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十九 初識喬冰 文 / 秦川黃牛
秋天的山裡已經有點寒意，滿山的紅葉層層，鳥兒在林間歡快的叫著，偶爾間從路旁竄出的松鼠會瞬間在路中發呆，然後又一溜煙地跑了，不寬的砂石路上偶爾能有一輛車在奔跑著，驚起一群鳥兒，一切都是那麼和諧。楊華馳開著車，盤旋在山路上，陳東坐在旁邊偶爾指點著，其實楊華馳現在的駕駛水平已經合格了，雖然他僅僅和東子出去練過幾次車，但他悟性高，加上膽大心細，手和腳配合得天衣無縫，很快就能獨自駕車上路了，只是因為沒有駕照，不敢在城裡開罷了。
汽車沿著盤山公路也不知翻過了幾座山，在一座山半山腰拐上了一條泥土和石子混合鋪成的小路，又繼續向前開著，大約開出了三公里，沒路了，東子嘀咕道，這是什麼破地方，來幹什麼，看山水啊？連條路都沒有。楊華馳也沒有說話，他把車停在路旁，把讓東子準備的水果、蔬菜、糧油等東西從車裡取出來，把車鎖好。兩個人拎著東西，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向山下走去，到了狹窄的山底，一條清澈的小河順著山勢向下流去，沿著小河邊的小路繼續前行，走了大約5分鐘，河左邊出現了一片開闊地，參天的大樹圍繞著一個由石頭砌成的院子。
兩個人還沒有到院子門口，裡面就走出兩個僧人迎了上來，一個約有三十歲，另一個有五十歲，年長的僧人打著招呼：「阿彌陀佛，楊施主，辛苦了，快請。」，說著兩個僧人就接過了他倆手中的東西，領著他倆進了這小寺院。院門正對的是殿堂，供奉著如來佛，佛香裊裊，左邊是四五間石木結構的房子，和典型的關中民房差不多，一個老僧人站在第一間房門口，看見他們進來，雙手合十，微笑著目視著他們，「慧智大師，好久沒有拜訪你了，一向可好」楊華馳恭敬問道。「阿彌陀佛，承蒙楊施主惦念，老僧一切如常，快請。」，東子有點不耐煩，可在清靜之地又不敢亂講，悄悄地對楊華馳說道：「馳哥，你進去吧，我在附近轉轉。」，楊華馳點點頭，隨慧智大師進了房間。
這座小寺廟是楊華馳上大學時有一年放暑假在南山獨自遊玩時發現的。當時自己帶著乾糧吃完了，想到小寺廟討吃的，就和慧智大師認識了，一番交談，讓楊華馳感悟了不少東西，從那以後，他隔幾個月就到這裡和慧智大師聊聊，什麼也不為，就是想聊天。而慧智大師的年紀誰也不知道。他原來是一座很盛名的大寺院的主持，解放後受到了衝擊，他就辭去主持之位，徒步去了青藏高原，訪遍了西藏和青海的名寺名剎，名山大川，文革後和途中遇到一定要跟他修行的兩位僧人回到內地，拒絕了所有的邀請，在此地修建了一座小寺院，參禪修行。
兩人坐定，慧智大師給楊華馳斟上自己炮製的茶水，苦中帶澀，入口漸淡，回味香甜。「華馳，工作順心嗎？」沒人的時候，兩個人其實就像是往年交的朋友。「大師啊，還行，應該算是比較順意，但經常心中空落落的」，楊華馳說道。「那是因為你過於追求圓滿，心急所致，你還是不滿足於你目前的現狀啊。不要急去想一些當下本不該想的事情，順其自然。塵世上偉大如何，渺小又如何，一切皆是過客，地球也不過是宇宙的過客而已。很多事情只有經歷了才會明白，凡是大修行之人必是歷經大磨難之人。就像目前那些宗教界的所謂大師，無非是多讀了幾本書而已，有幾個人內心是經過真正修煉的。你才邁入社會，不要經常去想，而要時刻在做，走到哪裡都會有路，做到那裡都會有事做，沒必要過於苛求自己。在佛不一定向佛，不在佛不一定不向佛，做真正的自己，不要拘泥於形式。」慧智大師慢慢地說完，「大師，聽了您一番話，我心裡舒暢多了。」楊華馳拿起茶壺給兩個人又添滿了茶水，「你要學會放下，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你都走不動怎麼可以飛起來。把你心中的傷痛就扔在這深山老林中吧，失去了固然可惜，得到的未必珍惜。你悟性很高，很多事情你慢慢去悟吧，提醒你一句，心腸太好未必是好事。」，「多謝大師，我記住了」，兩個人喝著茶，聊著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你那位朋友呢？他不喜歡我們這種場所，是個急性子，但是是有福祉的人，他心中沒有牽絆，是個自然佛，你去找他，就在寺中吃點晚飯吧！」，慧智大師望了望門外說道，「不用麻煩大師了，我還得趕緊下山，晚上還有事！」楊華馳趕緊站起來，他也知道寺裡伙食清湯寡水的，東子肯定又要叫了。
兩個人下了山，在山腳下有一排野味店。東子鬧著要吃野味，楊華馳把車停在了一家裝修看起來比較像樣的店面門口。兩個人進去要了一份紅燒野豬肉，一份炒麂子肉，一份山野菜，一份蛇湯吃了起來。
這時，店裡又進來兩位客人，一個年輕姑娘和一位軍人，只聽姑娘說道：「老闆，一份紅燒野豬肉，一份干煸蛇段，給我裝到這兩個保溫盒中，快點啊。」，老闆應了一聲就忙去了。楊華馳和東子埋頭吃飯，聽到姑娘說話也沒去看，心裡說這女子聲音真好聽，婉轉悅耳，不急不躁。
功夫不大，老闆把保溫桶拎了出來，姑娘付了錢，兩個人就要離開。楊華馳去夾菜，無意中向他們瞥了一眼，他舉在空中的手停住了，只見那姑娘長髮披肩，長挑身材，削肩細腰，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粉紅色的臉龐如玉般潤潔光滑，「瑤瑤」，他嘴裡念叨著，一雙筷子從他手裡落下來。東子抬頭看著他，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腳，「馳哥，你花癡呀。」，楊華馳站起來，呆呆的向那姑娘走去，「你是瑤瑤？」，那姑娘冷靜地看著他，不喜不怒，軍人一個箭步就擋在了姑娘身前，「你認錯認了，請你讓開，喬冰，我們走。」，軍人推開楊華馳，那姑娘側身在軍人的護送下，兩個人走了出去。楊華馳忙追了出去，那叫喬冰的女子已經打開車門，準備上車，聽見腳步聲，甩著長髮扭過頭，紅唇輕啟，「先生，你不是故意的吧？！你確實認錯人了，以後把人看清再去相認，呵呵。」，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說完就上了車，軍用吉普揚長而去。
東子跟了出來，拍了拍楊華馳，「馳哥，花癡了，戲演砸了吧，人家不吃你那一套。」，「你給我閉嘴！」，楊華馳喊到，東子嚇得一個激靈，「馳哥，你到底怎麼了？」，楊華馳也不說話，向汽車走去。東子趕緊返身回去結了賬，出來後看見楊華馳坐在副駕駛上手捂著雙頰，閉眼沉思。
東子開著車上了公路，看了一眼楊華馳關切的問道：「馳哥，到底怎麼回事啊？瑤瑤是誰？」，「唉！」，楊華馳仰起頭長歎一聲，就把幾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訴給東子講了一遍，東子聽完，紅著眼說：「馳哥，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那姑娘怎麼可能是瑤瑤呢，只是長得像吧。」，「是啊，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唉，不說了。」，楊華馳想起慧智大師的話，心裡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