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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三百十章 閒事 文 / 閒聽落花

    李小ど抿著茶,出了半天神,叫了紫籐進來吩咐道:「你去趟梁王府尋西安,讓他挑十個穩妥仔細的暗諜給我用,出了正月人才能還給他,就在開平府用。」紫籐忙答應了,退下去換了出門的衣服,叫了兩個婆子跟著,要了車往梁王府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順才就進來聽吩咐,李小ど把他叫進花廳,屏退眾丫頭婆子,只留紫籐侍候著吩咐道:「從這會兒直到過年,有一件差使最要緊,你替我看好織坊、城外張興旺他們,還有幾家府上。」姜順才愕然看著李小ど,李小ど忙擺了擺手解釋道:「不是你想的,昨天柳樹胡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二爺府上昨天收了一堆帖子和禮物,只怕你家裡也收到了吧?」

    「回五爺,有是有,小的一張也沒讓進門。」姜順才乾脆的答道,李小ど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機靈,咱們莊戶人家出身,驟然遇到這樣的事,只怕免不了有人……亂了方寸,」李小ど話語含糊卻明白的說道:「不能讓人家看了咱們笑話,再鑽了空子,把亂子鬧大了,吃虧的還是咱們,這事就交給你,好好看著,若有人暈頭,你只管出手管教回去。」

    「是!」姜順才利落的答應一聲,抬頭看著李小ど,沒等他說話,李小ど笑道:「你一個人看不過來,我昨晚上從梁王府西安手上借了十個人過來,都是精細的暗諜,先交給你用著,嗯,回頭你看著尋些幫手,這事不急,咱們的人,寧缺勿濫,若有什麼事就過來尋我,你的月錢跟趙五哥、張忠義一樣,就從十月算起吧。」姜順才大喜,忙跪倒磕頭謝了,李小ど示意紫籐帶他去交接人手,姜順才長揖告退,跟紫籐出去了。

    呂豐醒了酒,不言不語的回到天師府,一連幾天不見出來,三皇子的武課也讓人傳了句話說停就停了,李宗貴一早一晚上門尋他說話,呂豐卻只顧抱著酒罈子喝酒,彷彿沒看到李宗貴,彷彿這世上只有他和懷裡的酒罈子,李宗貴一連去了四五天,見天天如此,只好尋了李小ど求援,李小ど很是意外,楞了好半天,回過味來卻覺得好笑不已,讓人備了車,帶著淡月和青橙往天師府去了。

    李小ど戴著長及腳踝的帷帽,在天師府門口下了車,跟著出門的婆子上去剛和門房報了柳樹胡同五爺,還等說完來做什麼,門房裡急急的奔出來一個灰衣管事,滿臉笑容的幾步奔下台階,躬著身子連連長揖不已:「五爺來了,小的們有失遠迎,五爺您請,您老來了就好了,我們二爺……唉,您來了就好了!雲大管事走前交待過,若是五爺來了,只當尊長敬著,五爺您這邊請,二爺在後頭園子裡,只怕又醉了。」

    管事一邊走,一邊話語不停,李小ど仔細聽著他的話,溫聲謝了,跟著他一路轉進天師府後面那處打理的極好的園林。

    呂豐歪歪扭扭的倒在四面洞開的暖閣裡,管事在台階下止住步子,垂手躬身,看著李小ど的微微提起的裙袂沿著台階一路進了暖閣,李小ど取下帷帽遞給青橙,轉頭打量了暖閣,招手叫了暖閣處侍立的婆子小廝吩咐道:「這暖閣裡太冷,送幾盆炭過來,再把這裡收拾乾淨,把那幾扇窗戶關了,送幾盆熱水進來,侍候你們二爺淨面淨手。」

    管事急忙示意著婆子和小廝,小廝很快端了四盆炭放到暖閣四角,婆子利落的將暖閣收拾乾淨,取走了酒罈、酒杯,侍候著呂豐淨了手臉,又取了件乾淨長衫給他現換上。

    呂豐臉色發青,眼睛泛紅,醉態中透著清醒,眼睛直盯著李小ど,由著婆子小廝折騰,李小ど見暖閣收拾乾淨了,青橙放了只墊子在旁邊圓凳上,李小ど提著墊子放到呂豐旁邊,理了理裙子坐好,轉頭看著呂豐,好整以暇的笑問道:「你打算再這麼喝幾天?」呂豐怔呵呵的張了張嘴,突然惱怒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嗯~~這個麼,嫁給他,我就能當你小師娘了!」李小ど慢吞吞、極認真的說道,青橙『噗』的笑出了聲,淡月忙皺著眉頭捅了捅她,呂豐圓睜著眼睛,呆了片刻,又飛快的連眨了十幾下眼,指著李小ど,半晌才說出話來:「他哪裡比我強?他哪有我好?」

    「你說的對極了!」李小ど極其贊同的連連點著頭:「他是不如你,也不如水生哥,所以你們是我的兄弟,他只好當當我的夫君,你沒聽說過嗎,兄弟如手足,妻子丈夫如衣服,他是衣服,你是手足!「

    青橙眉頭挑得幾乎要從臉上飛出去,緊緊抿著嘴,瞪著淡月,恨不能從眼睛裡叫出來,姑娘這說的都什麼理兒啊?淡月就淡然多了,瞄了青橙一眼,安然垂手侍立不動。

    呂豐連吸了幾口氣問道:「我要是不去……逛花樓,你是不是就肯嫁給我了?」李小ど毫不遲疑的搖頭不已:「你是我的手足,怎麼能把你當衣服對待?別想這些沒用的了,誰能一輩子萬事稱心如意?你生在天師家,有父母兄長疼愛,天底下能找出幾個比你更有福氣的人來?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也這麼難過過,不過,這不是大事,真不是,難過一陣子也就緩過來了,你想喝酒,也行,不過一個人喝悶酒沒意思,要不去綠翠院喝吧,落雁是個能說話的,就是不想說話,聽聽曲兒也好。」李小ど語調平和的勸道,呂豐定定的看著李小ど,慢慢抬手捂著眼,半晌才哽咽道:「小五,你不知道,不是難過,是空了,空得很……」

    李小ど默然看著捂臉抽泣的呂豐,暗暗歎了口氣,示意青橙讓人取了熱水來,擰了帕子塞到呂豐手裡:「擦一擦,過去就好了,沒事。」

    「過不去了,沒了。」呂豐將濕熱的帕子緊緊按在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帕子,眼睛紅紅的看著李小ど,李小ど從他手裡拿過帕子遞給青橙,呂豐慢慢低下頭,低低的說道:「你回去吧,我沒事,不喝了,酒不喝了,明天就上課,好好兒的,你放心……回去吧,你在,我就好好兒的。」

    李小ど怔了怔,眼睛裡漸漸滲出擔憂來,看著呂豐,想了想低聲道:「明天我讓秀雲和落雁過來陪你兩天,別推辭,一個是你師姐,原本就應該住進你這天師府,一個是落雁,都是舊相識,她們陪你住幾天,我也好稍稍放點心下來。」

    「嗯,隨你。」呂豐低落的答應了,李小ど暗暗歎了口氣,也不多留,站起來和呂豐告辭,呂豐站起來剛要往外送,抬起的腳卻又落了回去,重又跌坐下揮手道:「你去吧,我不送,不送你了。」李小ど『嗯』了一聲應了,帶著淡月、青橙上車出了大門,吩咐先往綠翠院去。

    李小ど囑咐劉秀雲和落雁想法子開解疏導呂豐,又吩咐綠翠院的小姐女伎們這一陣子常去天師府轉轉,才從綠翠院回去柳樹胡同。

    十一月初行了冊太子禮,隔天郭三娘子和那十里粉紅妝一起抬進了太子府,蘇子誠和李小ど的婚事也依著規矩下好了小定禮,北平國梁王的親事,再想低調也低不到哪兒去,柳樹胡同依例駐進了禁衛軍和梁王府親衛,李小ど深居簡出,幾乎是什麼人也不見。

    冬天的開平府整整兩個多月都是銀裝素裹著的,柳樹胡同李府後園裡,除了青石路面掃的乾乾淨淨,旁的地方都堆著厚厚的雪,李小ど不讓人打掃,秋天沒有落葉,冬天沒有積雪,哪還有季節的味道?

    張大姐提著裙子,一臉的氣惱,沿著青石彎路急走,轉彎間,長長的斗篷幾乎甩到了雪堆上。張大姐衝進半畝園,也不耐煩走遊廊,從院子正中石子路上一路衝到了正屋門口,衝進了屋。

    李小ど驚訝的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張大姐,忙上前幾步扶著她坐到炕上笑道:「出什麼事了?把大姐急成這樣?不急,先喝口茶,慢慢說。」張大姐接過杯子放到几上,伸手拉著李小ど坐下,看著她又氣又急道:「你還不知道吧?順才!姜順才!當街把張興旺打了!」李小ど聽的怔神,張大姐兩隻手重重拍著大腿叫道:「當街!全是人!滿開平府的人都看到了!他姜順才就敢打了!就敢拿鞭子抽了!興旺一件新綿襖抽的稀爛,那背上橫一條豎一道,都是血印子!僵起來兩指多高!你二槐看了都害怕!興旺差點哭死在我跟你二槐哥面前哪!你說說,他憑什麼?他哪來的膽子?這還有沒有王法啦?!」

    「大姐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好兒的,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事來?姜順才當街拿鞭子抽張興旺,就那麼平白無故的抽了?」李小ど忙伸手拍著幾乎說嗆了的張大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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