銀色衣領,匆匆鑽進夜色裡。
「夫人怎麼又回來了?」將玉珮舉在眼前,不停的晃啊晃,星醉如酒的雙眸含笑的看著身旁的女子。
御風而行的鳳七夜,恨不得將身旁的美人丟下去,咬牙對著容隱露齒一笑:「野花哪有家花香,我捨不得相公你呀!」
「是嗎?」側頭微微一笑,彷彿是冬日裡的陽光,溫暖而愜意。
鳳七夜恨不得將頭剁下,來回搖動,用她那堅定的語氣告訴他:「是!」
「可是我怎麼覺得剛剛夫人是想一個人先跑呢?」輕輕一聲呢喃,泛起漣漪無數,蕩漾在長風中擴散在沒有疆界的夜色裡。
「放屁!」鳳七夜臉色不變,大聲斥道:「我是這麼無恥的人嗎?」
「是。」容隱低聲一笑,似春風般,在樹林間每一朵花瓣間瀰漫。
無視身邊的無賴美人,噴跑中的女子一臉正氣,肅然道,「我是想先探探敵情,再來解救相公!」
腳尖落地,也不知道被鳳七夜帶到了何處,將玉珮塞進袖中,容隱打量著眼前,「若是夫人被人抓住,為夫也會這麼說的。」
…
當厚臉皮的男人遇見厚臉皮的女人自然一番唇槍舌戰少不了,此時若不是玉珮被容隱拿去,鳳七夜總歸是落了下風。
不打算與容隱再拌嘴,環林一掃。
「這是哪?」
眼前的樹林裡,夜色繾綣濃若墨染。
「為夫隨夫人一路而來,應該問夫人才是。」
你丫丫的,喊夫人喊上癮了!「玉珮可以給我了吧。」
頭微微側著,笑容帶了說不出的促狹之意,盯著鳳七夜道:「在下以為這是夫人送給為夫的定情信物呢?」
『唰』一道勁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