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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二百四六章 自救 文 / 閒聽落花

    「五爺不能不管我們哪!孩子可憐哪!」劉三嬸子推著媳婦趙氏懷裡的小孫子樸娃也跟著叫道,張大姐皺了皺眉頭,推了推明婉,盯了范大娘子一眼,轉眼看著劉三嬸子駁回道:「什麼話!不能不管,怎麼個管法?你們一家門子逃難到筆架山,不是小五肯接手管你們,你們能活到現在?這事,怎麼管?這叫自作孽!」張大姐咬牙恨道:「做人不能沒良心!小五怎麼待你們的?你們看看你們,怎麼待小五的?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總問問,對得起小五吧,這是要連累死小五!」

    「大姐,別說了。」明婉拉了拉張大姐,低聲央求道,張大姐『哼』了一聲,抱拳胸前站著,不再說話,明婉蹲下來,打開提來的食盒,將裡面的吃食、點心托出來遞進去,看著劉三嬸子和年邁的萬六堂嬸低聲解釋道:「三嬸子,六堂嬸,月亭和大娘子窩引刺客刺殺三位皇子,這是滅族的大罪,五爺也得受牽連,今兒我和大姐能進來探監,也是五爺身邊的嬤嬤尋人說了情,事已至此若能來,我下回再來。」

    「明婉,咱們范家滿門,除了你們,都在這裡,姐求你,你給大爺捎個信。」范大娘子突然伸手拉著明婉哀求道,明婉轉頭看著她,苦笑著問道:「大娘子,這個信,是讓五爺替你捎呢?還是讓我替你捎信?」范大娘子怔怔的看著明婉答道:「就是送個信,你尋個人送去就行。」

    「大娘子,大爺現在哪裡?這信捎到哪一處?」明婉又是可憐又是可笑的看著范大娘子問道,范大娘子張口結舌的傻看了明婉,拉著明婉的手一下掉垂到地上,明婉垂著頭將兩隻提盒裡的東西都遞進去,收好提盒,看著還傻在那裡的范大娘子,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大娘子這一向的心思,我也能看出幾絲,也勸過大娘子幾回,大娘子只聽月亭調唆,非要跟五爺較個長短,招來這樣滅頂大禍。」明婉重重歎了口氣,張大姐正抱拳胸前看著眾人,聽了明婉的話,怔了怔,突然用力拍了下手叫道:「你是跟小五較勁?!俺哩個娘來,你是裝糊塗,還是真不知道?這一兩年,什麼事不是小五想法子?咋有這樣的糊塗漿子!你比,那比啊,這不是正好?來,你展展才!把自已個兒救出去!」

    范大娘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手指用力摳著牢欄,只摳得手指慘白。明婉一手一隻提了提盒,捅了捅張大姐低聲說道:「大姐,走吧。」張大姐伸手接過一隻提盒,甩著帕子轉身回去了。

    劉三嬸子看著狼吞虎嚥吃著點心的小孫子,突然雙手撐地站起來,衝著縮在邊上的月亭母子撲過去,扯著頭髮又打又罵,玉硯跳起來,提著裙子用腳狠狠的踩著月亭的腿腳,錢四嫂子和明玉也撲上去撕打著月亭母子,范大娘子呆看著打成一團的眾人,抬手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

    安遠侯府書房內,氣氛沉悶,安遠侯水清明喝著茶,看了看垂頭洩氣的弟弟水清亮,又轉向面容淡然的水砡和頭垂得低低的水巖,歎了口氣,將杯子放到几上,打破沉悶道:「大爺都沒說話,咱們怎麼好多說?!再說哼!不宜多說!」水砡看了父親一眼,敏感的從那聲帶著濃濃不悅的『哼』裡聽出了緣由,轉頭掃了水巖一眼,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說話,水清亮胡亂搖著手裡的折扇,連歎了幾口氣可惜道:「潤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難得的全才!」水巖抬頭看著伯父,擰著眉頭道:「伯父,我覺得不妥!二爺待李小ど如何,咱們都看到了,這事必定傷不到李家,連大爺也不會讓這事傷及李家,二爺就更不用說了,可咱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袖手旁觀,李小ど那樣的玲瓏七竅心肝,必定看的明明白白,往後,咱們跟她」

    「大爺臉色不好。」水砡在旁邊接了一句:「未必像你說的那樣。」

    「那照大哥的意思,郭家這回可能置李家於死地?置李小ど於死地?」水巖轉頭看著水砡追問道,水砡皺了皺眉頭,水巖長吁了口氣,轉頭看著伯父勸道:「伯父,那李小ど憑一人之力,不過一月兩月功夫,就攪得吳地大亂,以吳太后那樣的心計才智,也栽在她手裡,林丞相連命都被她算計進去了,郭家那幾個蠢貨怎麼是她的對手?這事,只怕不用二爺回護,不用咱們出手,她自己就能了了,她是從三品淑人,也能往朝裡遞折子了,還有!」水巖猛的頓回後面的話,呆了片刻,才看著水清明低聲說道:「梁地俘官,也被她網入袖中,伯父,我敢肯定,她自己必能了了此事,咱們,不過送個虛頭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你懂什麼!」水清明一臉的不悅,捻著鬍鬚,重重的又『哼』了一聲,盯著水巖訓斥道:「這事我還沒跟算帳,七姑娘怎麼會認識那個魏水生的?!你聽著,往後水家姑娘不許放李家半步!」水巖臉色有些發白,看著水清明,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嘴轉頭不再說話,水清亮打著呵呵圓著場子:「潤若不是這場意外,必能名列一甲,若能列一甲,也是門好姻緣麼,啊?哈哈,是吧?」三個人各自想著心思,誰也沒理會他的呵呵,水清亮只好自己乾笑了幾聲。

    水巖回到靖江侯府,剛進二門,婆子就急迎過來稟報道:「二爺,七娘子到了好大會兒,在十四姑娘院裡喝茶呢,著急要見二爺,說有急事。」水巖忙往十四姑娘院子過去,水蓮迎著他出到垂花門外,滿眼焦急的看著他低聲問道:「聽說今天朝上好些人彈劾五爺,怎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是郭家在後頭作怪?不會有事吧?」

    「你別急,能有什麼事?五爺那樣的,誰動得了?你別急,不會有事。」水巖不願多說,只寬慰著水蓮,水蓮眉頭蹙到一處,沉默片刻,低聲問道:「大伯父什麼意思?」水巖呆了下,不自在的動了動答道:「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你放心就是,不會有事,五爺哪是那麼好欺負的?!」水蓮悠長的歎了口氣,看著水巖說道:「我是打定主意了,家裡若是不肯,我就削了頭髮當姑子去!」

    「你又說傻話了,這是什麼傻話?!好了,你趕緊回去吧,這幾天好好在家歇著,哪兒也別去了,五爺那頭必定忙,你放心,肯定不會有事,你安心回去,先回去吧。」水巖煩惱中也沒有心思多說,揮著打發著水蓮:「好了,我還有事,你趕緊回去吧,沒事,別整天胡思亂想。」

    水巖出了院子,水蓮垂頭呆站了半晌,進去和水櫻辭了行,出來上了車,車子晃動著走了一會兒,水蓮突然止了車子,叫了奶嬤嬤趙氏進來低低的吩咐道:「嬤嬤,你去趟柳樹胡同,尋五爺遞句話,」水蓮停了停,接著說道:「朝裡的事她必定早就知道了,你就說,讓她當心些,還有就讓她當心些吧,沒人能幫她。」趙嬤嬤看著水蓮,歎了口氣答應了下了車,往柳樹胡同遞話去了,她家姑娘是極有主意的人,不是她能勸得動的。

    俞遠山從柳樹胡同出來,走到胡同口,頓住步子,不動聲色的左右看了看,穿過大街,不緊不慢的往隔了幾條街的元豐會館走去,元豐會館是梁地商人在開平府最大的會館,也是梁地的人學子集聚的地方。俞遠山腳步輕快的四下轉頭看著兩邊熱鬧的店舖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輕鬆裡還帶著幾分飛揚,早上得了彈劾的信兒,還真是有點烏雲壓頂的感覺,五爺到底立步晚,這根基還淺得很唉!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自己還絞盡腦汁想著把這禍水往爭儲上引,以引的大爺和二爺不得不回護,還是五爺想的周到,自己這法子這會兒雖好,可留著後患,這一引,就算逼的大爺和二爺不得不回護,那兩位都是精明過人、不容人欺的,這根刺若種下了,指不定哪天就發作成大禍事。

    還是五爺厲害,這一招才真是叫四兩撥千斤!雖說有點無賴,其實也算不上無賴,俞遠山抬手掩了掩臉上露出的笑容,這一招,郭家還真是不得不接。俞遠山施施然進了元豐會館,會館裡的人『嘩啦啦』都站起來,恭敬客氣異常的和他見禮說著恭維客氣話兒,俞遠山態度謙和的拱著手四下應酬,周到的一一答著禮,他在梁王府管的就是梁地商賦,是這會館的貴人,片刻功夫,元豐商會錢會長提著長衫,從裡面急步迎出來,離得老遠就哈哈笑著,親熱熟捻異常的招呼道:「老俞來啦,您直是有福之人趕得巧,剛得了幾斤松蕈,又讓人刨了罈子老酒,剛打發人去梁王府請您,您這就來了!遇到小福子沒有?」

    「我就是聞著味兒來的!不用人請,」俞遠山哈哈笑著應道:「今天有事在外頭,老最愛這東西,請他沒有?」

    「哪能不請!小福子去梁王府請您,小貴子去寧遠侯府請先生,咱們三個今天好好喝兩杯!」錢會長親熱透著恭敬,讓著俞遠山一路往裡面進去,俞遠山暗暗舒了口氣,今天真是件件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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