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竟是攤上了饒命這兩個字。 文 / 李十四
吃完飯沈西塵又送了我回去,他說,等阿臆訂婚的那天來接我,也就是後日。
我其實不知道沈西塵為什麼要做這些,說他喜歡我,可我真感覺不到他於我有絲毫愛意,可是若他於我沒有半分意思,那他今天於我做的,加上之前於我做的那些,當真又是令人費解了。
阿臆曾說,沈西塵並非是我表面看到的那般,而第二次遇見時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那樣厭惡狠絕的眼神……
那個楊叔,該是他很重要的人。
沈西塵那樣的人,可以對誰都好,可一旦遇到想要傷害他保護的人時,他就會從一隻溫柔的麋鹿,變成嗜血的野狼。
到七月的時候時間還早,雖然已在營業,可總歸還沒到我上班的時間,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又讓阿美給我來瓶啤酒,阿美冷哼一聲:「你倒是會享受!」
我笑笑,不置可否。
酒吧裡,那些穿梭在燈紅酒綠間的男男女女,他們拋開了白天及以往的束縛,將自己捆綁在黑暗之中,放肆的喧囂,他們都笑的無比歡樂,我不知道這樣的笑顏之下是有多少真假,可至少這一刻他們的心是靜的,他們的心中沒有任何雜念,只有把酒喝好,把舞跳好,把在這一晚鎖定的目標照顧好,至於白天的壓力,自當是等到白天的時候再去解決。
這個一直被大部分自以為品格高尚的人拉入黑名單的地方,其實也不過是一些普通人用來逃避發洩的場所。
我正顧自喝著啤酒,舞池中忽然發出一陣喧鬧,然後有人摔倒在地,引起一陣小慌亂,dj適時的關了舞曲,有人打開了燈,可是爭鬥卻仍在繼續。
那個穿著白色西裝外套的男子,出手狠絕。
沒有人敢上去勸架,而更多的人是在起哄,我起身走過去,那個被打的人便好巧不巧的摔在了我的腳下,我彎腰將他扶起,有人大吼:「放開他!」
我抬眼看去,是那個出手狠絕的穿白西服的男子。
他看著被我扶著的男子,滿眼憤恨,我被他的憤恨嚇了一跳,放開了手,那個人便又再次倒在了地上,阿美忽然跑過來抱著倒地的那個人喊著:「不要!」
穿白色西裝的男子走過來,將阿美推開,又給了那人一拳,阿美跪著抱住他喊著求他饒命。
饒命?
是什麼過錯,竟是攤上了饒命這兩個字。
我走過去扶起阿美,然後用眼神示意兮雲去裡間把十三帶出來,我不管他們有多少大的仇怨,可是在七月鬧事我就不能不管。
只是兮雲還沒有將十三牽出來,這場鬧局就停止了,因為來了一個同樣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那個女子來的有些匆匆,阿美推開我跑過去拉著她說:「阿念,我求求你,文軒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個叫阿念的女子走過去將倒地的男子扶起,對著阿美說:「你們先走吧。」
阿美連忙點頭將男子扶過匆匆離去。
待他們走後,那個叫阿念的女子說:「我不管你怎麼活,總之,離我遠點!」
然後她轉身離開,連一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那個穿白色西裝的男子,而那男子最後不過嗤笑一聲便又坐到一邊喝起酒來,忽然有人大喊:「狼狗啊!」
我轉過身,只見兮雲牽著十三正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所在的方向,我笑笑走過去摸了摸十三,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心,我從兮雲手中接過繩子:「我帶它回去吧!」
它該是餓了。
經過吧檯時有兩個資格比較老的服務員在那議論,一人說:「這七號桌的客人可有一段時間沒這麼鬧了吧,今天也不知怎麼了。」
另一人答:「還能怎麼,你沒看新聞嗎,顧小姐都要和沈總裁訂婚了,韓少能不鬧嗎?」
一人又說:「可總歸是他們自己的事,何辜殃及旁人。」
另一人又答:「什麼殃及,要不是阿美和她男朋友搞什麼聯誼,因著自己與顧小姐有交情,硬是帶著顧小姐去了,這樣才遇上了沈總裁,據說沈總裁對顧小姐是一見傾心,韓少能不氣嗎!」
聽另一人的語氣,她應該是傾心她口中的韓少的,只是她口中的顧小姐並不這麼認為了,或者該說顧小姐是聰明人,一個江湖大佬,當然比不上豪門子弟來的安全,吃江湖飯的,分分鐘沒命,她何苦要去提心吊膽。
這個世界,也不是誰沒有誰就會活不下去,你看我失了許南木,我還是活下來了,哪怕是我找到了沈西塵。
顧小姐也不是我,她不需要我這樣的執念。
我將十三帶回它的屋子,順便給它弄了些吃的,它嗚嗚嗚的用頭蹭著我的小腿似是在表達感激,我摸著十三的毛髮,問它:「十三,要是你,你怎麼選?」
十三哀哀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低頭去吃它的食物了,連十三也知道要選擇踏實的那一個,至少不至於讓它餓死。
阿念,顧小姐,沈總裁,一見傾心…
剛才的一切都發生的過於匆忙,以至於我沒來得及看清那個顧小姐的面容,不過我想一定是絕色的,不然怎麼能叫阿臆一見傾心呢!
他的未婚妻,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被我遇上了。
隔天我從夢中醒來,聽到的第一條新聞便是:沈氏集團總裁和顧氏千金在明日訂婚後,緊接著五月完婚。
五月完婚。
我正低頭很認真的在算一筆賬,沈西塵便來了,他一走進我我就抬起了頭,我有些幽怨的看著他:「你害我又要重算了,書顏不會放過我的!」
他見我抬頭本是一驚,又聽我這樣說,於是問道:「為什麼每次你都不用抬頭就知道是我呢?」
我瞥他一眼又繼續低頭算賬:「不只是你,我從來都不會因為氣息而認錯一個人,許…我哥說那是我的特異功能。」
沈西塵兩手搭在吧檯上:「你有哥哥。」
我點頭:「死了。」
我能感覺到他愣了一下,但隨即說:「哦。」
我抬起頭:「你今天來是什麼事?」
他搖搖頭:「就是來吃飯,我餓了。」
「嗯,」我又開始敲打計算機,「那你好好吃。」
他哦了一聲卻沒有走開,半晌,他又開口:「那個,侵慌…」
我低著頭:「哦?」
只聽他說:「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我放下計算機抬頭看他:「什麼?」
他朝我邊上空著的位置看了看,說:「幫我分辨一下味道。」
我有些莫名,他卻已經拉著我出了來遲,他給書顏打了電話說借我一用,我不知道書顏對他說了什麼,我只是聽見他說:「這一次,我要你抵賴不得。」
沈西塵帶我來到了一個畫室,那裡面擺著大大小小各種斑斕的畫作,沈西塵將我帶到其中一幅山水畫作前,說:「你聞聞看這幅畫的味道,像不像你身邊的某個人給你的味道?」
我萬分不解的看著沈西塵,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他把我當成十三了嗎?
我搖頭:「我能分辨的是氣息,並不是味道,我嗅覺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
沈西塵看著我,眸子裡閃過一絲黯淡,他說:「那也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
我想說沈西塵你是不是想要確認這幅畫是書顏畫的,你心裡住著的那個人並不是什麼音樂系的才女而是書顏對不對?
可我到底沒有問出口,不管他心裡此時裝著的是誰,我都無所謂,反正本來我就沒有抱什麼他會愛上我的希望,我只是不能讓他丟下我,就像許南木不能丟下我一樣,不然,我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我已是罪孽深重的那麼一個人,已經不需要再去假意善心來懇求寬恕。
所以我絕不能,讓他丟下我。
我說:「沈西塵,重要的不是這幅畫是誰畫的,而是你的認為。」
只要心中信念堅定了,那麼,是沒有誰能夠改變的,說到底,他的求證,也不過是在表明,他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喜歡書顏罷了。
而我,總會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的。
沈西塵看著我,忽然乾笑一聲,然後用布將那幅畫重新蓋上:「你想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嗎?」
「不需要。」我回的有些急切。
沈西塵說:「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再來接你。」
我點頭,然後急忙轉過身跑了出去,我已經知道了的事情,不需要他來告訴。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運氣好,我們一走出屋子就下了大雨,這場雨來的還真是悄無聲息,我們一點準備也沒有,沈西塵說:「我打電話叫的士。」
我拉住他正欲打電話的手,我說:「沈西塵,你有沒有嘗試過在雨中奔跑?」
說著也不等他回答我就跑了出去,沈西塵連忙追了上來,他喊:「侵慌,你會生病的!」
我笑:「沈西塵,你不要這麼掃興好不好!」
即使看似瘋狂,我也不過是想要你記住與我的這一刻而已,以後不管結果是怎樣,你偶爾也會因為一場大雨,想起你的生命裡,曾經出現過一個許侵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