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二百十章 韓城 文 / 閒聽落花
水砡也跟著歎了口氣,轉頭看著父親說道:「魏水生的幾篇章,我抄給大爺看過了,大爺很欣賞,說想法清晰,極有章法,雖還是紙上談兵,可談得也算實在不浮誇,我也和大爺說了魏水生的功夫,看著質彬彬,謙和有讓,動起手卻招招狠辣,出手刁鑽,大爺大加讚賞,說若真是這樣,倒是個人才,溫和中帶著狠辣刁鑽的性子,打仗多勇猛有奇招,往後若能經過幾場戰事,在二爺手裡磨練出來,說不定是員難得的良將。」
「嗯,那就好!那就好!」安遠侯鬆了口氣:「李家是二爺招降回來的,這魏水生科舉又是二爺一力安排,我就怕,如今看起來二爺推崇這魏水生倒不全是倒不是為了咳。」
「二爺公私一向分明,這是大哥想多了!」靖江侯笑著說道:「二爺哪是耽於美色的人,不過這樣得了大爺的話風更好,到底大爺居長,二爺安排魏水生科舉這事也不知道二爺跟大爺說過沒有,咱們又不能問,不問又怕二爺真沒說,回頭讓大爺知道了,到底是二郎經手安排的,萬一生出罅隙還是大哥想的周到!」
「嗯,」安遠侯捋著鬍鬚,帶著笑轉頭看著水砡吩咐道:「大爺既然這麼高看這魏水生,二郎不是家,這事交給你,看著別讓人耽誤了他,該考到哪兒就考到哪兒!」水砡忙恭聲答應,靖江侯笑著說道:「我這個學生雖說底子薄了些,可勝在聰明敏銳,人生的又好,風度翩翩一美少年,要是能考個探花郎出來,那這一屆的武探花只怕要勝過探花了!」靖江侯被他說的笑起來。
梁地元豐城,蘇子誠啟程當天,水巖接到信,趕緊將手裡勸農的事統統交給唐公孫,其實也沒什麼好交的,他本來就是個甩手掌櫃,不過轉了蘇子誠的吩咐,把唐公孫這勸農副使立時轉為正使,自己急忙啟程趕回元豐城主持梁地糧草調撥的事,剛到元豐城忙了沒兩天,又接到蘇子誠八百里急信,吩咐他四月二十日前趕回開平府,好聚議用兵之事,水巖鬱悶的無以復加,他勸農的萊縣,緊挨著北平,原來就是從元豐城至開平府的必經之路,這一來一回,足足得多走上二十多天的路!水巖悶氣之餘,急忙收拾行李啟程,想來想去,給蘇子誠寫了封信,把俞遠山一起帶往開平府,這梁地的糧賦總細帳,一向是俞遠山管著,要徵糧調糧,離了他可不方便。
林先生和智靜一面遣人緊盯著柳樹胡同,一面細細打聽柳樹胡同兩家的點點滴滴,連盯了三四天,除了盯到范先生回了上四軍軍營,幾個婆子進來買些菜疏米肉,別的,就是魏水生每天去靖江侯府的事了,可細打聽下來的結果,卻讓兩人興奮不已,這李家的五姑娘,正月裡跟著梁王去了梁地!林先生和智靜細細討論了好幾天,這窩山匪能得了梁王如此照應,必是因為這位五姑娘,梁王還沒成親,這位五姑娘就能隨侍左右去了梁地,可見是極得寵的,只要緊盯著這柳樹胡同,必定能盯出機會搭話的機會,只要搭上話,就必定能尋到合適的機會。
李小ど一行早起晚歇,一路緊趕,也算運氣好,雖說路上遇上了幾場雨,好在都不大,她們的車子馬匹都是上上之物,也沒耽誤行程,十天後的午後,趕到了韓城,還沒進韓城,遠遠的,一行七八騎就直奔眾人過來,長遠嚇了一跳,急令外圍護衛沖迎上去,自己和南寧等人護在李小ど車子四周,護衛疾衝了一射之地,急勒住馬又轉了回來,長遠長舒了口氣笑道:「是東平,怎麼迎到這裡來了?也不怕被人劫了!」
李小ど正掀著車簾凝神看著外面,聽了長遠的話,也長長的鬆了口氣,這一路上她面上看著輕鬆,其實心裡一直高高提著,唯恐行到哪裡被人發覺劫了回去,或是殺了,長遠他們這十幾個人再勇猛,對上幾百上千的兵士,也抵不了多大會兒。
「長遠!」李小ど突然叫道,長遠忙轉頭看著李小ど,李小ど示意著南寧和西安,聲音低卻嚴厲的吩咐道:「長明改名的緣由,都爛在心裡,跟任何人不准提半個字!爺那脾氣,不是個話多的,長明自己必定不知道,回頭這緣由若是傳出去,別怪我不客氣!」
「姑娘放心!」南寧急忙拱手道:「姑娘這都是為了明哥,小的們心裡感激得很,姑娘放心!」
「姑娘儘管放心!」長遠也跟著重重答應道,西安也連連點著頭。
說話間,東平帶著幾個小廝護衛已經疾奔過來,離車子七八步遠就跳下馬,縱身躍到車前,李小ど掀著車簾,看著滿頭大汗的東平笑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領了差使?」
「回五爺,是!爺說五爺說十天到,今天必定能到韓地,一早就遣我一路迎過來,沒想到剛過韓城就迎上五爺了!」東平恭敬的答道,南寧和長遠、西安三人早就跳下了馬,聽了東平的話,相互遞了個眼色,李小ど欠了欠身子,客氣的謝道:「迎出這麼遠,辛苦你了,這會兒也不好在這裡多耽誤,咱們啟程吧,進了北平地界才能安心好好說話呢。」
「是!」東平聲音乾脆裡帶著喜悅,轉身和長遠等人匆匆拱手見了禮,一起上了馬,遣了兩個小廝先飛奔回去報信,自己和長遠等人一起,隨在車子左右,過了韓城,往北平湧城關方向奔去。
後面一輛車上,落雁將車簾撩起條縫,小心的往外看了半天,直到車子晃動著往前奔去,才放下簾子,往回挪了挪,一邊繼續和海棠對坐著慢慢剝核桃衣,一邊低聲問道:「剛才那個大爺說的『爺』,就是梁王爺?」
「嗯,」海棠不在意的隨口答應著,落雁深吸了口氣:「梁王爺對咱們家五爺看重的很呢!」
「那是自然!咱們姑娘也當得起。」海棠得意的挑了挑嘴角,一臉的與有榮焉,落雁舉著手裡的核桃,也顧不上剝了,怔想了一會兒,一下子將核桃扔到琉璃碗裡,看著海棠緊張的低聲叫道:「這可怎麼辦?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尊貴的人!等會兒要是失了禮怎麼辦?」
「噗!」海棠一下子笑出了聲,掂了塊核桃塞到落雁手裡:「安心剝你的核桃吧,咱們哪能見得著王爺!當年我在靖江侯府當差當了四五年,就遠遠的見過一回水二爺,這會兒跟著侍候姑娘,除了姑娘,也不用見外人,等回頭姑娘嫁了人,除了侍候姑娘,也就是再跟著姑娘侍候姑爺,外頭也見不著什麼人!」
「呼!」落雁長吁了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些貴人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像五爺這樣的可是一個也沒有!」海棠直起身子,嘟著嘴狠狠瞪著落雁,落雁恍然過來,忙一邊笑一邊陪禮道:「也不是個個,像水二爺啊,梁王爺,必定都是好東西!」海棠氣的翻著白眼,落雁忙岔開了話題:「你說,咱們姑娘以後會嫁給誰?」
「瞧你這話問的,這事哪是咱們知道的?」海棠為落雁的無知和無禮連連歎著氣,落雁挪了挪,輕輕掀起車簾子又往外看了幾眼,放下簾子,挪到海棠身邊,神秘的說道:「我總覺得梁王爺對咱們五爺不一般,你說,咱們姑娘會不會嫁進梁王府?」海棠怔了怔,慢慢放下手裡的核桃,轉頭看著落雁,低低的說道:「你性子直,可也是真心為了姑娘好,我心底打心底不想姑娘進梁王府。」
「為什麼?梁王爺要什麼有什麼,聽說人也生的極英俊,哪裡不好?」落雁驚訝而不解的叫道,海棠忙用**的手一把捂在落雁嘴上,又氣又急的低低責備著她:「你這性子得改改!往後進了府,還這麼毛躁,早晚得闖禍!」落雁忙點著頭,掙開海棠的手追問道:「到底為什麼?」
「你真是!這還不明白麼!咱們姑娘好,咱們知道,可外人怎麼曉得咱們姑娘的難得之處?再說,姑娘到底出身上差些,大家擇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這婚姻連的是兩家!」海棠一幅老氣橫秋的懂事模樣:「梁王爺那樣的身份地步兒,他前一個雖說沒成禮就死了,那可是吳地的公主!姑娘要嫁進去做妻,唉!」海棠重重長長的歎了口氣:「這事我們私底下也偷偷說過兩回,難著呢,可若是做個側妃什麼的,唉!別說王爺側妃,就是皇貴妃,那也是個妾!那也太委屈咱們家姑娘了!」海棠嘟著嘴說道,落雁怔了半晌,閉著眼睛長歎了口氣:「你說的對,這出身一件任誰也沒法子!這什麼都能選,父母怎麼選?姑娘是個心高氣傲的,我看那個什麼梁王爺,也不見得能配上咱們家五爺,不嫁才好呢!這女人為什麼非要嫁人不可?像五爺這樣,犯不著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