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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三十七章 有心算無心 文 / 閒聽落花

    「成!」瘦高男子衝著李宗梁挑起大拇指:「李爺果然想的周到,蕭萬生佩服!李爺說的極是,仇要報,可不能把剩下的這些兄弟再搭進去,大傢伙說說,就這麼著可行,只要那鏢師償了命,萬事皆休!」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陣子,接二連三的答應了,這事,就算是這麼定了,李宗梁和魏水生幾個退出院子,李小ど甩開魏水生,靠到孫大娘子旁邊,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問道:「孫姐姐,那個說話的,叫蕭萬生?」

    「嗯,」孫大娘子轉頭看了李小ど一眼,停了片刻,才接著說道:「他是個孤兒,也不知道從哪裡流落到鄭城的,有一回我爹去鄭城,正好碰到他偷東西被人家拿住往死裡打,我爹看打的實在可憐,就順手救了他,他就一路跟著我爹上了山,他說他姓蕭,萬生是我爹給起的名字。」

    李小ど輕輕『噢』了一聲,沒再多問,隨著李宗梁回到前面擺滿屍首的院子裡,李宗梁站在正屋前,傷感的盯著滿院的屍首看了一會兒,才轉頭看著孫二當家問道:「這些,有什麼打算?」

    「唉!」孫二當家長長的歎了口氣,閉了閉眼睛:「能有什麼打算,既入了這行,能有什麼打算,到明天就停靈三天了,都燒了,燒了乾淨,下輩子都投個好人家吧。」

    孫大娘子抬手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流出來,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李小ど拉著魏水生的手,默然看著滿院的屍首,這麼多,也只能焚化了,幾個人沉默了片刻,李小ど上前拉了拉孫大娘子,低聲勸道:「孫姐姐節哀順變,焚化也罷,埋土也好,都是歸於土,等過了這一陣子,咱們去安福寺給孫大頭領他們好好做幾場水陸道場,讓他們下輩子都平安喜樂。」

    孫大娘子點著頭,只說不出話來,李小ど轉頭看著孫二當家:「孫爺,明天一早,我打發人去鄭城多多買些錫箔紙錢送過來,給大家焚化了,去了那邊,不能再讓大傢伙兒少了錢用。」

    「多謝李爺,還是李爺想的周到,那就麻煩李爺了。」孫二當家拱了拱手,李小ど環顧著四周,接著說道:「西山上存了不少草藥、丸藥,回去我打發人送些過來,明天焚化後,得煮些藥水把這地沖幾遍,如今春天了,總是小心些好,萬一惹了病,就是雪上加霜了。」

    孫二當家連聲謝著答應了,李宗梁和魏水生又交待了幾件事,才告辭回到西山,打發張鐵木帶著幾個人,趕著牛給東山送了糧食、衣服、日用雜物和草藥、藥丸過去。

    晚飯前,張鐵木等人趕著牛回到西山,李宗梁叫齊了眾人,仔細說了和東山兩家合一處的事,大家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能搬到東山去住,自然比這西山好。

    吃了晚飯,李宗梁、魏水生叫了李宗貴、李二槐進了正屋,各自坐了,魏水生說了要替孫大頭領報仇的事,李宗貴看著李小ど,眨著眼睛,抬手揉了揉額頭,沒有說話,這事,還真是不能說的太細,李二槐放下手裡的杯子,乾脆的說道:「這容易,那鏢師不是信陽的,他回家總得從咱們山下過,一刀宰了完事!」

    「那可不行,他死在咱們山下,他那個師弟立時就得猜出是咱們,或是東山的人幹的,他能剿一次,就能剿第二回、第三回,就是鏢局,也不能善罷干休,你這主意餿不可聞!」李小ど一口否定了李二槐的提議,魏水生看著李小ど,一邊喝著茶,一邊笑著說道:「小ど有什麼主意就說說吧,這算計個人什麼的,小ど最在行。」

    「這叫計謀!」李小ど糾正道:「這事,不能在咱們山下,我想了一路上,最好在鄭城裡,最好是意外,一個不巧,人就沒了。」

    「小ど這話說的輕巧,一個意外,這意外哪是那麼容易的?」李宗貴笑著搖著頭,魏水生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看著李宗梁:「大哥,這樣雖然比一刀殺了多費不少力氣,可後患小,若是做的巧,幾乎沒什麼後患,那鏢師眼睛只盯在東山,如今東山又被他師弟剿了個乾淨,他必定沒那麼多防備,咱們這也算以有心算無心,倒是可行。」

    李宗梁仔細思量了片刻,點了點頭,轉頭看著李宗貴問道:「他那個師弟說是過兩天就回來?」

    「嗯,昨天的話,明後天就回來了。」李宗貴答道。

    「既然要在鄭城了結了他,咱們明天一早就進城,先盯著他,伺機而行。」李宗梁看著眾人說道。

    「我看,這事,大哥還是別去了,二槐也不要去,我和貴子,還有小ど帶幾個人過去就行。」魏水生看著李宗梁建議道,李小ど忙跟著點著頭:「水生哥說的對,大哥和二槐哥都不用去,我們三個,帶上姜順才和張狗子就行,還有!」李小ど遲疑了下,看著李宗梁低聲說道:「大哥,讓那個孫二當家的也一起過去,有個見證,免得到時候有什麼話。」

    李宗梁抬手揉了揉眉間,正要說話,李宗貴搶過了話頭:「小ど說的也是,這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事,東山那邊,咱們又沒打過交道,謹慎點好。」

    魏水生也點頭表示著贊同,李宗梁放下手,微微有些無奈的看著李小ど,從前母親擔心ど妹眼裡沒壞人,這會兒,ど妹乾脆是眼裡沒好人了。

    幾個人商量定下來,決定明天天不亮就出發,趕著頭一撥進城,免得那個將官師弟回來的早,錯過去了,李宗梁打發張鐵木帶著了兩個人,連夜趕到東山,接了孫二當家過來,歇了一個多時辰,一行五六個人,用獨輪車推著李小ど,就啟程趕緊往鄭城去了。

    幾個人一路疾行,趕到鄭城南門時,城門還沒有開,歇了半刻鐘,城門開了,幾個人隨著人流進了城,將獨輪車放到大車店裡,六個人分成三撥,李小ど和魏水生一處,都是一身細布長衫,做讀書人打扮,李宗貴帶著張狗子,一身乾乾淨淨的靛藍短打扮,一看就是家境殷實的莊戶人家子弟,孫二當家面容和善的彷彿一直陪著笑,穿一件灰布長衫,長衫一角掖在腰帶間,帶著一身短打扮的姜順才,看著就是一個小掌櫃,帶了個學徒。

    孫二當家背著褡褳,背著手,微微彎著腰,一邊留神打量著街道兩邊的店舖,一邊慢步往鏢局方向走去,姜順才一幅初進城的樣子,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行人。

    李宗貴帶著張狗子,先進了柳葉兒茶坊,早上的茶坊極清靜,兩人說著閒話,慢慢喝著碗姜茶,魏水生和李小ど一起,一徑出了北門,彷彿無聊游春般逛了一圈,遠處北邊大營一絲動靜也看不到,又晃回城裡,一路進了柳葉兒茶坊。

    見魏水生和李小ど進來,李宗貴帶著張狗子結帳出了茶坊,回去腳店先歇著去了。

    幾個人直守了一天,既沒看到那個將官師弟進城,也沒見鏢師出來閒逛,北門外的軍營離得太遠,他們也不敢靠近,那個將官師弟到底回來沒有,也就不得而知。

    傍晚時分,守在鏢局門口的姜順才過來報了信,那個鏢師出了鏢局大門,往城西去了。

    魏水生和李小ど、李宗貴和張狗子四人分成兩撥,忙一路跟上,遠遠綴在鏢師身後,見他一路穿街過巷,直奔城西瓦子。

    「那個瓦子小的很,也沒什麼東西,最熱鬧的去處就是那個紅香樓。」李小ど拉了拉魏水生,低低的說道,魏水生皺了皺眉頭,轉頭看著李小ど,低聲說道:「等會他若真去了紅香樓,就讓貴子陪你回去,你別跟了。」

    「那可不行!我不跟著怎麼知道哪裡下手最合適?紅香樓怎麼啦?不就是個男子尋歡,女子賣笑的地方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李小ど帶著絲不屑說道,魏水生悶了一會兒,才為難的說道:「不合適,我看」

    「不行!我得跟著,又不跟著他進屋,大庭廣眾之下,能有什麼?我就當看雜戲了。」李小ど堵回了魏水生的話,這勾欄教坊,她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一直找不到理由罷了,如今這機會,一舉兩得的事,說什麼也不能錯過了。

    魏水生呼了口氣,沒再堅持,真有什麼不合適處,他拖也得把她拖出來。

    兩個人跟著鏢師進了紅香樓,這鄭城第一等的勾欄所在,雖說比不得太平府那些紅勾欄的致清幽,卻也有些韻味,兩人進了門,戴著翠綠軟帕頭,一身乾淨素白長衫的幫閒上前,滿臉笑容的躬身見禮招呼著:「兩位公子面生,頭一趟來?倒真是趕得巧,今晚上咱們紅香樓頭牌牡丹姑娘要獻舞,兩位公子是先看了舞再挑姑娘,還是先挑姑娘?」

    「我們就是衝著牡丹姑娘這舞來的,先看舞吧。」李小ど轉頭打量著紅香樓,眼角瞄著一徑往裡進去的鏢師,漫不經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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