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一百七二章 貴人來了 文 / 閒聽落花
李小ど歪著頭想了想，笑著說道：「不過半年多，不算很長。」落雁驚的手裡的筆一下子戳到了紙上，愕然轉頭，看到一邊意態閒適的轉頭打量著四周，一邊脫著斗篷的李小ど，半張著嘴，大睜著眼睛，傻在了榻上。李小ど將斗篷隨手放到榻上，側著身子坐在榻沿上，笑盈盈的看著落雁招呼道：「不認識我了？」
「五五爺？」落雁剛伸出手，發覺手裡還握著筆，忙將筆扔到几上，也顧不得穿鞋子，慌亂的跳下榻，腳下絆了下，忙用手扶住榻沿，李小ど伸手扶住她，笑著示意道：「趕緊坐回去，地上涼，你這屋裡不暖和。」落雁身子斜歪著靠到榻沿上，深吸了口氣，勉強穩住心神，手臂細細的顫抖著坐回榻上，直直的看著李小ど，強笑著說道：「真讓人不敢相信，五爺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這太平府，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李小ど笑語嫣然，落雁輕輕呼了口氣，從震驚中漸漸回復回來，想起自己到底是主人，正要招呼李小ど喝茶，突然彷彿想起什麼，盯著李小ど，又直直的怔住了，李小ど看著她，帶著笑，語氣安閒的解釋道：「你也知道我不該在這裡，所以這來尋你說說話喝喝茶這樣的小事，也只好趕在半夜三更，外面的丫頭婆子都睡沉了，你放心，沒人打擾咱們的。」落雁臉色變了又變，面色青紅不定的看著李小ど，李小ど歪著頭看著她，指了指几上的暖窠和杯子笑道：「趕了半天路，真渴了，你先倒杯茶給我喝。」落雁急忙挪過去，顫抖著手放好杯子，提起暖窠裡的茶壺，深吸了口氣，緩緩倒了半杯茶出來，放下茶壺，閉了閉眼睛，又深吸深吐了口氣，端起杯子，穩穩的送到了李小ど手裡。
李小ど讚賞的看著她，一邊接過杯子，一邊笑道：「這要是換個人，早就叫的象只受驚的母雞了，你算難得！」落雁大睜著眼睛看著李小ど，突然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五爺，嚇死我了！」李小ど喝了口茶，看著她只笑不說話，落雁抬手拍著胸口，連連吸著氣說道：「這裡是太平府，這麼半夜三更的看到五爺，真是都不知道是人是鬼！」
「當然是人！鬼才懶得理你呢！」李小ど喝完了茶，將杯子遞過來，示意落雁再倒些，落雁心神漸穩，利落的又倒了杯茶遞給李小ど，謹慎的看著李小ど，笑著問道：「五爺怎麼到這兒來了？」
「嗯，上回見你到現在，也有小半年了吧？怎麼樣？錢老爺待你好不好？看你這樣子，日子過的不錯。」李小ど慢慢抿著茶，打量著落雁，笑語盈盈的說著閒話，落雁臉上帶著笑，眼底滿佈著狐疑而警惕，看著李小ど，仔細掂量著答道：「像我這樣的賤籍女伎，有什麼好不好的？日子能過得下去就是大福份。」
李小ど看著落雁，彎彎的眼睛裡全是笑意，點了點頭接道：「這日子過的好不好不在別的，只看你心境，你覺得好便好，覺得不好，紅樓那樣的錦衣玉食，鶯歌燕舞，你也照樣煩悶悲傷，看來你如今這日子過得不錯，那我就放心了。」落雁輕輕咬著嘴唇，垂著眼簾，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李小ど，直直的說道：「五爺真會取笑，我這日子，五爺也看到了，所托非人，落到如今這樣進退維谷，無路可走的地步兒，也怪不得別人。」李小ど暗暗鬆了口氣，輕輕放下杯子，看著落雁，靜等著她往下說，落雁眼圈微紅，轉身尋了塊帕子按了按眼角，垂著頭低聲說道：「當初覺得他年紀大了，年紀大的人能長情安穩些，他家裡姬妾又少，誰知道」
落雁抬頭看著李小ど，嘴唇輕輕抖動著，閉了閉眼睛，傷感異常的歎了口氣，才接著說道：「他這樣的人，就是死了，化成鬼也是個」落雁一時不知道如何形容錢福澤才好，李小ど慢騰騰的低聲接了句：「也是頭一直發lang的畜牲。」落雁高挑著眉頭，眨了幾下眼睛，『噗』的笑出了聲，笑了一陣子，落雁身子軟和著放鬆下來，挪了挪讓自己坐的自然舒服些，坦白的看著李小ど說道：「算我倒了八輩子霉了，瞎了眼睛跟了這麼個畜牲！五爺不知道，他家那個母老虎，原先明著殺人，現在暗著殺人，他家的妾進了府，活過兩年的都沒有！也不怕報應！」李小ど歪頭看著她，也不插話，靜聽著落雁的發洩，落雁又重重的呼了口氣，接著說道：「是我自己瞎了眼，怪不得別人！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可不想再讓誰捏到手心裡！哼，誰也別想！我就不進府！那個老王八說死我也不能進他們家送死！」
「那你有什麼打算？就在這別院裡一直住著？」李小ど看著落雁問道，落雁咬著嘴唇，看著李小ど，想了想，低聲說道：「也不敢瞞著五爺，五爺想，我這樣的身份地步兒，能有什麼好法子？不過是想再尋一個能壓得了那個老王八的，搏一搏這命！」李小ど歎著氣搖著頭笑起來：「果然，我就猜著你是這主意，這主意昨天剛定下來的？所以今天就去彩雲坊做新樣衣裙去了？看好了什麼人沒有？」
落雁眨了眨眼睛，搖著頭答道：「那倒沒有，這得看我的命了。」
「嗯，要不，我替你尋一個？」李小ど瞇瞇笑著說道，落雁看著李小ど，心裡突然動了動，眼睛裡微微閃出光來：「我就說，我是個命好的！五爺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只一樣！」落雁停住話，狡彗的看著李小ど，笑著說道：「辦完了事，五爺得接我回來！」
「行！你想去哪裡？往後想怎麼過？」李小ど答應的極其乾脆，落雁連連眨著眼睛，緊咬著嘴唇，眼睛珠轉來轉去轉了半晌，輕輕笑著說道：「去哪兒都成，我跟著五爺！五爺肯收容我就成！去哪兒都成！做什麼都成！」李小ど聽的呆了呆，攤著手說道：「你跟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男人，你跟著我做丫頭？」
「那也成！五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落雁乾脆無比，李小ど抬手撫著額頭，落雁看著她，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神秘的說道：「五爺，我跟你說，我剛到紅樓的時候，有一回在門口站著，有個算命的道士，非要送我一卦，他說我雖落風塵，命可好得很，大富大貴！說我命裡有個大貴人，只要跟了這個貴人，這輩子就什麼也不用愁了！這個貴人就是五爺您！」李小ど一口氣岔進喉嚨裡，連聲咳個不停。
咳了一會兒，李小ど呼了口氣，看著滿臉殷切的落雁，重重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先別說跟不跟我的話，這件事辦好了，至少能換你後半生安穩。」落雁搖著手說道：「跟了貴人才能安穩，這是我的命！這得信，我是跟定五爺您了！」李小ど無語的看著她，指著她的腿問道：「你的腿，好利落了沒有？還能跳舞嗎？」
「能！早好了！要不我跳給您看看？」落雁說著就要站起來，李小ど忙抬手止住她：「不用跳，好了就好！我就問問。」落雁坐回去，笑容的看著李小ど問道：「五爺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嗯，」李小ど用手指支著下巴，看著落雁想了想，低聲說道：「這事跟誰都不能說，若洩了密，你我都得埋在這太平府做無主的孤魂。」
「五爺放心！」落雁收了笑容，面容凝重嚴肅的答道，李小ど用手指揉了揉眉間，接著說道：「以後叫我姑娘，那個杜嬤嬤，能不能找個地方把她送過去避一陣子？她嘴太碎，跟你又親近，若事事瞞著她，她要起疑心，若不瞞著她，她知道了，那就沒人不知道了。」落雁眉頭蹙得如一籠煙，想了半晌，看著李小ど商量道：「她前兒還和我說，要吃長素替我祈福，我沒答應，要不，讓她到白雲庵裡住一陣子去？就說是給我祈福。」李小ど思量著沒有說話，落雁忙解釋道：「我進紅樓那天，就是她照顧我，她無兒無女，把我當自己兒女一般疼，要不然我從良也不能帶著她。」
「嗯，那就這樣，先跟她說住一個月。」李小ど點頭答應道，落雁鬆了口氣，李小ど看著她接著問道：「那個金環怎麼樣？可靠嗎？」
「可靠，姑娘放心。」落雁爽快的答道，李小ど鬆了口氣，低頭從荷包裡取了幾張銀票子遞給落雁：「這是五千兩銀子，拿去把該置的行頭都置辦好，三條裙子太少，再把這院子佈置佈置，那些貴重物什不要買，去賃就行，尋個好廚娘回來，嗯，回頭我讓人挑好告訴你，先做這些，之後有事，我再讓人告訴你。」落雁答應一聲，接過銀票子，小心的夾在几上的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