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們的時代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造化弄人 文 / 張正一
一九九四年十月,五星的旗子掛滿了劉鎮街頭,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因為這個節日笑起來的時候,滿臉愁容的陶青在深深的內疚之中離開了劉鎮,在趙大騾子趕到他家裡報信之後,他終於明白方勝是真的遇到了麻煩。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方勝所遇到的這個其實很好解決的麻煩他現在已經解決不了了,他能夠做的也只是帶著人找了一遍,然後把找到方勝的希望寄托在了接任他工作的幾個老資格身上,因為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裡,他接到的一封調令讓他原本寬裕的時間一下子變的緊張而急促起來。
一九九四年九月在**做下了潑天大案的田中尉在改變了十三個人一生的同時也悄然的小小的改變了陶青和方勝的現在,在接到公安部緊急前往北京作為精銳力量集中培訓調令的那一刻,陶青突然間就明白了所謂的宿命弄人。
方勝曾經不止一次的希望陶青能夠走出他未來的辦公室到一線去用戰力和功績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對此陶青曾經感到過茫然,他不知道要怎樣從省廳的辦公室中走出去,他也不知道走出去之後他是否能走出一條光明的大道,他很擔心自己走不出去,前進不了。
他在自我的茫然和方勝的不斷堅持中無比的困惑,他感到了迷失,感到了沒有答案,感到了身不由己,感到了厭惡,他痛恨方勝的步步緊逼,他抗拒方勝對他人生的每一次規劃,他甚至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在辦公室的文職道路上走出自己的一片天來,他很想看看到時候方勝那個愕然的樣子然後痛快的大笑出來,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可能改變不了宿命,也沒有辦法讓方勝愕然,因為他要去北京了,要去把他空手拿下那個殺人犯的經驗推廣起來,要去學習怎麼把槍打的更準,怎麼把彈夾換的更快。
他像方勝期望的那樣走上了一條用實力去證明自己去前進的道路,不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過去,也不是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未來,而是在方勝最需要他去拯救的現在,是的,他不能去找方勝了,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北京,在這最短的時間裡,他找不到方勝,他覺得他被宿命捉弄了,被造化取笑了,他想對方勝說抱歉,可他沒有機會了。
「也不知道陶青能不能懂我?」在陶青萬般惆悵的踏上了南去的列車的時候,方勝同樣惆悵的寫下了他給陶青的第一封信,在寫這個信的時候,他的身邊站著五個彪形大漢,這五個彪形大漢有的手裡拿著棍子,有的手裡拿著刀子,還有的拿著放大鏡和紅色的批注鋼筆。
在方勝第二次落入魏胖子的手裡之後,更加惆悵的魏志紅用一種讓方勝愕然無比的智慧想到了擺脫困局的辦法,那就是寫一封信,徹底的讓陶青相信一個很難相信的事實。
「我這邊有一個大事,所以暫時不能回劉鎮了,你可能聽說了,我被人抓走了,但那個都是我的設計,我是故意做出被人抓走的樣子的,過陣子沒事了我就回來,這些都是我做樣子的。」
方勝愁眉苦臉的寫下這段話之後,一下子就想起魏志紅那個突發奇想的辦法了,他被魏志紅第二次抓回來之後,魏志紅就連夜審問了他,審問他的時候,魏志紅挖了一個特別大的據說有四米那麼深的坑,在方勝滿臉好奇以為魏志紅可能要藏一些錢進去的時候,魏志紅開始宣佈這是為他方勝而準備的歸宿,如果方勝不想進去的話,那就要交待他和陶青的關係。
因為這個關係,讓魏志紅感到了深深的擔憂,他覺得自己這下子算是被方勝害慘了,他還不想和國家作對,他還想在劉鎮輕輕鬆鬆的生活,他不想他魏志紅的名字上了全國的通緝榜然後有家不能回,所以他想知道陶青和方勝是什麼關係,他抱了一絲僥倖,覺得有可能那就是普通的報警的關係。
然而在方勝坦然的承認他和陶青有著很深的朋友關係以及家庭往來之後,魏志紅一下子就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他開始害怕自己所猜測的一切即將變成事實,他開始找人出去打探他的名字和樣子有沒有被貼在了街上,然後,他就想到了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他覺得方勝是這一切的根源,所以他希望方勝去解釋,去勸說,去告訴陶青一切都是假象。
他不知道陶青已經走了,他只是覺得他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但他又害怕方勝用奇怪的方式再一次的坑騙自己,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他找了五個彪形的手下,然後告訴方勝他們會仔細的檢查每一個段落和每一個方勝寫下的字,如果有人發現方勝想要用藏頭詩這樣的辦法去洩密的話,他們就會打斷方勝的一隻手,讓方勝去用腳寫信.
「還有,我認識到了我的錯誤,不該做那種不像是人做出的來的事情,那些錢,還請你幫我還給那些可憐的人。」
方勝斟酌著句子,寫下了最後的一句話,然後不情願的將信交給身邊的彪形大漢的時候,忍不住的就歎了一口氣,他突然開始有點後悔沒有學過什麼密碼學之類的東西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是真的可以在裡面傳遞什麼信息。
然而這件事他能做的也就是如此做想一番罷了,他沒學過什麼密碼學,陶青也不懂密碼學,他不敢寫什麼奇怪的話,因為他覺得魏志紅現在的精神狀態十分的讓人擔憂,在想到這封信的能將事情完美解決的時候,魏志紅常常拍著他的肩膀說些大家都是兄弟這樣的話。可當魏志紅清醒過來意識到方勝有可能去找陶青把他抓起來的時候,魏志紅又會陷入一種想要殺掉他滅口的狂暴。
他不敢去刺激魏志紅,他只好老實的寫了一封信,然後用陶青不會相信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他覺得陶青應該知道他不是一個會認錯的人,所以會懷疑這封信是否是他自願寫出來的,然後進行悄然的調查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上突然將他解救出來。
可他像是魏志紅一樣,並不知道其實這封信已經不可能被陶青看到了,也不明白他在宿命的手掌心裡面被翻來覆去愚弄了,他只能去如此希望,然後用他學過的幾句話去祈禱,祈禱萬能的上帝能夠讓魏志紅安分一點,放棄殺掉他滅口的想法。
他日日夜夜的祈禱著,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上,他驚喜的發現,他的祈禱好像真的被萬能的上帝聽到了,雖然那只是一部分,可他還是感到了滿足,看到了希望。
因為魏胖子很認真很誠懇的說他不打算殺掉方勝了,他為曾經這樣無恥的想過而感到羞愧,他希望方勝能夠諒解他,然後他告訴方勝他想到了一個特別好的辦法,甚至連那封信他都還給了方勝,他說他這樣的大好男兒不需要做這種事情去解釋自己,因為,他有了更好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他會帶著方勝去朝鮮。
他說:「只有感同身受,才能真正的明白那些人的苦難,才能改過自新,我不能永遠的關著你,也不能不要臉的因為擔心你去舉報我而殺掉你,你是一個壞東西,但不是該死的壞東西,我不能殺你,但我能改變你。」
「我真的幡然悔悟了!」方勝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在發現魏胖子是真的這樣打算之後,他用力的跳了起來,哭著抱住了魏胖子,大聲的叫了出來,用最真誠的聲音猛的疾呼了起來,他覺得這一刻他真的悔悟了,改變了,變成了一個全新的,有良知的青年。
因為他不想去朝鮮,他聽說朝鮮人是連肉都吃不到的,而且他用一秒鐘的時間認真的想過了,他覺得魏胖子的確是不想殺他了,但他愚弄了魏胖子這麼多次,魏胖子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所以想到了全新的辦法去折磨自己,想要把自己賣給朝鮮的農民做一輩子的苦力。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渾身顫抖起來,他大聲的叫著,然後偷偷的觀察著魏胖子,當他發現魏胖子依舊無動於衷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理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說服力,所以他又用了一秒鐘的時間想到了一個全新的理由,他說:「我其實是一個飯桶,我每天要吃一桶米,會把朝鮮吃窮的。」
「那你可來對地方了,我帶你去幹的這個買賣,有的是大米可吃。」魏胖子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做揚眉吐氣,他覺得自己終於戰勝了方勝,成功的愚弄了他,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又有了新的意義,他突然想到,自己早年的時候,是想做一個教書育人的教師的,如今,這個理想,也算是實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