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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紛紛擾擾前塵事01 文 / 巴山頑石

    得巴山石、巴山虎相救,鐵牛兒與楊一知撿得性命,逃下山時已狼狽不堪。

    金城派和宋軍仍在這一帶搜捕,他二人哪敢停留,又不敢再向北走,逕向南逃出兩百多里,到了汝州方才停腳。

    楊一知心念師兄,又見金城派勢大,便說道:「鐵兄,如今別無去路,你我不若到我師兄那避避風頭。我師兄的功夫遠在我之上,便是金萬城來了,也不需怕他。」

    鐵牛兒連遇強敵,再不敢小覷中原英雄,便答應到天門山暫避。

    四人一路南行,過鄧州、襄州,經江陵至酆州、鼎州,再折道往西。一路翻山越嶺,涉溪過河,風餐露宿,少不了要吃些苦頭。過了了半月有餘,四人已快出鼎州地界,天氣也慢慢暖和起來。

    這一路風光甚美,鐵牛兒、楊一知和賀芝仙常年走南闖北,這些景致見得多了,再說也無心留意景色,上官雲卻樂在其中。

    過了鼎州,遠遠便見一片蒼茫的大山橫亙在前,那大山拔地擎天,山勢陡險峻拔,景色更是雄奇壯麗。

    在大山最高之處,卻有一奇峰聳立,山峰中間洞開,玄朗如門,又如明鏡高懸,又似天門獨啟。那山洞位於千尋絕壁之上,更覺氣勢磅礡,巍峨高絕,看那樣子,定然是天門山天門洞無疑。

    幾人一路辛苦跋涉,終於到了天門山下,眾人雖然疲累,見到這景色都精神一振。這裡山高林密,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更無甚道路,饒是鐵牛兒與楊一知身具高強功夫,可他們各帶著一人,也走得格外吃力。

    走了半天,天色漸晚,那奇峰卻還在兩個山頭之外。抬頭望去,那奇峰就似懸在頭頂,皎潔的月光從洞中透下來,團團雲霧在洞內吐納翻湧,宛如幻境,四人不禁暗讚天地造化之神奇。

    兩人手攀腳爬,帶著賀芝仙與上官雲又走個多時辰,這才來到奇峰之下。

    自峰腳看去,就見奇峰高聳雲霄,足有兩三百丈高,其上儘是懸崖峭壁,只有一條半尺寬的小徑可以攀援。

    鐵牛兒與楊一知也不再歇息,分別將賀芝仙與上官雲負起,自小徑向上攀爬。

    不到一刻,四人來到天門洞前的緩坡,緩坡長寬不下百丈,亂石中長滿了松柏雜草。

    只見山洞高有四五十丈,寬深都不下二十來丈,人在洞中更覺壯麗雄偉。這山洞乃是山石崩落而成,山洞前後早已貫穿,整座山峰只剩最外一層山巖,見此景色,幾人不免又暗暗稱奇。

    山洞深處有四五間木屋,此時已是半夜,木屋並無燈火亮起,想來木屋主人已睡著了。

    楊一知、鐵牛兒、賀芝仙與上官雲四人穿過亂石樹木,向木屋走去,地面山石頗多,行走艱難,幸好月光尚算明亮,幾人也不致崴了腳摔了跤。

    來到屋外約五六丈,眾人聞到一股異香,楊一知暗叫一聲不好,立時週身又麻又癢,緊接著就如萬蟲噬咬,真個痛如骨髓。四人痛癢難耐,都用手抓撓,誰知越抓越痛癢得厲害,都不由得倒在地上來回翻滾,更是痛嚎起來。

    此毒名為噬魂銷骨,乃楊一知那師兄獨創,初中毒時只是麻癢,轉眼間渾身就如千蟲萬蟻在噬咬,最後更如同萬蟻入髓般痛苦難忍,真個是噬魂銷骨。

    這毒雖極是厲害,卻不立傷人性命,若能守住心神,苦熬上半個時辰,體內毒性自然而解。但世上又有幾人能有如此毅力,能忍耐萬蟻噬骨的痛苦?

    楊一知不會解噬魂銷骨之毒,也只有緊咬牙關苦苦忍耐,只盼師兄能早些相救。

    就聽木屋中有人冷道:「幾位還是走罷,如此又是何苦?當年之事,我並不清楚,我們多年交情,幾位莫再讓老夫為難。」

    楊一知大叫道:「師兄,是你麼?我是楊一知。」

    那人冷哼了一聲,過了一陣才說道:「師弟,你既還認我,為何還和他們一起來逼我?你還是下山罷,不然,休怪我不念同門之誼。」

    他話說完,空中就傳來陣陣惡臭,四人幾欲嘔吐,但渾身痛癢卻減輕了許多。

    四人爬起身,楊一知奇道:「師兄,你我多年未見,為何說我來逼你?有誰敢來逼你?」

    那人冷笑道:「當我不知你所想麼?你何需拿這話來誆我,當年那事,我也不比你知道得多,你便走罷。」

    楊一知頹然道:「師妹失蹤這麼多年,可我卻半點消息也打聽不到,我悔不當初,早已沒有那番心思,你何必疑我。」

    那人奇道:「咦,你不知師妹回來了麼?」

    楊一知渾身一顫,驚道:「你……你說什麼?」

    那人道:「有人在北方見到師妹了。」

    楊一知如泥塑木雕般呆呆站著,他眼中含淚,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師妹回來了,師妹回來了麼?」

    「想不到你竟不知情。」那人歎道,沉吟一陣,他又問:「你今日又為何來此?」

    楊一知不答反問:「師兄可知師妹現在哪裡?」

    那人痛不欲生,道:「師妹,師妹她恐怕已經死了。」

    楊一知陡聞噩耗,難免精神恍惚,險些栽倒在亂石中,他穩住身子,木然道:「師妹……師妹她去了麼?」

    「當年若不是你,師妹怎會失蹤,今日更不會死於非命了。」那人怨道。

    楊一知反唇相譏:「你就脫得了干係麼?若不是你多管閒事,我師兄妹哪會遇到那件物事?」他頓了頓,又咬牙問道:「師妹到底是何人所殺?我楊一知定要滅他滿門,將他挫骨揚灰。」

    那人問道:「你真不是和他們一道來的?」

    楊一知壓下滿腔悲傷與怒火,實說道:「我帶了幾個朋友來你這避一避,過些時日就走,你我師兄弟一場,我何時對你說過謊話?他們到底是誰?」

    那人道:「進來說罷。」接著茅屋中就亮起了燈光。

    鐵牛兒雖然武功高強,但想到剛才中毒後的痛苦模樣,他卻不敢邁步。

    楊一知牽了上官雲,道:「鐵兄,我師兄的毒術雖是天下第一,卻從不傷人性命。只怕有仇家上門挑釁,不得已才用毒禦敵。」

    鐵牛兒雖仍有顧慮,卻也不敢違逆。

    來到木屋前,只見一名五十多歲,相貌清矍的老者負手站在屋中,老者看著楊一知,也不言語。

    楊一知走到老者面前,躬身一禮道:「多年未見,師兄一向安好?」

    老者撫了撫頷下鬍鬚,道:「為兄當然比不上師弟逍遙快活,毒書生楊一知的名號這些年在江湖上可是響得很哪。」他言語之中不免譏諷之意。

    楊一知不以為意,指著鐵牛兒、賀芝仙及上官雲道:「我這幾個朋友得罪了人,想在師兄這暫避幾天,不知是否方便?」

    老者冷哼道:「若不嫌山野清寒,住下便是。」

    鐵牛兒堂堂一派門主,賀芝仙也是一代名宿,若在平時,他們哪裡受得了這冷言冷語。可他們先前已見識了老者的下毒功夫,自知這人是惹不起的,都不敢發作。

    楊一知問道:「師兄既在屋外布了噬魂銷骨,莫非有強敵在附近?師妹到底被何人所害?」

    老者道:「那幾人你見了自然知曉,可惜他們並未說清到底是誰殺了師妹。」他看了賀芝仙一眼,道:「在我這還需得著用絕脈化功丹害人麼?」

    楊一知趕緊給賀芝仙服了解藥,又將其啞穴解開。

    賀芝仙試了試內力,發覺運功無礙,他拱手向老者道了聲謝,道:「賀某不請自到,不敢打擾閣下清幽,這就告辭。」說著就想要走。

    鐵牛兒也不敢阻攔,他急道:「楊兄,這……」

    楊一知道:「賀前輩,天色已晚,不若待明日再走,你看如何?」

    「二位好意,賀某心領,來日必當厚報。」賀芝仙哪敢久留,他腳下一晃,已到了屋外。

    也不見老者有何動作,賀芝仙剛走出數丈,卻又撲倒在地,接著又大聲痛嚎,看樣子又中了**噬骨。

    老者淡然道:「在下未盡地主之誼,賀兄何需如此匆忙?」他話說完,賀芝仙身上的毒性就已解了。

    這施毒解毒的功夫已出神入化,賀芝仙再也不敢造次,他緩緩站起身,悻悻走到木屋中不再言語。

    老者見上官雲一副癡呆模樣,微怒道:「這孩子怎如一個傻子般?師弟,你這些年長本事了,連個小孩兒都不放過麼?」

    楊一知戰戰兢兢道:「這小孩兒一向如此,我也不知他為何癡呆,更不是我下毒將他弄成這樣。」他看著賀芝仙,想要問其原由。

    賀芝仙不敢不答,趕緊道:「他是賀某故人之子,前些時日父母雙亡,心神受了刺激,是以變得癡癡呆呆。」

    老者上前,撐起上官雲的眼皮看了看,自語道:「奇了,若心神受損,他雙眼瞳孔必異於常人。可他瞳孔毫無異狀,何以會變得癡癡癡呆?」說完又輕撫頷下鬍鬚苦苦思索。

    此人不僅毒術天下一絕,醫術也極高明,更喜醫治疑難雜症。他見上官雲看似癡呆,卻無癡傻之人的症狀,正如好武之人見了武功秘笈一般,動了探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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