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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三百七章 忙亂 文 / 閒聽落花

    水蓮忙笑道:「本來想過些時候再跟姑娘說,這事,二郎跟我倒真是正正經經商量過一兩回,二郎的意思,他的手……用不得刀槍,這武一途就走不通了。」

    「嗯,水生哥才上也不差,人又精細,入六部或是做地方官都不會差,既是這樣,你再回去和水生哥商量商量,是從地方一點點做起,還是入六部從小吏做起。」這倒在李小ど意料之中,水蓮忙點頭應了,看著李小ど問道:「二哥說,你想帶桐姐姐到淮南路去?」

    「那是從前的打算,如今……事異時移,過了節再說吧。」李小ど含糊的笑道,水蓮立時反應過來,忙抿嘴笑道:「我也是暈頭了,可不是,皇上身子不好,一時半會的……誰知道,對了,郭三娘子指婚給太子,今天母親她們過來送蒸餅時還說起這事,還發愁這添妝的輕重,輕了吧,又是聖旨又是賞賜的,怕不恭敬,重了吧,到底那頭還有寧王妃在,這麼納人,最讓人添煩。」

    水蓮的話裡透著絲絲煩惱,李小ど想了想笑道:「這太子納側妃,從前也有過,府上該有定例吧?依定例規矩最好,總不會錯。」水蓮明瞭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等會兒打發人回去跟母親提一提,這事……如今外頭聲勢大得很,寧王府這麼多年沒納過人了,這一趟又是聖旨又是厚賞,聽說光金玉玉意就賞了兩三對,太子側妃下旨定親倒是有過,厚賞也有過,可這樣又是聖旨又是厚賞的,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先例,那府裡……又只一位郡主,寧王妃又是出名的賢良。」水蓮的話支離破碎,言下之意卻明白之極,李小ど仔細聽了,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幾口茶,半晌,才放下杯子,看著水蓮,聲音平平的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合了緣法,這就是她的福份,也是郭家的福份,總歸都是皇恩浩蕩。」

    「聽說隨旨賜了白金萬兩,這是親王納妃的例。」水蓮低聲說道:「也不知道明天過不過敲門禮,滿北平的人家都盯著看呢。」李小ど沉默片刻,抬頭看著水蓮低聲道:「皇上身子不好,水生哥手傷還沒全愈,明天開春,若真是選了官,寫寫畫畫的事就是免不了的,水生哥的左手字得趕緊練一練,這一陣子你就陪著他在家將養身子,好好練字,如今太子監國,外頭聲勢大也好小也罷,與咱們都沒什麼相干的。」

    水蓮凝神聽著李小ど的話,忙笑著點頭道:「嗯,姑娘說的是,嗯,還有件要緊的事,二哥他們讓我問一問姑娘,嫁妝上頭可少什麼東西,姑娘銀子必定不缺,就是有些木頭什麼的,若市面上沒有好的,姑娘一定記著說一聲,我們府也收著不少上好的紫檀、黃花梨,安遠侯和靖江侯兩府收的就更多了。」

    「我知道了,多謝你,若要,我打發過去尋你。」李小ど笑應了:「你母親她們一早來一早就走了?」

    「還沒有,在家裡呢,姑娘這是大事,我等不得,先過來恭喜一聲。」水蓮笑道,李小ど忙直起上身道:「我這哪算什麼大事,你趕緊回去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水蓮笑著站起來,告辭回去了。

    午後剛過,靖江侯打發人過來遞了話,八字送了開寶寺合的是大吉大利,好的不能再好了,已經報了宮裡和禮部,明天一早,禮部自然遣人照吉禮規矩,上門送禮銀及敲門禮,靖江侯府的管事剛走,禮部就來了幾個堂官,專程過來教導李宗梁各式答禮和答詞。

    柳樹胡同下人僕婦本來就不多,這兩趟喜事疊在一處,就無論如何也調派不夠了,張嬤嬤和盧嬤嬤、紫籐、淡月商量了,稟了李小ど,請了水蓮、張大姐、孫大娘子和明婉諸人,一起來忙這兩件大事。

    傍晚,李小ど理完淮南路送過來的折子密信,封好交給來取回復的南寧,剛吃了飯,張嬤嬤就抱著冊子進來,見了禮笑道:「有幾件大事,得姑娘定一定,一是姑娘的嫁妝,旁的都好,不過多花些銀子,就是家俱一樣,這只有不到兩個月,現做是來不及了,姑娘看,是外頭買,還是尋上好的舊件,外頭買,一來只怕買不到中意的,二來,上好的紫檀和黃花梨家俱原來就少,只怕買不齊,若尋舊件,咱們府上也就咱們半畝園有幾件過眼的,只怕得……」

    「分兩頭,多請工匠,能做幾件是幾件,再讓姜順才外面尋一尋,能尋到幾件是幾件,先盡著面子上的東西做,旁的不必太講究,若諸事順當,明天春天咱們不見得能在這開平府閒著,旁的東西也是,就是過得去吧。」李小ど想了想答道,張嬤嬤笑著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既是這樣,我就有底了,這是一,還一件,范大娘子的嫁妝,怎麼個準備法?」

    「照張大姐的例吧。」李小ど沉默了片刻答道,范大娘子的私財已經被抄盡了,也只好照張大姐的例,張嬤嬤點頭答應,翻著冊子正要說話,李小ど先開了口:「那兩處莊子,留給大哥,買莊子一共花了一千六百兩,再拿出四百兩現金給大哥,二爺、三爺和四爺的莊子來不及買了,一家給兩千兩現銀,由他們自己買去,四爺那頭你多問一句,是咱們幫他收著,還是他自己收著,明天就給了吧,你多費心,和他們把這幾年的帳算清楚,把銀子交割清楚。」

    張嬤嬤答應一聲,合上冊子,看著李小ど,感慨萬分的歎了口氣,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李小ど喝了幾口茶,抬頭看著張嬤嬤苦笑道:「嬤嬤是覺得給的多了,還是給的少了?」

    「看姑娘說的,都是姑娘掙出來的,這一大家子,若沒有姑娘……還不知道怎麼樣呢,給多給少,難不成還有人出來爭個多了少了的?」張嬤嬤側著身子坐到榻上,看著李小ど笑道:「姑娘不像是ど妹妹,倒像是當家的長姐。」

    「嗯,」李小ど低低的『嗯』了一聲,手指慢慢劃著杯子口沿,半晌才抬頭看著張嬤嬤,想說什麼話卻又嚥了回去,半晌才笑道:「人吧,真是奇怪,在家當姑娘,覺得哥哥應該先要對家人好,不能萬事以媳婦為先,可若自己嫁了人,就覺得那男人若不能萬事以自己為先,那就是萬惡不赦!」

    「瞧姑娘說的!」張嬤嬤一句話沒說完,先笑出聲來:「也是,這人心,可不都是這樣!」張嬤嬤又陪著李小ど說笑了幾句,就告退出去忙了。

    李小ど沐浴洗漱,換了身半舊家常衣褲,裹著薄被歪在榻上看著書本,紫籐進來給李小ど換了杯茶,側著身子坐到榻沿上笑道:「今天午後,梁王府來了好幾撥人。」李小ど手裡的書一下子落下來,抬頭看著紫籐,紫籐忙笑道:「都是府裡的下人,尋張嬤嬤、盧嬤嬤、我,還有淡月她們說話的,張嬤嬤和盧嬤嬤忙得腳不連地,哪有空跟她們說閒話,幾個小丫頭,我拘著沒讓出去,來的幾撥,就是我和淡月見了見。」李小ど舒了口氣,將書放好,端起杯子一邊喝茶,一邊等紫籐往下說。

    紫籐挪了挪,看著李小ど笑道:「照理說,就是姑娘要嫁進梁王府的信兒傳出去,那府裡也不該這麼著,拐了七八個彎的,也過來看這個看那上的,姑娘還記得梁王府的如月姑娘不?」

    「嗯,」李小ど點了點頭,紫籐抿嘴笑道:「聽說前幾天王爺賞了她一筆嫁妝,把她嫁給內府管北地莊子的一個莊頭了,昨天晚上抬出去的。」李小ど嚥了嘴裡的茶,一時有些楞神,紫籐滿臉笑容:「我多打聽了幾句,王爺賞的嫁妝極是豐厚,光現壓箱現銀就有兩千兩,旁的頭面首飾、綢緞布匹就更不用說了,那個莊頭今年二十六也不是二十七,之前也沒娶過人,這一趟,倒是正經的結髮夫妻,倒是那莊頭……那莊頭二十多歲就能管著北地十幾處莊子,也是個精明能幹的,昨天來接親,好多人都看到了,說是人生的也好,這人,是王府大管事長近挑的,哪能會錯了?王爺待如月姑娘也算仁義盡至了。」

    李小ど長長舒了口氣,往後靠到大靠枕上,看著紫籐笑道:「這些人來,就是說這些話的?」

    「那倒不是,來打聽姑娘脾氣性格才是正經的呢,從前王爺不常在家,內院大大小小的事,多是如月姑娘作主打理,如今姑娘還沒進門,爺就把如月姑娘打發了,這些人,最會忖度上頭的心思,自然得趕緊到處打聽姑娘的脾氣性格兒,若是能在姑娘面前先露個臉,那就再好不過了。」紫籐的話很不客氣,李小ど看著她笑道:「既是這樣,往後還會有人來,還有你們家裡,只怕一時半會的也不得清靜。」

    「可不是!」紫籐長歎了口氣,李小ど心裡微動,將杯子遞給紫籐,示意她換杯熱茶,自己卻怔怔的想出了神,到處打聽鑽營的,只怕不光是梁王府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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