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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代新人替舊人 文 / 閒聽落花

    二十七日是大祥禮,李小ど和蘇子誠一早進宮完了禮,午後吉時,內外命婦坐車,自新皇起諸皇子大臣步行,將先帝靈柩暫奉於開寶寺。

    安好靈,尉後和郭貴妃就侍候著哀傷過度的郭太后回了宮裡,李小ど送走蘇玉如和蘇玉瑩,正躊躇著是先回去,還是等一等蘇子誠,南寧過來傳了蘇子誠的話,請她到後殿說話。

    李小ど怔了怔,知道這說話,必不是和蘇子誠說,忙穿了素白斗篷,跟著南寧往開寶寺後面過去。

    後面廂房,蘇子義隨意的坐在炕上,正和坐在旁邊扶手椅上的蘇子誠喝茶說著閒話,見李小ど進來,也不起身,只笑著揮手示意道:「這會兒不是朝廷裡,別拘禮,坐吧。」李小ど笑著深曲膝先給蘇子義見了禮,又給蘇子誠見了禮,才去了斗篷,規規矩矩的坐到蘇子誠下首椅子上。

    蘇子誠一隻手托著杯子,另一隻手探過來握了握李小ど的手關切道:「有點涼,手爐怎麼沒拿著?」李小ど無語的看著蘇子誠,不知道說什麼好,蘇子義坐在炕上,滿臉是笑的放下杯子,看著李小ど道:「剛才我和二郎就在說你,那些虛禮都不要緊,如今最要緊的,你得養好身子,多生幾個孩子,越多越好,這才是要緊的正事。」李小ど一口氣噎在喉嚨間,臉漲得通紅。

    蘇子義話音剛落,蘇子誠已經揚聲吩咐人取手爐來,李小ど乾脆不開口,端起杯子只管喝茶。

    內侍送了手爐進來,李小ど接過攏在懷裡,蘇子義看著內侍出了門,才笑著開口道:「欽天監看了日子,三月二十八最吉,等送先皇進了陵,你和二郎就啟程去淮南路吧,中間若沒有大事,入臘月前回來,淮南路的民政經濟,你多操心,這上頭,二郎要依小五的意思,不要犯倔耍性子。」蘇子誠連連點頭,聽李小ど話這事,其實不用交待。

    「帶上三郎,小五這想法正合我的意思,這開平府,人多嘴雜,倒是淮南路,民風淳厚,風也盛,三郎性子柔弱,多讀讀書,多和賢人逸士接交習學,於他好處最多,他跟你們一處,萬事我都能放心。」蘇子義接著說道,李小ど暗暗舒了口氣,拘著這蘇子信在淮南路住上三年五年,一來性子定了,二來,和郭家……也就淡了,郭家再往下落一落,也就生不出什麼大事了。

    「不過,」蘇子誠停了停,看著李小ど,聲音平平的又開口道:「太后為母之心,總是想的多,這也是人之常情,太后的意思,讓寧遠侯長子郭訥霄給三郎做個伴,兩人年紀相當,平時也很是合契。」蘇子誠聽得眉頭高挑:「郭訥霄什麼性子大哥還不知道?虛偽自私,目中無人,三郎跟他一處……」

    「不過十幾歲的孩子,哪有你說的那樣不堪?三郎有個伴,這是好事!」李小ど忙伸手拉了拉蘇子誠,將他的話截了回去,蘇子誠轉頭看了眼李小ど,『哼』了口氣不再說話,蘇子義滿眼笑意的看著李小ど,又瞄了眼蘇子誠,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話語裡透著笑說道:「二郎還記不記得,母親有一回誇父親,雖說平時溫溫吞吞沒個主見,要緊時候卻能靈光閃露,有神來之筆。」蘇子誠擰著眉頭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蘇子義笑意更濃:「那時候你太小,大妹肯定記得,二妹妹說不定也記得,你看看,母親看父親,看的最透。」

    李小ど瞄著蘇子義,蘇子義轉頭看著她笑道:「父親看人,就是兩端,要麼什麼也看不見,要麼,看的極準,父親頭一回見你,就讚賞喜歡的很,說你有母親幼年時的那股子英氣。你比母親看得開,這是你的福氣,也是二郎的福氣。」

    「我最敬仰的就是先慈孝太后,太后的睿智眼光,凡人哪有能及的?要說福氣,人生最福氣的,莫過於適意,懶散之人若有福氣懶散一輩子,適了意,就是大福氣,有志於天下者,若能為天下萬民盡一份心,適了意,也是大福氣,太后是真正的大福之人!」李小ど笑盈盈的接道,蘇子誠撫掌讚歎:「小ど這話說的好!」蘇子義感慨著又笑起來:「這話極是,領教了。」

    三個人閒閒散散的又說了一會兒話,才起身出來,蘇子誠和李小ど送蘇子義上車,眼看著車駕走遠了,才回到自己車上,蘇子誠伸手攬著李小ど抱怨道:「你怎麼應下了?那郭訥霄最讓人膩歪!」

    「這是太后的意思,你讓皇上怎麼辦?那邊一定要跟著,這邊你一定不要,讓皇上為難麼?」李小ど瞥了蘇子誠一眼道,蘇子誠斜睇著李小ど,挑著一隻嘴角笑道:「別賣關子,說說你的主意,你肯接這灘爛泥?我可不信!」李小ど用腳踢了踢蘇子誠的膝蓋,低低的笑道:「笨!叫西安過來,我要話吩咐他。」

    蘇子誠用腳踢了踢車廂板吩咐道:「叫西安!」片刻功夫,西安在車外稟報了,掀簾跳到車門口跪坐著,李小ど看著他慢聲吩咐道:「寧遠侯長子郭訥霄要伴著三爺,跟咱們一起到淮南路去,這幾天你好好看著他,看仔細了,別讓他一不小心跌斷了腿啊手啊胳膊啊什麼的,到時候無論如何不能啟程,那可就麻煩了,聽明白了沒有?」西安悶氣笑著點著頭:「聽明白了,王妃放心。」

    「嗯,去吧。」李小ど笑盈盈的揮了揮,西安利落的跳下車子,蘇子誠『噗』的笑出了聲:「我倒沒想到這個,這主意好!」

    「郭太后必定是不放心,才讓郭家人跟著的,傷了一個郭訥霄,還有別人呢,這不算完。」李小皺了皺眉頭道,蘇子誠揮了揮手笑道:「這容易,郭家能讓郭太后信得過的,也就是嫡親的三家侯府,寧意侯家兩個都是官身,寧遠侯府只有郭訥霄一個,那就只有從寧安侯府尋人了,寧安侯為人敦厚老實,幾位公子也都是老實本份人,要不然,大哥也不能讓尉家和郭訥為結了親,寧安侯府去誰都無所謂。」

    李小ど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寧安侯府也只有兩位公子,還一個庶出子,聽說也是個極老實本份的,這倒是!只要是寧安侯府的,誰去都無所謂。」

    出了正月,太后和皇上勸不住執意出家的曹太妃和楊太妃,命英惠公主為其選赴營造庵堂,曹太妃和楊太妃換了輜衣,從宮裡先搬到了開寶寺後的庵堂清修。

    宮裡的變動還沒平息,各地方考績調任就開始了,吏部忙得團團轉,委任調令一天出的比往年一年還多,這中間,安在海委了梁地鳳翔知州,接了吏部委任,一路從元豐城急趕進京,接了吏部委任,進宮陛辭,又去了趟梁王府領了訓戒,再馬不停蹄趕赴鳳翔,這一路忙得心花怒放。錢謙領了豐安州知州,因前任知州四月裡才卸任,錢謙打發家人先慢慢往豐安州趕,自己則帶著小童老僕,遵了蘇子誠的意思,繞往梁地和南越邊境遊山玩水去了。

    唐公孫以工部主事銜領了鹿港碼頭和船塢營造事,接了委任就轉進梁王府,和李小ど整整理了三四天想法,畫了無數張圖,覺得大體明白了李小ど的意思,回去收拾了家什,帶著妻兒啟程趕往揚州府。

    張嬤嬤和盧嬤嬤等人又忙了個人仰馬翻,長近也忙得昏天暗地,這一趟去淮南路,跟搬家也沒什麼分別了,這可不是十幾、幾十輛車的事了,那些大家俱只好走水路,麻煩事都是一團一團的堆上去。

    這忙中還添著亂,郭訥霄鬧市驚馬摔斷了腿,事兒傳到郭太后耳朵裡,也不知道怎麼傳的,說這郭訥霄是因為煩惱要去淮南路的事,喝多了酒才跌下馬的,郭太后大發雷霆,砸了滿屋的東西,氣的當天就病倒了,尉後和郭貴妃日夜侍候在身邊,尉後還沒煩惱好郭太后的病,蘇碧若又惹出事來。

    柔嘉公主蘇碧若一夥,和英惠長公主長子曹元豐一夥,兩伙人因為搶豐樂樓三樓包間大打出手,把富麗堂皇的豐樂樓砸了個稀爛不說,還從樓裡打到街上,直砸了半條街,成了開平府幾十年沒有的熱鬧事。

    尉後差一點背過氣去,蘇子義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英惠長公主和丈夫曹遠侯押著兒子進宮請罪,曹遠侯磕頭不止,英惠長公主幾乎哭死在大殿上,蘇碧若和曹元豐一個跪在殿東邊,一個跪在西邊角上,遙對著還在相互瞪眼發狠。

    李小ど那天正巧去織坊查看,竟沒能趕上看這場熱鬧,只好在回來路上,讓人繞到砸的稀爛的豐樂樓和豐樂樓前的半條爛街上慢慢走了一圈,雖說沒趕上看正熱鬧,可這樣的一片狼籍也算是幾十年不遇的景觀了,李小ど細細看好熱鬧,才心滿意足的吩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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