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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驚變(下) 文 / 奚別離

    凌家男兒一向堅忍,自六歲開始讀書習武,便不能哭了,可凌朔風此時抱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凌逸雲,卻是潸然淚下,旁邊崔明軒倒是沒哭,自看著恭王笑的合不攏嘴,又轉頭看看蘇有容,卻見他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歎了口氣沖恭王拱拱手說了一句:「殿下要千萬小心,臣給您的人已經在隨行衛隊裡了。」

    待恭王略一頷首,他卻是……大步走了出去!

    此時凌氏兄弟也已經按下了重逢的激動,看到蘇有容這樣,凌朔風是大大不解,指著門口「誒」了一聲,凌逸雲卻是笑著擺擺手,對恭王行禮說到:「殿下,如今既然已經安排下了,便請殿下即刻啟程吧,臣等定然會穩住局面,恭候殿下返京。」恭王點了點頭,自招呼了凌朔風和崔明軒出去。

    凌逸雲送恭王三人出了王府,又返回外院一通找,總算是在一棵樹下找到了蹲著的蘇有容,愣了愣才上前拍了拍他,蘇有容抬頭看看月色下笑的帶了些歉意的義兄,歎了口氣:「大哥,裝死好玩兒麼?」

    凌逸雲聽他無精打采地說出這麼一句略帶怨氣的話,又想到恭王早間跟自己說的他受的那些罪,心中也是一陣不忍,歎道:「子淵,瞞著你們是我不對,不過這其中也有內情,等閒下來我慢慢跟你們說,你若是怪我,就起來打我兩下,怎樣?」

    蘇有容聽他這麼說,反倒笑了,蹦起來看著他:「大哥,你能死裡逃生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你,我就是太高興了,我一高興腦子就斷弦……我知道你定然是受了很多苦,自然不忍心打你嘿嘿……」他笑著拍拍凌逸雲的肩膀,目光卻突然停在他身後,壞笑了一下:「喲!打你的人到了!」

    凌逸雲順著他的目光一轉身,卻見身後站著一個女子,一身白衣素甲,已經哭得梨花帶雨,見他轉過身來,便哭出了聲,他頭皮一麻,想了想恭王今日跟自己說的那樁轟動京師的「婚事」,心裡便是百味雜陳:「郡主……」

    蘇有容在他身後很不厚道地笑開了花兒,幾步走到李踏雪身前:「郡主,你們敘舊,我先去點兵。」

    李踏雪點了點頭,大步流星地衝著凌逸雲走了過去,凌逸雲看著月色下一身素縞的李踏雪,幾乎有一種想要逃走的衝動,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站住了,蘇有容溜躂到院子邊兒上,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郡主上去就對著凌逸雲迎面骨來了一腳,雖說看著不重吧……

    大約還是很疼的!蘇有容這樣想著,看著她下一瞬就撲在了凌逸雲懷裡,痛哭失聲……

    蘇有容轉過頭,笑了一句「不錯不錯~」又收拾心情,出了恭親王府。

    晨曦中,蘇有容在事先定好的一個隱秘大宅裡點齊了自己的五百兵士,心裡才算有了點底,叮囑了幾個隊長幾句,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走到院子裡想要透透氣,便看到凌逸雲和李踏雪聯袂而來,逆光裡青衫配著素裙,美好的像一幅畫圖,讓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如箏,這個時辰……應該快要遞牌子進宮了吧……

    小郡主走到蘇有容身邊,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兵符模樣的東西遞給他:「五百幽雲鐵騎,我的親衛,交給你們。」蘇有容一愣,略猶豫了一下,李踏雪卻是笑了,笑容裡透著十分的歡喜:「我父王是直臣,我也只忠於陛下,如今恭王皇兄和太子誰要害皇伯父,誰又是誠孝的,我心裡很清楚,我知道三皇兄是怕我捲進來,不過這五百親兵,卻是我的私人衛隊,我跟你們在一起,太子打我我還能不還手麼?」說完,她又瞟了瞟凌逸雲,臉上飛過一絲可疑的紅云:「我自今兒起也改了剛愎自用這毛病,你倆商量過給我個准信兒!」說完一撩戰裙,便進了堂屋。

    蘇有容見她這麼說,也知道她是為了幫著自己等人,便笑著將兵符往凌逸雲左手裡一塞:「行了,你自己決斷吧!」他本是想取笑他一番,卻不想那虎符卻「叮」地一聲落到了地上,凌逸雲神色一變,趕緊俯身伸右手撿了起來,蘇有容心裡一沉,還沒來及問,便被他一把拽離了門邊:

    「別聲張,踏雪不知道……」他抬起左手,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壓低聲音對蘇有容說到:「在那山谷裡被狼咬了,現在基本就是個擺設,外面看不出來,你千萬別讓踏雪知道了!」

    蘇有容心裡一驚,拉起他左手看了看,果然略有些萎縮,指尖也很冰冷,想來應該是肌腱斷裂血流不暢之類的傷,當下心裡一陣刺痛,卻是聽話地點了點頭:「我不說,等大事定了,我給你治。」

    凌逸雲笑著搖搖頭:「我卻不知,你還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蘇有容卻笑不出來:「妙手回春不敢當,我只能給你治到拿筷子,拿劍開弓肯定沒戲了。」

    凌逸雲卻是笑的眉眼彎彎:「那就已經很好了,而且本來我也不是左手拿劍啊……」

    蘇有容愣了愣「哦」了一聲,便隨他進了堂屋。

    破曉,京郊雍順宮左近依然是寒風刺骨,恭王李天祚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帶著僅剩的十來個人和左臂上的箭傷,他叩開了雍順宮的大門。

    進門的時候,他忍不住猶豫了一下,這一路上太子設下的重重埋伏已經讓他筋疲力盡,而這扇門裡等待他的,不知又會是什麼,他回頭看了看蘇有容非讓他帶上的那個叫書硯的書僮,忍不住歎了一聲的確是僕如其主,深藏不露,但此時此處,誰也幫不上忙了,非要他獨自面對才行!

    想到這裡,他低聲屏退侍衛,迎著秦順恭敬的目光進入了明德帝的寢宮,慢慢走近龍床,他心裡突然浮上這一路都來不及深思的問題:既然知道離開京師會遭人暗算,更加有可能被太子近水樓台,搶先登上皇位,那麼自己為何還要來?為了所謂的「大義」和「正統」麼?

    也許吧,但絕不僅於此……

    穿過青色的幔帳,李天祚拖著疲憊傷痛的身體跪在水磨石地上,俯首行禮的一瞬間,他突然聽到了自家父皇輕輕的呼吸聲,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自己冒死前來的真正原因:

    不過是因為,那裡躺著深受病痛折磨,心心唸唸想要見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僅此而已……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聖安。」

    明黃色的帳幔挑起,明德帝略帶微笑的臉出現在帳幔之後,雖然略有蒼白,卻絕不是病重之態:「祚兒,你來了……朕知道,無論如何,你定是會來的!」

    明德帝抬手招了招,李天祚便驚喜地膝行過去:「父皇,您……御體無恙了?」

    明德帝摸了摸他頭,這個動作太過親暱,讓李天祚恍然似回到了兒時,眼眶也忍不住熱了,明德帝看著他還滲著血的左臂,目色便是一厲:「他居然真的派人殺你?!」父子二人都知道這個「他」是誰,李天祚卻只是笑了笑,明德帝也心照不宣沒有再問,輕歎了一聲,又笑到:

    「祚兒,雖然父皇知道你很累,可你現在還不能歇,咱們大盛的江山,還要你去替父皇好好守了!」說著,他也不顧李天祚驚訝地眼神,自揚聲喚入秦順並一直隨侍在雍順宮的內衛首領褚疆,對著秦順說到:「念吧。」

    秦順從袖中掏出明黃色的聖旨,李天祚和褚疆趕緊跪下肅容聽著,秦順開口,不大卻十分肅然的聲音便響在寢宮之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子天祈,為朕之嫡子,自明德六年授冊寶立為太子,唯望其修德惜福,勤勉國事,以期承繼大統,遑料其罔顧人倫綱紀,暴戾猖狂,欺瞞君父,枉殺忠良,遷延軍機於前,抗命不遵在後,自朕抱恙以來,不思侍疾分憂,反私窺寢殿,勾連大臣,朋黨亂政,某害兄弟,妄圖篡位奪權,此般種種,罪咎日深,斷難承嗣,即日起廢太子天祈為順王,虢奪金冊寶印。謹告天地,宗廟,社稷,並告諸四海,眾臣工,欽此!」

    秦順將聖旨合起,上前遞給李天祚,李天祚跪接了剛要推辭,明德帝便搖頭言到:「祚兒,此道聖旨便由你帶回京師親自替朕讀給那個逆子聽!朕還要再給你一道口諭,著你回京暫統兩大營兵馬,平定京師之亂,在朕回京前,均可便宜處置!」

    李天祚依禮勸解了幾句,明德帝卻是主意已定,他便再三叩首將聖旨妥善收好,明德帝又到:「祚兒,朕讓褚疆帶三百內衛回去,再賜你金牌一道,自天祈那個逆子而下,見金牌如見朕,你速去吧,朕午後也會啟程返京,你不必擔心。」

    李天祚趕緊跪下一一應了,又叩首請明德帝息怒保重,明德帝長歎一聲,言到:「罷了,你去吧,遲則生變,天祈……若是不過分,莫傷他性命。」

    李天祚見明德帝這麼說,趕緊又跪下言到:「父皇,皇兄他雖然一時想差觸怒天顏,可畢竟還是兒臣的皇兄,兒臣定不會傷他分毫的,請父皇放心!」

    明德帝點了點頭,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又催著他趕緊上路,李天祚自跪拜辭別了明德帝,帶著內衛首領褚疆大步離開了雍順宮,明德帝深深歎了口氣,緩緩起身對著旁邊的老總管秦順言到:「走吧,咱們也回宮……」

    秦順俯首應了,扶著他慢慢下了腳踏:「陛下,切莫太過傷懷,保重龍體才是啊。」

    明德帝扶著他的手,抬頭看看窗外大亮的天色,歎道:「如何能不傷懷,畢竟是朕的骨血,只是……留著天祈,待朕百年之後,天祚和天祉都要為其所害,江山萬民也難免陷於戰火,留著天祚,最少天祉能活著,社稷也能穩當些……太子……順王的氣度還是太小了,撐不起大盛的江山啊!」

    來時不過二三十人的衛隊,回去時確是玄衣重甲三百人的隊伍,大盛朝世世代代只忠於皇帝一人的玄衣內衛,從來都是皇子臣工們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存在,內衛頭領褚疆看著自己身前不遠處策馬而行的恭親王李天祚,心裡忍不住也帶了一絲期許:這人,將會是自己下一個效忠的主子麼?看上去,的確是比廢太子強得多啊……

    晨曦中,四品恭人蘇林氏身著命婦日常朝見的服色,帶著兩個丫鬟走在內宮長長的甬道上,她舉止優,面帶微笑,看上去跟日常朝見后妃時沒有什麼不同,身後兩個嬌小的丫鬟低頭恭順地跟著,不時偷偷瞟一眼不知哪個宮苑斜伸出來的樹枝,顯得稚氣可愛。

    不過,若是有人仔細看看這主僕三人,便會發現,蘇夫人雖然步履輕盈,步態優,卻是走的十分快,惹得裙裾上垂著的黃金禁步都飄蕩了起來。

    一進永盛宮,如箏便愣了愣:看著本該在恭親王府裡的太子妃凌雨柔和側妃崔瀲灩,如箏才知道自家還算是來晚了,一轉眼又看到了下首站著瀲灩的丫鬟雪絡,她心裡又是一動:原來自家表姐和凌妃,打的也是保護貴妃娘娘的主意。

    瞬間轉過幾個念頭,如箏還是恭謹地淺笑著上前行禮,一個大禮做足,才在凌貴妃的示意下站起身,凌貴妃看著如箏,心裡也隱隱明白她所為何來,忍不住便是一陣感動,沒想到自己這個遠房的小輩,倒是上趕著來陪自己共度難關了!

    凌貴妃知道此時多說也是無益,便讓人給如箏搬了繡墩,幾個人閒坐著說話兒,凌貴妃看了看旁邊的恭王妃,笑到:「怎麼今日沒有帶廣睿過來?」

    凌雨柔笑著歎道:「回母妃,還不是冬至宮宴的時候,朔風跟他說了安兒的事情,他回府就吵著要看表弟,今兒一大早我就讓人把他送到他外家去了,現在估計正玩兒的歡呢。」

    凌貴妃頷首笑到:「也是該讓他去跟外家親近親近了……」

    如箏心裡微微一動:看來恭王妃安排的還是很妥當的,現下這個形勢,最安全的莫過於滿府都是武將的凌家了,再加上這樣近的親緣關係,想來應是很安全的。

    四人又說笑了一陣,便見如箏身邊的「夏魚」眉毛一挑,微微對著主位一福身就進了院子,不多時院內便傳來一陣悶哼,凌貴妃神色一動,如箏趕緊福身行禮說到:「貴妃娘娘息怒,臣婦這個丫鬟從小在府裡野慣了……」她話未說完,凌貴妃卻是苦笑著擺擺手:

    「箏兒,到了此時,你還和表姑母說這些官話作甚,好孩子,你也到我身邊來,那裡太危險了。」

    如箏聽她挑明了,也咬唇笑了一下,又令雪纓也去門口守著,自己卻依然恭敬地坐在下首,雪纓和雪絡對了個眼神,雙雙將短小的峨眉刺扣在手裡,將正殿的們牢牢守住,而小七扮成的夏魚,則站在院子裡凝神諦聽,不多時身邊就倒了三四具黑衣蒙面的屍體。

    凌貴妃看著院子裡的情形,冷笑了一聲:「皇后姐姐還真是大手筆,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也敢做!聖上還健在呢,她竟敢!來人,給我關宮門固守!我看聖上回來她有何臉面再面聖!」一旁的宮女內侍見一宮主位發話了,趕緊遵令關了宮門,上了厚厚的門cha,永盛宮眾奴婢也都湧到殿前院內,各自持棍棒戒備著,如箏看了一眼,粗略算來也竟然有好幾十人,看來凌貴妃也是提前準備下了的。

    一旁的恭王妃和崔瀲灩見她動了真怒,趕緊上前勸解,就在此時,永盛宮門外卻是傳來甲械之聲,凌貴妃神色一變,略帶驚訝地「咦」了一聲:「難不成,她居然敢……」

    不待如箏等人動問,外間便有內侍高聲喊道:「裡面的人聽著,凌貴妃和恭王忤逆謀反,如今恭王已伏誅,雜家奉皇后娘娘懿旨來拘凌妃,你們打開宮門,皇后娘娘仁慈,從罪不論!」

    聽了他這一番話,雖然凌貴妃等人是全不相信,也忍不住心驚肉跳,好在凌貴妃御下寬和,永盛宮眾人素日裡都得了她不少好處,此時倒是無一人生反心,永盛宮總管太監秦通上前喝道:「秦無德,我們娘娘是聖上欽賜了寶印寶冊的貴妃!你居然敢假傳皇后娘娘懿旨,帶兵圍攻永盛宮,難道不知在內闈中私動兵馬乃是死罪嗎!我勸你趕緊帶兵退下,自去找皇后娘娘領死,不然等聖上御駕回宮,你也難逃凌遲之罪!」

    秦通話音未落,外間卻是飛入了許多的箭矢,大部分都是朝著他而來,僥是小七等人反映快,他左腿上也還是中了一箭,周圍的太監宮女也有些損傷,短促地一片驚呼過後,卻是無一人後退。

    凌貴妃看到宮外之人居然真的敢放箭,勃然大怒到:「顧鳳瑤瘋了,她居然敢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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