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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別情(下) 文 / 奚別離

    如箏心裡一沉,怕是如書的事情有什麼變故,趕緊說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十五六歲,打扮的十分齊整的小廝恭敬地走進屋來,對如箏行禮道:「林小姐,小的墨香,我家公子想在告辭之前和您見上一面,有些要緊話要當面和小姐詳談,不知小姐,是否願意相見?」

    如箏知道自己現下的情境,是不適合再見外男的,尤其還是這樣單獨相見,但卻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當下沉吟到:「好吧,你去回了世兄,便說……稍後在剛剛的梅園相見吧。」

    那小廝得了准信,心中一喜,趕緊行禮退下了,如箏稍稍平復了一下混亂的心情,吩咐秋雁照顧著五小姐回房,自穿了大衣服,帶著浣紗往梅園走去。

    剛一轉過園子門口,如箏便一眼看到不遠處一株紅梅旁,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立在那裡,似是在賞梅花。

    一瞬間,如箏停下了腳步,居然有些恍惚,雖然他穿的是牙色的外衣,她心裡卻莫名冒出「白衣勝雪」這樣一個詞來,她咬咬唇,往前走了幾步,那人便轉過身,臉上掛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那樣如同和風暖陽般的笑容:

    「小箏兒,剛剛人太多,都沒空說幾句話……」蘇有容笑著衝她擺擺手,瞬間便衝散了如箏心裡的尷尬和戒備,讓她恍然覺得,這樣的相聚,本是天經地義一般。

    她快走了幾步,衝他福下身:「世兄萬福。」

    蘇有容趕緊回了禮,笑到:「哎呀如箏,咱倆就不用這樣拜來拜去的了,時間有限,說正事要緊。」

    聽他這麼說,如箏趕緊斂去雜念點頭看著他,浣紗也識趣地退到院門口那裡守著去了。

    蘇有容笑了一下,笑容裡帶了一絲如箏看不懂的表情,像是緊張,又像是期待:

    「如箏,你在莊子裡一避將近一月,大概不知京師內的事情,如今貴府正在和我家議親……」他略頓了頓:「議的,是你妹妹如嫿和我兄長的親事……」

    聽他這樣一句,如箏久久高懸的心,終於落下,當即忍不住笑了笑,又覺得不妥,斂眸說道:「四妹才貌雙全,與蘇世兄倒是一對得意佳偶,改日還當賀她一賀才是……」

    她話音未落,蘇有容便笑著搖搖頭:「跟我還來這套虛頭巴腦的麼?」他眼睛一瞇,笑容便帶了一絲調笑之意:「難道你心裡想的,不是『好好,大麻煩終於解決了……』?」

    聽他這麼說,如箏也笑了:「世兄慣會取笑小妹。」

    她這一笑,看的蘇有容一愣,霎時滿園紅梅如血,白梅勝雪,都在她這嫣然一笑中暗淡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再開口,聲音竟然帶了一絲黯啞:

    「且不管他們如何,如今貴府和我家都有人出於種種目的,想要給你我議親,如箏……你……」

    聽了他這句,如箏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什麼?給你我議親?!你是蘇世兄的弟弟,我是如嫿的姐姐啊!」她驚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穩了穩心神,馬上明白了他口中的「有人」必然是薛氏和廖氏……當下驚疑憤恨,臉色便漸漸白了。

    蘇有容察言觀色,看她臉上現出驚訝,憤怒,疑惑和不甘,卻獨獨沒有自己期待的羞澀和期許,當下心一涼,卻不願放棄:

    「世妹,我知道……此舉是長幼錯序……」他歎了口氣,咬咬牙:「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家,不喜歡我兄長,我也知道……我不過是個庶子,而你是侯府堂堂正正的嫡長女……」說到這裡,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但是,世妹……你可願……嫁與我?」

    聽他這樣一問,如箏忍不住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有太多她熟悉又不熟悉的情意,一瞬間,前世今生的幾次相見又流轉回眼前,她想著今生初見被氣質大異於前世的他吸引了目光,也想到了自己幾次遇險他的回護,更想到了遇到匪徒那日,他鮮血盡染的衣襟,想著他的那曲梅花,那曲桃夭,漸漸的,眼裡就蒙上了迷霧……

    她心裡很深很深的地方,一個小小的聲音一遍一遍地說著「願意」,眼前卻閃出前世那個淒冷的雪夜,想到如嫿和蘇百川無情的臉,彷彿又看到了京師的薛氏,在籌劃這件妹奪姊親,嫡女庶嫁之計時,唇邊掛著的那個得意的冷笑……

    似秋風入骨般的寒意壓下了心頭那個幾乎已經開始叫囂的聲音,她垂眸,淚便順著臉頰流下:「世兄,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她不敢抬頭看他,卻清楚地聽到了他深深地歎息:「箏兒,我不過是問你願不願,不願便說不願就是,為何要哭?」

    他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問,卻正戳中如箏心裡最脆弱的一處,當下淚流的就更凶了:「世兄,我不能……」她心裡酸楚愧疚,等著他的責難或是冷然,卻沒想到等到了一聲輕笑和頭頂的一暖:

    「好了,我懂了……」蘇有容輕輕拍拍她頭:「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對於你來說,我並不是單獨的一個人,而是一個身份,一個家族和……後半生的活法。」他收回手,退後半步,唇角勾出一個苦笑:「我沒有權利要求你放下身份、嫡庶和尊嚴,來考量我這個人值不值得嫁。」

    他這樣說,比任何指責和失望都讓如箏更加心痛,當下混亂地搖搖頭:「不是的,世兄……」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蘇有容看著她的淚顏,笑著抬起手為她拭去淚:「好了,之前每一次相見,我都能把你逗笑,怎麼今日卻哭了呢?真是失敗……」他笑著搖搖頭:「沒事了,丫頭,我會想辦法解決此事,你放心吧。」

    如箏抬起頭,看著他逼真的微笑,卻無法忽略他眼底的傷痛,她掩口哭的哽咽,腦子裡卻如同亂麻,理不清頭緒。

    蘇有容搖搖頭,歎道:「看來我不走,你是準備一直哭了,罷了,我這就走了……」他笑著轉過身,聲音又變得低沉:「箏兒,從今而後,你我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你所不願的,我會盡全力去阻止……只是我想讓你知道,我……」他籠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拳。

    如箏等著他的下一句,心中似隱隱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卻又怕他真的說出口。

    「罷了……你多保重。」淡淡留下這麼一句,蘇有容頭也不回,幾步出了梅園。

    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如箏很想叫住他,很想什麼都不顧,告訴他自己願意嫁與他,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哽住了,無法出聲……

    門口守著的浣紗,見蘇有容臉色煞白,一陣風似得闖出來,驚得趕緊跑進園子,卻見自家小姐正跪在雪地裡,無聲地痛哭著,嚇得她也一頭跪在如箏面前:「小姐,這是怎麼了,你別嚇奴婢啊!」

    如箏搖搖頭,把臉埋在她肩頭,哭的淒惶,浣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為她輕輕撫著背。

    好一會兒,如箏才順過氣來,扶著浣紗慢慢站起來:「浣紗……你家小姐,今生不會嫁人了……」

    浣紗聽得心酸,卻無奈看她哭的都迷糊了,不敢再刺激她,只得諾諾點頭:「是,好小姐,咱們不嫁,咱們誰也不嫁!」

    好容易扶著如箏回到主屋,崔媽媽迎了出來,看到二人臉色,也嚇了一跳,趕緊幫浣紗把如箏扶到床上:「小姐,這是怎麼了?!」崔媽媽驚得什麼似得,一邊幫她脫下濕冷的衣服,蓋好錦被,一邊輕輕撫著她冰冷的臉:「怎麼好端端地出去一趟,就成了這個樣子?」見如箏不出聲,眼見就要睡著,又趕緊轉向浣紗:「你和小姐出去,怎麼任小姐成了這個樣子?!」

    浣紗也是一頭霧水,哽咽道:「我也不知,剛剛蘇公子約了小姐出去,我就遠遠等著,沒一會兒,蘇公子就跑出來,我再進去,小姐就成了這樣子……」

    聽了她的話,崔媽媽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卻也氣的一跺腳,便要出屋,如箏見她誤會了,趕緊抓住她衣袖:「奶娘,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勉強坐起身,把今日在梅園發生的一切,跟崔媽媽說了一遍。

    崔媽媽視她如同親生,聽了她說的話,又怎能不知她是為何如此悲慼,當下也落下淚來:「我的好小姐,這是造的什麼孽……那些黑心肝的就這樣欺負你……三少,偏偏是個庶子……」

    如箏一番話說出來,覺得又累又輕鬆了幾分,昏昏沉沉地便要睡著,崔媽媽生怕她驚怒悲思之下,染了風寒,硬bi著她喝了一大碗薑湯,才放她沉沉睡去。

    城南官道上,一隊人馬慢慢地走著,本來午後已經放晴的天,此時又陰沉沉地壓了下來,墨香坐在馬上,看著自家公子非常不對勁的表情,若是難過,他還能略放點心,可他如今那個明顯是繃著的詭異微笑,看得他一陣陣心寒:「公子……」

    蘇有容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去,到前面凌公子那裡給我要壺酒來……」

    聽他這麼說,墨香更驚慌了:「公……公子,您要喝酒?!!」

    「嗯,快去……」蘇有容壓低聲音,垂下眼眸。

    「公子……」墨香還在猶豫著。

    「少廢話,快去,磨嘰什麼!你家公子我失戀了,要~喝~酒,趕緊去給我討,快去快去!」他語氣並不嚴厲,卻帶著墨香不熟悉的頹然,唬得他趕緊催馬走到隊伍前面,向凌朔風討「一大壺酒」。

    「酒?」凌朔風失笑:「蘇子淵此生還能和這個字生出什麼關係來?」他這樣說著,心裡卻隱約明白了什麼,當下歎了口氣,拿出一壺酒說道:「告訴他,這是烈酒,別當水喝,喝死了我可不償命!」

    墨香嚇得一縮脖子,還是帶著酒駁馬回到了蘇有容身邊:「公子……酒……」

    蘇有容劈手躲過酒壺,打開灌了一口,卻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墨香嚇得要來奪他酒壺,卻被他輕巧閃過,他回頭看著墨香,眼睛亮亮的:「別怕,我沒事……」他抬頭看了看開始飄雪的天空:「墨香,人生天地間,難免有時候是想要認認真真醉一場的,別攔我,謝謝……」

    墨香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他的話,心裡卻沒來由一陣酸楚:「好,公子,你喝吧,醉了小的扛您回去……」

    「好,好小子!」蘇有容壓低聲音笑了一聲,又喝了一口,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卻看得墨香莫名心疼:「公子……林家小姐,也不是很好……」

    蘇有容回頭看看他,知道他是為自己鳴不平,卻搖頭笑了:「不,她很好,是我……還不夠好。」

    隊伍最前面,凌朔風略帶擔憂的回過頭,旁邊車簾子挑起,恭王露出一個閒閒的笑:「子淵莫非是在借酒澆愁?」

    凌朔風搖頭歎道:「真是丟人,殿下莫怪,他……一向不是如此的。」

    恭王束手看了看後面,風雪中卻看不真切:「無妨,情至深處,怎樣都不為過的。」頓了頓,又歎道:「叔罡,我這樣利用他此時的困境……將來他會不會怨我?」

    凌朔風愣了一下,趕緊正色說道:「殿下,一碼歸一碼,他此次是有求於您,並非是您……再說……他也不是因為林世妹,才想要和您相交……」

    恭王點點頭:「我懂了,你也勸著他一點……可別跟仲康似的,入了魔障……」

    凌朔風趕緊俯首:「是,殿下。」

    恭王看看天色,又歎了一聲,便撂下了簾子。

    車裡,王三公子給他遞上了一杯香茶:「殿下也不必多慮,您如今是眾望所歸,子淵這麼明白事理的人,不會如他父兄般……只是殿下,為何執著於要拉攏他?」

    恭王笑著接過茶:「只是惜才罷了,如此良才,若是落到皇兄手裡……」他輕笑一聲:「必然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王三公子點點頭:「我懂了,殿下這是要保他……」

    風雪中,一行人頂著風雪向都城而去,城內城外,幾家歡喜幾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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