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二章 芳心暗許 文 / 蝸牛狂奔
簡陋的木屋裡，也許因為有了秦歌的存在，昏暗的光線竟似變亮了起來。
床上的英俊男子開口道：「一晃數十載，當初陸伯伯見你的時候，你不過二三來歲，還只是個貪嘴的小姑娘，誰能想到，如今竟已出落的這般美麗。」
秦歌的臉上頓時飛上一朵嬌紅，尷尬的掩飾道：「陸伯伯見過我，可我怎麼會沒有印象呢？」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就連我都快忘了……」
陸頂北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良久，緩緩問道：「你來陸家，你爹爹可曾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
秦歌略微遲疑了一下，這才措辭道：「爹爹只是說讓您放心，那件事爹爹一直都在關注著，爹爹說一有消息，便會立刻派人傳達於你。還有便是，便是……」
「便是讓旭兒去你秦家吧！」
陸頂北洞若觀火：「這些年，老秦在我面前沒少提過此事，我倒沒什麼意見。我早已是個廢人，旭兒這些年能在陸家擁有這樣的成就，全都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倘若去了秦家，有你爹爹的照顧，恐怕他的成就將會更高。只是旭兒雖然年輕，可這件事，卻還需要他自己拿主意。」
陸旭一陣默然，他知道陸頂北這麼說，算是在心裡默認了秦鏡緣的想法。
這件事情，秦鏡緣先前也曾有意無意間，向陸旭提到過，大抵是因為秦家勢力派系之間，爭暗鬥的關係，作為族長的秦鏡緣，膝下的兒子皆不怎麼長進，便想讓這個他看上去頗為順眼的陸旭去往秦家，好幫他處理一些事物。
其實這些，無非是秦鏡緣的借口罷了。
秦家作為玄山腳下八大世家之首，其族內的武修資源，無論武技還是劍訣，都遠非排名末尾的陸家所能比擬。秦鏡緣有意栽培陸旭，更是有意讓他和秦歌多些接觸的機會。
這些陸旭也知道，只是陸家是他自小長大之所，這裡有著他先前從未體會過的親情，大伯陸頂天的恩情，堂弟陸浩的可愛，都讓他在心裡捨不得離開。
現在的陸旭，更是不會去了，那腦海之中的《修羅訣》，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尋找一個清靜之所加以修習，畢竟他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也不能有絲毫的浪費。
「現在我已到了武師修為，最近正打算前往陸家靈地閉關修習，恐怕在這段時間，不能滿足你爹爹的願望了，實在抱歉的很！」
陸旭摸了摸鼻子，衝著秦歌略帶歉意的說完這段話，轉身走出了木屋。
自古紅顏難消受，此話果真不假，他不敢再看秦歌那動人的眼睛，只怕因此而動搖了自己的打算。
……………………
月色下，少年穿過層層林影，在一個湖邊停下。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身後有著怎樣一雙美麗的眼睛，正在無聲的打量著他。
「夜已很晚了，你此時仍未回去，秦長老不會擔心嗎？」陸旭隨意在湖邊一處青石上躺下，開口問道。
「秦長老此時，恐怕還顧不上我呢……」秦歌在他旁邊坐下，一雙美目裡異彩漣漣，「這裡的景色真是漂亮呢，你經常來這裡麼？」
「嗯，三年以來，幾乎每天都來這裡。」
陸旭拾起一枚石子，抄起手來扔了出去，湖面上頓時盪開一圈漣漪。
「為什麼不肯來秦家呢，棲霞山的景色也很美呢！」
秦歌輕聲道：「你自己也知道，陸家底蘊雖厚，可對於武師以上的武修，陸家卻沒有很好的武技提供，三年後便是八大家族排位戰，倘若你不能進入前十，此生恐怕就要與玄門失之交錯了。父親在我來之前便是這樣讓我告之於你，秦家的藏書閣以及修習靈地，永遠為你開著，你為何不替自己的前途想想呢？」
「秦叔叔一直覺得愧對我爹爹，可是十年前的事，本不是誰對誰錯就能說清的。就算你爹爹要報答，也應該是對我父親而言，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我可不想平白接受你父親這麼大的恩情。」
「這有什麼區別，再過幾年，我爹爹不也就是你爹爹啦，你還計較什麼呢。」
秦歌有些惱怒的大聲道，旋即一愣，知道自己無意間吐露出心事，臉上頓時變得一片通紅。
陸旭心裡一頓，扔石子的手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緩緩道：「秦歌，也不是我不願去你家，可是秦家家大業大，比之陸家有過之無不及。作為外人，若我沒有足夠的實力，以我這樣的性格和身份，在秦家肯定待不長久。」
「爹爹來時所料，如今果然不差。唉，你們都是聰明人，就我是個小傻瓜。」秦歌幽幽地歎了歎氣，「自打我記事起，便被爹爹告知，這世上有你這樣一個人，將會是我大半生的依靠。有時我常常在想，你會是怎樣一個人呢，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得以見到你。」
「那想必陸旭，沒讓秦歌小姐感到失望吧！」
陸旭嘻嘻一笑，心裡卻暗歎一聲：這以前的小陸旭，命也太好了點吧，竟會有這樣一個小未婚妻，嘿嘿，不過她現在可是我的。
「哼，自作聰明的傢伙！」
秦歌說著，從袖間抽出一方錦帕，遞給陸旭道：
「這是『流雲十三劍』的劍術法訣，日間你也看到啦，若不是你動用了劍魂的力量，在『流雲十三劍』下，你肯定是落敗無疑。沒有高級武技的武修，和別人打起架來總是會很吃虧的。你若是閉關，這路劍法練練也是好的。」
說到這裡，秦歌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日間在大殿上，你是如何召喚出劍魂的，那可是武尊才有的能力呢！」
陸旭接過手帕，還不及細看，聽秦歌有此一問，心道一聲「還是來了」。他自午時便想好了一套說法，只是此時看著秦歌那天真無邪的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撒謊，只好看著湖面不說話。
「哼！不說拉倒！」
見陸旭遲遲不肯開口，小姑娘似乎十分不滿意，「噌」地抽出風歌劍，隨手向湖裡揮了一劍。
劍光所及，湖水紛飛，許是受了驚嚇，竟有幾條紅尾鯉魚竄出了湖面。
「呀！這裡有魚！」
秦歌一掃剛才的不快，叫道：「我們抓魚吃吧，等了你一下午，我快餓死啦！」
秦歌如此一說，陸旭還真感覺餓了。這裡的水路他自然十分熟識，往常在此修習，夜間餓時也烤過不少的魚，如今身為武師的他，更是得心應手。
靈力運於掌間，陸旭一掌拍出，水面轟然炸響，裡面赫然飛出了幾尾鯉魚，只見陸旭身影在湖面一閃，轉瞬間便已落到岸邊，手上已然多出兩尾大鯉魚來。
月色下，陸旭這一連串動作，猶如行雲流水，瀟灑飄逸，秦歌一時不由看得呆了，心跳竟砰砰的加快了許多。
「喂，笨丫頭，不是吃魚麼，傻愣著幹嘛，快過來搭把手，不然可沒你吃的。」
陸旭嘴裡開著玩笑，手上卻沒停下來，運指如刀，手掌翻飛間，便已將魚開膛破肚，去腸除鱗了。
「喂，幹嘛搶我的風歌劍？」
「烤魚啊！這樣烤出的魚才香！」
「那為什麼不用你的？」
「那把劍有上千斤，舉著不累麼，也不知莫叔用的什麼材料，竟然打出這樣的劍來，我都懷疑這是不是人用的！」
夜晚的映月湖邊，不多時便飄起了魚香……
「陸大哥，爹爹和陸伯伯說的，這些年他一直觀注的事，你知道情況麼？」
吃飽之後，秦歌舒服的躺在草地上，不過和陸旭相處幾個時辰，可她似乎有著從未有過的開心，連陸旭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間改了。
陸旭搖搖頭，歎道：「他們的事，我不是太清楚。當初爹爹被秦叔叔從玄山背回陸家，整整昏迷三個月，醒來後便對往事隻字不提。我也是在秦叔叔嘴裡得知，父親乃是在玄門被人傷成這樣的。只是那人是誰，他卻不願和我說了，想來是那人修為頗高，可能你爹爹認為，以我現在的修為，還沒有知道的資格吧。」
「爹爹也從不和我說，整天神神秘秘的東跑西跑，唉，大人間的事，可真是麻煩！……」
秦歌小聲嘀咕著，不知不覺睡熟了。
夜更深了，可秦歌睡前的這幾句話，卻讓陸旭的心緒更重了：「他日我若身處玄門，想必爹爹的往事便可迎刃而解了吧，只是沒有實力，恐怕一切都是枉然，看來為了一年之後的排位賽，為了能夠達到玄門，現在不得不更努力了！」
摸著食指上的「修羅戒」，陸旭不由向遠處望去。
目光所及，玄山巔峰繚繞著化不開的濃霧，在月色下更顯飄渺，在那裡，靜靜安睡著武修界的龐然大物——玄門，那是便是少年一年之後，理想之中的修武之地。
此時的少年，遠沒有想到以後的他，將會在這個傳承千年的門派，攪起怎樣的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