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二百五四章 合夥 文 / 閒聽落花
離啟程出兵的日子越來越近，梁王府的事也越來越多，李小ど倒沒怎麼多忙，出兵的事，一是忙在蘇子誠那裡，二是水巖和俞遠山這裡，她這裡倒沒什麼大事，每天倒還能早一會兒回來。
五月初的下午，暖陽熱熱的照著靜謐的院子，魏水生午睡醒來，讓人搬了椅子半躺在簷廊下看著本書，外面婆子通報，呂華上門來看望魏水生來了，魏水生怔了片刻，忙站起直迎出去，呂華一件素的天青灰素緞長衫，腰間束著條不起眼的同色腰帶，搖著把古舊的折扇，跟在婆子後面，左右打量著緩步進來，魏水生直迎到藕院門口，呂華見魏水生迎出來，急忙收了折扇，急走幾步笑道：「潤不必如此客氣，不是外人，身子好些沒有？」魏水生笑著和呂華相互見著禮，客客氣氣的客套著，兩人一路讓著進了藕園，呂華看著簷廊下的椅子，也不進屋，兩人彷彿多年老友般隨意的坐在簷廊下談天說地，直說到天色見晚，呂華半分要告辭的意思也沒有，魏水生半分異色也沒有，海棠進來稟報擺了飯，兩人就在簷廊下，極家常的吃了晚飯。
李小ど剛在二門裡下了車，盧嬤嬤忙迎上來扶著李小ど下了車，低聲稟報了呂華午後過來看望魏水生，這會兒還在說話的事兒，李小ど頓住腳步，凝眉想了想，『嗯』了一聲，腳下加快，一邊往半畝園趕，一邊吩咐道：「讓人擺飯吧。」盧嬤嬤忙叫過流雲吩咐了，流雲提著裙子奔回去傳話，李小ど進了半畝園，極快的洗漱換了衣服，吃了幾口飯，就出來往藕園過去。
藕園燈火通明，張嬤嬤迎出院門，低低的稟報了幾句，李小ど點頭應了，進了院子，沿著抄手遊廊進了垂花門，呂華和魏水生正坐在簷廊下喝茶，見李小ど進來，呂華先站起來，見魏水生也要站起來，忙伸手小心的扶了他一把，李小ど笑語顏顏的和兩人曲膝見禮客氣著，三人重又落了座，說了幾句客氣話，魏水生扶著椅子站起來笑道：「小ど先陪呂大爺說話，我去換換藥。」呂華忙欠身讓著魏水生，李小ど回頭示意了眼張嬤嬤，張嬤嬤會意，悄悄示意海棠、紅桔等人退到院子各處守著。
呂華看著張嬤嬤等人退下，緩緩往後靠到椅背上，看著李小ど微笑道：「家裡傳信說你想要幾張海圖。」
「嗯，從太平府回來途經鹿港，正好遇到呂豐，聽他說貴府海船隊走的極遠，就托他看看能不能拓幾張海圖帶給我，也好看看海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李小ど坦誠的笑答道，呂華目光微閃，搖著折扇沉默片刻，看著李小ど和緩的說道：「五爺若是愛那海外風情，我那裡倒收了不少門下出海之人寫的遊記志傳，筆倒也能看看，那海圖只標著航線、地標，倒沒多大意思。」
「這自然好，我極愛看遊記志傳，那就不客氣了，我明兒讓人去取。」李小ど笑盈盈說道：「愛看各處風情習俗是其一，除了這個，我還想學大爺這樣做做海外的生意，北邊也有良港，可惜沒人遠涉重洋，我就開個頭，做做這個生意，也好掙些脂粉錢。」呂華面容舒緩的笑起來：「五爺是爽快人，這海上生意雖說利錢極高，風險也極大，貨物、海圖和船都不是難事，只兩樣，一是這積年老到的船工難尋，二來海上盜賊猖獗，不瞞五爺說，能安穩往來海外的船隊，都在我上清門呂氏門下，那些零散船隻若要安穩往返南洋，也須得依附於呂家船隊才能保得平安。」呂華的話停了停，李小ど抿著茶，看著呂華，想了想，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這會兒不是爭氣好勝的時候，且聽他的打算，李小ど面容悠閒下來，笑盈盈的看著呂華，一言不發，只等他往下說，呂華看著李小ど，見她不說話，帶著笑接著說道：「五爺若想做做這海外的生意，也不過一句話的事，上清門現有十一支船隊，五爺想要哪一支？就送給五爺。」
李小ど手裡的杯子輕輕抖了下，凝眉看了呂華一眼，將杯子放下，慢慢擦了擦手，看著呂華直截了當道：「大爺把話說完吧。」
「五爺心思玲瓏，人也爽快，梁王爺要取淮南路？」呂華突轉話頭問道，李小ど面無表情的看著呂華，一言不發，呂華緊盯著李小ど看了片刻，輕鬆的笑著，往後靠到椅背上說道：「鹿港，五爺專程過去查看鹿港，真是好眼力！」李小ど輕輕吸了口氣，一邊笑一邊搖頭道：「呂大爺尋錯人了。」呂華目光凝重的看著李小ど，沒有接話，李小ど看著他，認真中滿是坦誠：「鹿港往西，平坦無礙，直通吳國腹地，又緊鄰揚州，巨商雲集，這樣要緊的地方，過於燙手。」
「我知道，修個碼頭罷了。」呂華笑著說道，李小ど又搖了搖頭：「呂家又不缺錢，不過要個百世安穩，何苦招忌？」呂華斂了笑容，緊盯著李小ど看了片刻，突然乾脆的點頭道：「多謝！五爺的絲綢鋪子什麼時候開出來？」李小ど轉頭看著他沒答話，呂華直視著李小ど接著說道：「五爺的生意我都看好，不如讓我入個股吧。「
「怎麼入？」
「自然是五爺佔大頭，你六我四。」
李小ど垂下眼簾思量了片刻，看著呂華說道：「三成，要送四成干股出去，我也不過留下三成。」
「好！」呂華痛快的答應道，李小ど舒了口氣，笑容滿面的看著呂華慢吞吞的問道：「王爺那邊你打算怎麼跟你小師叔解釋？」
「我解釋什麼？」呂華的笑容裡帶著絲絲狡滑：「有你呢。」李小ど高挑著眉梢悶了片刻，看著呂華，突然笑起來，笑的呂華莫名其妙，李小ど笑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呂華說道：「我差點忘了，你說，我的生意你都看好？都要入三成的股麼？」
「是！」呂華答應的肯定而乾脆，李小ど笑得眼睛彎成一彎月牙：「我還有筆大生意，秋天裡就開張了，你想好了，真要入股？」呂華怔了怔，肯定的點頭應道：「入！」李小ど緊盯著呂華笑道：「我是要開個勾欄！開成北平最好的勾欄。」呂華不過怔了瞬間就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勾欄只要正當做，也是正當生意，只是要寬厚些。」李小ど意外的看著呂華，呂華笑道：「上清門在信陽還經營著幾處瓦子。」李小ど眨了眨眼睛，呂華笑容更濃，一邊笑一邊低聲說道：「看樣子這勾欄你要是隱在暗處經營，這樣最好，本來就不必亮到明處。」李小ど深吸了口氣，點頭笑道：「我知道了，這兩處，就作價四十萬兩銀子，明天你讓人送十二萬兩銀子給我。」
「好！」呂華答應的乾脆之極，李小ど隱隱有些悶氣的看著他，這呂家真是銀子不當銀子！
送走了呂華，李小ど轉回來，魏水生正站在垂花門下，眼裡滿是擔憂的看著她，李小ど緊走幾步笑道：「水生哥今天看著氣色好多了。」
「嗯，我沒事，你？沒什麼事吧？」魏水生遲疑而含糊的問道，他不確定這事該不該問，李小ど兩隻手拉著魏水生左手衣袖，低著頭走了幾步，才帶著笑答道：「沒事，水生哥別擔心，至少不是壞事，對了，狗子和五哥看好了幾處宅子，你若好些了，就去看看宅子吧，總得你先看滿意了，要不，我請水桐大/奶奶過去看看？反正她看了，自然會細細跟蓮姐說，說不定還是拉著蓮姐一起去看呢，趕緊買下宅子，人家水家還要現趕不少家俱，還有簾子帷幔，都得現量了尺寸才行。」
魏水生低頭看著喜笑顏開說個不停的李小ど，停住步子，看著李小ど低聲問道：「你哪來的銀子？二槐和鐵木剛成了親，織坊還沒開始掙錢，家裡哪還有銀子？」李小ど跟著停住步子，抬頭看著魏水生，思量了片刻答道：「我還做了別的生意，你放心，銀子都是正正當當得來的，沒有一兩不義之財。」
「我不是說這個，小ど，從太平府到現在，這錢上的事，都是讓你操心，不用這樣，哥哥們都是苦日子過出來的，哪用那麼講究？你看看你，光顧著幾個哥哥，你自己唉！若說好日子，那是沒頭的事」魏水生抬起左手撫著李小ど散落的鬢角，心疼的說道。
「我知道，」李小ど打斷魏水生的話說道：「有頭，怎麼沒頭？你看，二槐哥成家了，大哥和貴子哥成親的宅子也有了，再給水生哥置處宅子成親就成了，除了這個，我還想再一家置個莊子，也不用大，中等的莊子就行，這樣，有本事沒本事，就都能管著一家人暖飽無虞了，就這些，置辦好了，我就不管了，各家過各家的日子，我過我的逍遙日子。」
魏水生長長歎了口氣，拍了拍李小ど的肩膀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