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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小水的真面目 文 / 科大磚頭

    小水醒來,發現坐在她旁邊的是小牛。

    她身上有幾道刀傷,都是小牛故意留下的。他想讓那些怪異的長髮傢伙確信她死了,才不得不下狠心。他不想她再被他們糾纏不休,唯有假死才能騙過他們。小水想坐起身,卻發現全身隱隱作痛。血又從傷口裡迸出,那種疼痛無法言語。

    「你幹嘛不讓他們把我帶走。」

    「我會對不起小瓶蓋的。」

    「小瓶蓋嗎?他不是死了嗎?你還想為他報仇嗎?」

    「誰都躲不過世俗的毒,而小瓶蓋中毒最深,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死而無動於衷。」

    「我並不是故意的,也想不到他會那麼傻,竟然為愛尋短見。」

    「說這些有什麼用?」

    小牛用勺子盛好湯,吹了幾口,往小水的嘴巴裡送去。她順從地張開嘴巴,喝下去,又張開嘴巴。小牛餵她將近一個小時,才把常人一分鐘就能嚥下去的湯喝完。小牛正要起身離開,小水一隻手伸過來,拉住小牛的衣角。他沒有走,停在原地。

    「你一直把我當成你的妹妹嗎?」

    「是的。」

    「你不覺得這樣會很殘忍嗎?」

    「不殘忍。」

    「你不如把我扔下,讓那幫怪異的長髮傢伙把我帶走,往死折磨我,變花樣虐待我。等他們玩膩了,他們就把拿出去賣,或許還能掙幾個喝酒的小錢。等我徹底的老了以後,連苦力鰥夫都不願在我身上花一分錢的時候,他們就把我扔給那些老頭子,那些老了還不在乎名節的傢伙。他們會變態地懲罰我,像一個小孩一個無法無天。」

    「夠了。」

    小水拚命地扯開身上的繃帶,她不想活著,被人當做空氣一樣忽略。就像當年,自己的父母一樣,把自己當成空氣一樣忽略。他們把她扔在半道上,既不怕她被野狗吃了,也不怕她被凍死餓死,更不會在乎她以後會過得怎麼樣。當時,她也不怕被野狗吃了,也不怕被凍死餓死,更也不會在乎以後自己過得怎麼樣。

    當年自己為什麼沒有死去,在嬰兒時就死去,就不會有成人後的傷心痛楚。

    小牛抱住小水,阻止她孩子般的頑劣。小水是個苦命的孩子,跟小肉有點相似。她停止了她瘋狂地舉動,疲倦地依偎在小牛的懷裡。

    「神秘者大人收留了我們,給我們吃穿,把我們養大。等我們覺得自己應該感恩的時候,他教會我們如何取樂男人,再如何將他們殺死。等我們學會殺人以後,他就不再管我們的死活。因為我們只對如何取樂男人,然後等著收錢感興趣。當我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們會把那個如願地佔有過我們**的男人殺掉。」

    「你們沒有試過過著尋常人的生活。」

    「試過,但是都抵不過物事的誘惑。在我們被欺負的時候,總會習慣地想到把他殺死,而不是忍氣吞聲。」

    小牛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想換一個話題,一個不是那麼沉重灰暗的話題。

    「當年你幹嘛揭我的面布,不怕我被別人認出。」

    「你不是也揭過我的面紗嗎?扯平了。」

    「你揭我的面布時,我只是把你甩開;而我揭開你的面紗時,你卻要用匕首捅我。太狠心了吧!」

    「誰叫你惹我!」

    小水的傷漸漸好起來,可以下床走路了。每天晚上,小水都要叫小牛帶她去逛夜市,吃燒烤,買衣服。當她高興地把新衣服穿上的時候,會在鏡子前轉一圈,再扭過頭來問。

    「像不像小肉?」

    「像。」

    小牛多希望她是小肉,那麼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不用再理會江湖的事端。即使小水不像小肉也罷了,幸福生活也可以立刻開始,也可以立刻結束。

    小牛正在廚房裡做飯,小水突然從背後抱住他。他說正做飯呢,別鬧了,她卻抱得更緊。兩個人這樣僵持很久,小水沒有放手的意思。

    「去臥室吧。」

    小牛第一次接觸到小水的身體,那是冰冷的**,長滿傷疤的**。她讓小牛躺下,她坐在他的身上,再到慢慢抱緊。小牛沒有動的意思,倒是小水老練地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在她的胸口上。她說她很冷,讓他抱緊點。小牛有點緊張,感到虛熱,然後四肢開始盜汗。

    「別客氣。」

    小水在小牛的耳邊低聲說。她現在多麼需要一個男人的愛撫,多麼需要一雙手把她抱緊,就算窒息也不在乎。她願意他把她當成小肉,可以淋漓盡致的狂歡一次,就算一次也行。

    「我是小肉。」

    小牛還是沒有反應。

    「這裡只有男人和女人。」

    小牛不再克制自己,和所有發情的男人一樣。他瘋狂地扒開她的絲襪,以全身的重量撲過去。他拚命地扭動身軀,無節奏地喘氣,他多麼渴望她是小肉,迷離中她就是小肉。小水也發狂地迎合,迎合這個屬於自己的男人。她不需要刻意去取樂他,而是全身心的投入一場愛與愛的融合。

    花姐一直在門外偷聽,她的眉毛已經彎成一把刀。

    這幾天,枯城裡無緣無故地有人失蹤。等人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死在郊外的水溝裡。他們全身都是刀傷,還有被捆綁過的痕跡,顯然生前被人毒打過,應該是要拷問出什麼秘密。

    死的都是年紀人,有的剛結婚,有的孩子還在吃奶,有的徹底就是單身漢。他們什麼說也是家裡的頂樑柱,也是延續香火的主力軍。但是他們死了,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活生生地從遙遠的回憶裡走來。枯城一下炸開了鍋,像一塊無情的石頭被扔進河裡,蕩出層層波浪。人們期望找出兇手,早日回到那個雖然有點混亂,但是仍舊有規有矩的枯城。

    「今晚還上街嗎?」

    「當然要去,我小牛是怕死的人嗎?」

    「嘻嘻……」

    小水坐在鏡子前梳理頭髮,背對著小牛笑道。她又往自己的嘴邊塗上紅紅的口紅,一撇一撇著嘴巴;接著又如裝修房子一樣在自己的臉蛋上刷起粉黛,一遍又一遍。小牛嘴裡挑著煙,眉頭早已經皺成百萬年前地下的斷層。小水卻挺樂意地打扮著自己的小臉蛋,不知疲倦。

    「不就上個街,至於這樣嗎?」

    「我樂意!」

    小牛頓時無語,他又點起了煙。那個煙霧在差不多封閉的屋子裡蔓延,似乎在尋找一個出口溜出去。他心底裡有點隱隱的擔心,但是又說不出到底會發生什麼。

    「抽那麼多煙幹嘛?」

    「快點嘛!」

    「再等等嘛!」

    小水頭也不回的說道。小牛感到徹底無語,自從跟了這個女人,自己真的變得有耐心,也變得有點婆婆媽媽。

    「好了!」

    小水又往身上噴香水,在鏡子前連續轉五六個圈圈,才戀戀不捨地走出家門。小牛的嘴巴早已經翹上天去,但是小水出門時的這番折騰讓小牛頓時好笑起來。他繞著小水走了幾圈,然後抬起頭對著天呵呵起來。小水踢了小牛一腳,就吐出長長的舌頭。

    「怪不得人家都說臭男人。」

    「我們也常常叫你們狐狸精。」

    「難道臭男人注定和狐狸精是一對的嗎?」

    「鬼知道!」

    夜宵店的老笙見到小牛和小水走過來,便熱情地照顧他倆坐下。他在進去端菜的時候,無聊地扭過一個頭,說了一句:你的女人蠻年輕的嘛。老笙的女人早就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催他快點去忙活。他一臉得意地跑來,然後又一臉得意地走過來。

    「生拌菜,熟豬蹄,肉夾饃。」

    「什麼不是饃夾肉。」

    小水用力咬了一口,裡面的餡一下子露出來,肉很少,倒是饃很厚。她疑惑地問起老笙,這到底是啥回事。

    「這就是地道的肉夾饃,不信你看那招牌。」

    「你確定是肉夾饃,而不是饃夾肉?」

    老笙都有點無奈,跟這種小女人耍嘴皮就是吃虧。老笙認識小牛,因為他常常在這裡吃飯喝酒,所以老笙也不計較。他大方地從冰櫃裡拿出一瓶白酒,放到桌子上。

    「今晚你兩位們免費吃。」

    小水高興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樂呵呵地接過老笙的酒。

    「我確信是肉夾饃。」

    小牛低著著頭啃著豬蹄,心裡早就笑起來。小水擺好杯子,急切地往裡面倒酒。她自顧地抓起一塊豬蹄就是大口地啃,發出咯咯地響聲。再加上天氣炎熱,汗水從她的額頭往外滲,她之前化好的妝都毀於一旦。她仍不明白到底小牛為嘛低頭啃豬蹄,因為他看到她的花臉就想笑。

    「來喝酒。」

    小牛的肚子都笑得抽筋了,但是小水仍是沒察覺。小牛舉起酒杯,但是一喝就被嗆到。小水察覺到小牛在取笑她,她桌子下的腳早已經準確無誤地打在他的腿上。

    「不許笑我。」

    小牛覺得今晚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現在都吃得差不多了,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挪起椅子,挪到小水的身旁,拿起餐巾紙,親自給她抹嘴巴。

    「站住,你這個欺負女人的搶劫犯。」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他倆的身旁急匆匆跑過,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後面吃力地緊緊追趕。小牛老了一眼小水,她的眼裡是剛毅不阿的表情,她在鼓勵小牛,甚至急切地期待小牛。他飛速起身追過去,小水也起身跟過去。他們一直跑著跑著,就跑到一個人少的巷子。那個陌生的女人氣喘息息地停下來,躬著腰大口喘氣。小牛已經追遠了,只剩小水跟在陌生女人的後面。

    「大姐,你沒事吧!」

    「沒事!」

    小水扶起陌生的女人,她在小水的攙扶下站直身子。她微笑地看著小水,感激地說了幾句。小水害羞地低下頭,也許她覺得自己一個小女人得到一個大女人的讚賞,應該是很開心。畢竟,很少有人對說出她這麼肯定的謝意。陌生女人卻環顧四周,確定附近沒有什麼人後,她忽然抽出匕首,對著小水的胸口就是一刺。她臉上感激的表情早已經消失,換上的是一副猙獰的面孔。

    「去死吧!」

    「為什麼?」

    「不該有愛的女人。」

    她對小水的胸口又補上幾下,小水在陌生的女人懷裡漸漸失去知覺。

    「小水,你醒醒啊!」

    小牛發狂般想搖醒小水,她在迷糊中睜開雙眼。她的嘴角發紫,全身沾滿自己的血,她雙手發抖地撫摸在小牛的臉上。

    「我像小肉嗎?」

    「像!」

    「你會忘記我嗎?」

    「不會。」

    「答應我,要做我一輩子的男人好嗎?」

    她最終不再說話,舒服地躺在小牛的懷裡。他像一隻發瘋地野牛一樣點頭,拚命地抱起小水往醫院裡跑。但是她確實死了,死在他的懷裡。小牛的懷裡,還抱著小水帶血的微笑。小牛跪在地上,對著那片虛無的蒼空大喊起來。

    「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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