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菩提樹下,三生思音 文 / 李十四
菩提樹下,三生思音。
「顧兒,我會回來,你要等我!」
這是阿瞿離開前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就走了,三百多米的距離,頭都沒有回過一下。
他們都說那是他的不捨,他怕回了頭,便走不了了。
我沒有否認,而事實上,我比誰都清楚,阿瞿不會回來了。
這六年來我的生活節奏依然和以前一樣,只是身邊少了一個阿瞿,多了一個阿霽,而我,也從平安大學順利畢業,在長安路的轉角口開了一家花店,錢,自然是阿瞿離開前留給我的,我一直都知道阿瞿很有錢,只是來的不明白而已。
阿霽是阿瞿的朋友,據說是,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晚上,他渾身是血的倒在花店門口,我救了他,他說他叫阿霽,是阿瞿的朋友,他說阿瞿要他來照顧我。
我讓他留下來,不是給阿瞿面子,只是覺得他應該沒有地方去而已。
那麼多年了,阿瞿這個名字,在我而言,早已沒有任何面子。
我恨阿瞿,沒有人知道。
我自然知道阿瞿有他的苦衷,而他那神秘的身世也造就了他的不得已,可是那樣不明不白的丟下我,我還是恨的,恨的咬牙切齒。
阿霽是一個不多話的人,除了花店的事,他幾乎不多說一個字,他和阿瞿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時候我會覺得,他就是阿瞿。
他是回來贖罪的,所以變成了阿霽。
我和阿瞿認識在多年前的冬日,那個時候,我並不太知道他的身份,就像救阿霽的時候那樣,阿瞿也是渾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
我救了他,他醒來後開始耍賴,硬是說自己無家可歸讓我收留他,可是我一個大姑娘,孤男寡女的怎麼共處一室,他看了看我的學生證,說他也在平安高中讀書,我儘管不相信,可我還是讓他住了下來。
只是第二天我真的在學校見到了他,他的身後跟著幾個穿著別校校服的男生,見人就問校長室在哪裡。
他要轉學。
我有些無語,同時我也明白像阿瞿這樣的人,我是不該去招惹的。
我想離得遠遠的,可他還是看到了我,他很開心的跑到我面前,他說:「顧兒,我沒有騙你,我馬上就和你一個學校了!」
我看著他,就像是看到了哥哥,我的語氣有些嘲諷:「好玩嗎?」
我看到阿瞿的臉色變了變,他想開口說什麼,被我攔住了,我說:「這輩子我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騙我的人,一種是混混。」
剛好他兩種都具備了。
我說完轉身就走,他沒有追上來,我以為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就像哥哥說的,我總是過於天真,像阿瞿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看中的獵物,我被他看中了,他便不可能放過我。
他在我家門口等我,見到我時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繼而又面露可憐的表情,輕輕的說著:「我餓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表情打動了我,還是那個時候忽然想到了哥哥曾說過的一句話,哥哥說,像他們那樣的人,表面看似風光,其實是最可憐的,因為他們都是被拋棄的人。
我從前總是不明白哥哥的生活,不明白做黑社會整天打打殺殺的到底哪裡好,那個時候哥哥說:顧兒,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哥哥沒得選擇。
我總是埋怨他的一切行為,哪怕是為我好的事,可我卻還是願意接受他的幫助,沒有他的那些錢我根本沒有辦法生存,更別提上學了。
我知道那些錢很髒,可是我也無可奈何,所以我更恨哥哥,恨他讓我如此骯髒。
可是後來我便不恨了,因為他死了,我是在街邊的報紙上看到那則新聞的,在當時成為了葉生的頭條:伏鷹派和霽風派交手,伏鷹老大靳伏鷹死於當場。
我讓阿瞿進了屋,給他做了面,後來我們便生活在了一起。
一開始可能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於是我想救他,我不想他最後落得跟哥哥一樣,死於街頭,屍體無人敢去認領。
我那個時候怕極了,然後成為了我這一生的愧,我竟然就這樣捨棄了我唯一的親人。
後來我過得很苦,半工半讀,因為我不敢去接手哥哥留下來的任何一樣東西,我怕被霽風知道哥哥還有我這個親人後會報復,我不想死。
霽風厚葬了哥哥,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他們把哥哥描繪的跟英雄一樣,卻讓我更加提心吊膽,後來我覺得那個時候我是小說看多了,我總是以為霽風那樣做是想引出我。
之後我和阿瞿交往,他把我照顧的很好。我以為我是把阿瞿救出來了,阿瞿也救了活在自閉中的我,可原來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阿瞿,是霽風的當家。
那天風很大,阿瞿說他在碼頭,我以為他只是在那邊有事情,我想去問他為什麼要騙我,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可是我還沒有開口,他便離開了。
他的表情很複雜,他說:「顧兒,我要去一個連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但我一定會回來,你要等我!」
然後他就走了,三百多米說的距離,頭都沒有回。
他還會回來嗎?我問自己。
然後我說:「不會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本部小說來自看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