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一百九四章 誰怕誰 文 / 閒聽落花
南寧趕到白雲山下見了落雁,先將李小ど的吩咐說了,看著凝神聽自己說話的落雁,笑著說道:「別怕,姑娘吩咐我跟在你身邊,若有什麼事,我護著你,咱們一定能逃出條命來,姑娘說了,大家是一路出生入死的夥伴,她拚死也要護你個周全。」落雁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南寧問道:「五爺真這麼說的?」
「嗯,我們幾個是奉了王爺的令,專程守護姑娘安全的,若不是姑娘一定要護你周全,也不能打發我來。」南寧帶著笑,隨和的說道,落雁提起帕子,看著帕子一角墜著的那串五顏六色的玲瓏珠串,南寧掃了帕子一眼,接著說道:「姑娘還說她信得過你,你寧肯咬毒死了,也不會洩了咱們的事,就是為了這個,姑娘一定要護你周全,你對得起她,她必要對得起你。」落雁抬手用帕子掩著臉,呆呆的站了半晌,緩緩放下帕子,衝著南寧曲了曲膝,垂著頭說道:「我不過一個賤命的舞伎,一個物件兒五爺頭一回見我,我就知道她沒當我是物件兒,也沒看我下賤,她坐在我對面,像姐妹一樣說話,她跟我說『你身上有股俠義之氣』我沒打算活著,要不然我也不會送金環走,我開心的很!」落雁抬起頭,笑容燦爛的看著南寧,南寧驚訝中帶著些許感動,笑著說道:「姑娘捨不得你,好了,你準備準備就進城吧,我在暗處護著你,你放心。」
「嗯!五爺要我活著,那我就拼一把,非活下來不可!」落雁愉快的答應著,看著南寧飛身穿出了窗戶,低著頭仔細想了半晌,揚聲叫了婆子進來吩咐道:「收拾收拾,我要進城尋爺去!」
大皇子妃宋氏的車駕悠閒的回到太平府時,已經快到午時了,城門外,一個衣履考究的婆子坐在輛青油小車上,掀著簾子,伸長脖子往白雲山方向焦急的張望不停,眼看著宋氏的車駕緩緩過來,急忙跳下青油小車,提著裙子,奔著宋氏的車駕連走帶跑的急奔過去。
宋嬤嬤探出頭,皺著眉頭看著急跑過來的婆子,冷著臉訓斥道:「看看!這成何體統!什麼事能急成這樣?天塌了?」婆子陪著滿臉笑容,深曲膝認錯道:「是我錯了,下次再不敢了,求嬤嬤饒過這一回!」宋嬤嬤消了些氣般『嗯』了一聲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嬤嬤,爺一大早就尋王妃,像是從昨晚上起,滿城都傳開了兩首詞,說是從白雲山下的清風庵傳出來的,爺一早上先是問了王妃回來沒有,後來象看了這兩首詞,嬤嬤您看,就是這兩首詞,如今傳的滿城哄動,竟然是無人不知,都傳著是林相和夫人的和詞呢,都說是絕妙好詞,爺看了詞開始也說好,後來竟發了脾氣,也不說尋王妃的事了,我就急了,爺那脾氣,嬤嬤知道,越不說事越大,我就出來等王妃了。」婆子努力想說的明白,卻越來越亂,宋嬤嬤從婆子手裡奪過紙抄,飛快的掃了一遍,只嚇的一身冷汗,也顧不得理會那婆子,忙縮頭回來,將紙片遞給宋氏,顫抖著聲音說道:「王妃,有些不對,您看這個,這詞,太平府說是太平府傳遍了,說是林相和夫人的和詞,王妃,咱們是不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宋氏大驚,急忙接過紙片幾眼掃完,舉著紙片,一時怔的手僵在了半空,宋嬤嬤飛快的思量著苦笑道:「王妃,咱們掉人家網裡了,如今不跟爺說必定瞞不住,若跟爺直說了,爺必定疑心這詞是咱們傳出來的!為了壞林相的名聲,在楊氏那邊釜底抽薪」宋氏聽著倒漸漸平靜下來,垂著眼皮,將手裡的紙片折成一個細條,舉著看了看,淡然的說道:「既然這樣了,那就這樣吧,這只怕是吳貴妃的手筆,除了她,再沒有別人有這樣的心計了,也好,我本來也不願意爺承什麼大位,回府,怕什麼?能怎樣?!」宋嬤嬤看著冷靜到漠然的宋氏,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掀起簾子吩咐了幾句,車子緩緩的繼續往大皇子府回去。
大皇子妃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溫婉安祥的垂著眼簾,彷彿沒看到大皇子的焦躁、不安和興奮,大皇子背著手在屋裡急急的轉著圈子,連轉了十來圈,突然停住步子,緊盯著滿臉柔婉的宋氏責備道:「糊塗!既發現了這事,昨天晚上再晚也該立時回來跟我說了!這是大事!你竟然把這當成家長裡短!真是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好了,這事你不用管了,不准再跟人提起這事!你看看你!治下如此不謹!怎麼能讓這種詞流傳出來?!」
「爺!不」宋氏猛的抬頭辯解道,沒等她說完,大皇子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她:「不是你,那你說說,還能有誰?偏還趕得這麼巧?」宋氏張了張嘴,到嘴的話突然又不想說了,垂下頭一言不發,大皇子厭煩的看著她吩咐道:「行了,回去歇著吧,要是覺得管家這事吃力,就讓楊氏幫一幫你!」宋氏緊緊咬著嘴唇站起來,沒有回答大皇子話,恭謹的曲膝告退下去了。
大皇子這會兒也顧不上理會她後院女人們的這些明爭暗鬥,背著手凝神想著宋氏的話和這突出其出的兩首詞,半晌,長長的舒了口氣,拿定了主意,轉身對著彷彿空空的屋角吩咐道:「你去一趟宋家別院,打發了肖氏,她病著,給她杯酒吧,尋個地方埋了。」屋角傳來聲悶悶的應諾,大皇子背著手看著窗外,半晌,揚聲叫小廝進來磨了墨,細細寫了林相和夫人的那兩首詞,捲成小筒裝進只金筒裡封好,交給小廝吩咐道:「送到林丞相府,一定要交給林相本人,告訴他,趙居士已經安然飛昇了,讓他放心。」小廝接過金筒,倒退出去往林丞相府奔去。
落雁一路招搖的進了太平府,車子停在和吳府隔了兩條街的一個僻靜巷子裡,打發一個婆子去尋吳世承。不大會兒,吳世承帶著小廝騎馬奔出,在車前下了馬跳到車上,落雁撲到吳世承懷裡,哭的梨花帶雨,吳世承嚇了一跳,忙抱著她問道:「我的寶貝兒,出了什麼事了?怎麼委屈成這樣?這滿太平府還有誰敢欺負我的寶貝兒?」
「爺!爺得替我出了這口惡氣!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落雁氣的無語凝噎,哭的那叫一個楚楚動人,吳世承看的心猿意馬,低頭親著落雁,含糊的說道:「寶貝兒,只管說!這太平府,沒爺辦不了的事兒,寶貝兒」落雁欲拒還迎的推著吳世承,柔媚的委屈道:「爺就沒發現我身邊少了什麼東西?」
「少東西?什麼東西?你那幅火油鑽耳墜子?」吳世承左右打量著問道,落雁嘟著嘴說道:「爺,我的丫頭!丫頭沒了!金環被人拐跑了!還偷了我不少首飾!她跟人跑了!爺替我做主!捉她回來!捉回來也不能用了,爺再買兩個丫頭賠給我!爺說得了綵頭給我買五進的宅子,買丫頭,爺得了綵頭沒的?」落雁的委屈一路偏的沒邊,吳世承鬆了口氣,捏著落雁的下巴笑道:「我當什麼事兒,原來是個丫頭,跑就跑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爺再給你買!綵頭麼自然是得了,爺正看姑母的賞賜呢,要不是你叫,換了別人,爺斷不能出來!爺帶你去買花戴去?」
「爺得了綵頭呢,我要宅子,五進的!爺看這個,我把金環和那個姦夫畫到了畫上,爺看看像不像,爺!讓人把這兩個忘恩負義的王八東西捉回來!這口氣我嚥不下,爺!」落雁拿了兩張宣紙出來,吳世承看了眼畫上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還像呢,能分得出男女就不錯了!這哪一點象金環,不過那丫頭長什麼樣,他倒起沒留意過!吳世承接過那兩張畫像,息事寧人的連聲答應著:「好好好!好!我讓人送到太平府衙去,讓他們送到各處,畫影緝拿!」說著,拎著畫像,落雁慇勤的幫他打著簾子,吳世承叫了小廝過來吩咐了,小廝捧著畫像剛轉過巷子,就被人攔下,這畫像沒多大會兒就放到了吳貴妃案子上。
吳貴妃緊皺著眉頭,看著几案畫的亂七八糟的兩張畫像,衛清明垂手侍立著稟報道:「已經打人查過了,這個金環,確實是落雁從開平府帶過來的丫頭,昨天下午起就不見了,那個別院是賃的,除了這個金環,別的丫頭婆子也都是賃過去的人手,這會兒落雁正纏著大公子要買宅院,買丫頭婆子,置辦家俱擺設。」吳貴妃伸手掂起畫像問道:「拿去問過沒有,畫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