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微變（二） 文 / 穿衣服的國寶

    「收房租！」

    太陽再次升起，王燦瞬間從床上坐起來，終於是想起了到底有什麼事忘了。

    「你收高利貸啊！神經病！」

    迷迷糊糊的眼睛還沒睜開，秋瀅不樂意地怒吼一聲，想叫王燦起床，差兩步的距離，王燦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發神經地念出了「收房租」三個字，嚇了秋瀅一跳！

    睜開眼睛，秋瀅被嚇到的表情還沒消失，王燦訕訕一笑，拍著被子說道：「不是收高利貸，是收房租。我不在的時候，讓老萬幫我收了一個月的房租，當了這麼久小房東，我還沒正式收過房租呢。嘿嘿，差點忘了！」

    「財迷！」

    「還好，還好！老萬呢？」

    「在這呢？」

    提到老萬，老萬就出現了，手中搖晃著酒瓶，一個信封扔過來，落到王燦的手中。上個月的應收房租都在裡面，王燦打開數了數，一共七千八百五十塊。

    「兩家不用收，兩家暫時收不上來，都在這裡面了。」

    兩家不用收是沈鈺雙跟韓冰，兩人都預付了三個月的房租。兩家暫時收不上來，肯定是碰上困難了，對公寓內的住客無論是王燦還是王燦的父母都比較寬容，有困難可以緩一兩個月的。

    「老萬，你話沒說完吧？」

    老萬喝了一口酒，點點頭說道：「是的，等你把自己的事都處理了，再來說房租的問題。這個月你要親自收房租嗎？」

    王燦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下來，豪氣沖天的伸開雙臂，說道：「嗯，這個月的房租我要親自收，告訴所有的房客，為了慶祝我第一次親自收房租，每戶這個月應繳的房租全部打八折，八折優惠！」

    右手比劃出八的數字，王燦那得意的樣子，秋瀅就給了一句簡單的評價：「暴發戶般的**絲！」

    這樣的評價下，王燦那自豪的神情沒有了，晃悠著腦袋穿好衣服，刷牙洗臉去了。

    「先跟我回家？」

    「是的，回家！」

    回去的家當然不是秋瀅的家，秋瀅沒有家，公寓就是她的家。要回的，是王燦的家。身上現金有多起來的王燦一拍錢包，喊來的士，坐車回家。

    路口的店舖，不知為何關了好幾家，看模樣正在裝修呢。關店，轉讓，再裝修，再開店，生意好就持續，生意不好就關閉，很正常的事。只是關的店多了點，王燦也沒太在意，上了的士回家。爸媽走了，王燦回家的次數變少了，公寓只算半個家，但是公寓熱鬧啊。

    兩個多月沒回來了，下了車什麼都不看，就想打開門進去。秋瀅拉住了王燦，指了指附近：「你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嗎？」

    王燦左看看，右看看，沒什麼有什麼不同啊。還沒回答，秋瀅又重複了一遍：「你就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嗎？」

    在秋瀅的要求下，王燦努力觀察著，終於是發現了不同。附近的不少民房都拔高了一層，有些更想拔高第二層，速度神速啊，這是要鬧哪樣？

    「什麼情況？」

    秋瀅還不願意直接，指了指門，開門進去到了客廳，秋瀅才說道：「拆遷，這裡要拆遷了。」

    原來是這樣啊，王燦明白了。說到拆遷，就聯想到強拆啊，破屋什麼的。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是願意拆遷的，關鍵在於錢多錢少。像市區周邊的很多地方，一拆遷各個都成有錢人了，破破爛爛的舊民宅沒了，換成了按照平方補償的數套安置房。有安置房，更有拆遷補償金，銀行裡的存款從原本的五位數，瞬間變成了七位數，甚至更多！

    這不，得到了拆遷的消息，附近的大大小小民房就開始加層了，一層變成兩層，兩層變成三層，很貪心的還要將原本的兩層民宅變成五層樓，有磚牆，有天花板就行，到時候也計算在賠償的面積裡。

    坐下來，屋子很乾淨，無人的兩個多月，房間一直保持得很整潔。

    「我不在的日子，都是你來打掃嗎？」

    「不然你要掃啊？這裡也是我長大的地方。」

    小時候，王燦的母親沒少把秋瀅帶到家裡來，有秋瀅的房間，有時候王燦的母親還會跟秋瀅一起睡，王燦跟他的父親兩個男人自己睡去。所以這裡，也充滿了秋瀅小時候幸福的回憶。

    「是啊！」

    王燦從椅子上站起來，牆壁上還留有自己當年的傑作，小時候學畫畫，有了彩筆，畫紙上畫多了，就想把自己的傑作給所有人看，畫到了牆上，結果就是一頓胖揍。印記有點模糊了，現在看來，自己的美術水平實在……很差！

    還有木櫃子上，木椅子上，甚至連木門上，也有王燦留下的痕跡。上學的削鉛筆刀，無聊的時候拿刀玩，先是偷偷地亂刻，然後是發明了屬於自己的徽章，在各處做下標記。代價呢？竹子炒肉，公園裡的細竹子，打狠了就是一道道血痕。

    還有櫃子裡早已不動的小禮物，亂跳踩壞的地磚，從小吃到大的餐桌等等，這些平常看起來很普通，覺得老舊得要換掉的，當得知這裡要拆遷後，所有的回憶都湧現在腦海中。

    撫摸著自己小時候調皮留下來的一道道痕跡，秋瀅也開始尋找著屬於她的記憶，當走到家中簡易的衛生間時，秋瀅忍不住笑了。長大了一些，每次在王燦家要洗澡時，都要用各種方式警告他，不許偷看她洗澡，不然會長針眼。每次，秋瀅都要被王燦深深鄙視，為啥要偷看，有啥好偷看的。

    走回來拍了王燦的肩膀，秋瀅說道：「要我幫忙不？拆遷補償多弄點。工頭工隊一個電話就能找來，材料也是現成的，加蓋一層八萬到十萬，拆遷時兩倍、三倍的賺回來。」

    王燦家這房子地基打得很厚實，加蓋兩層絕對不會有問題，就等王燦點頭了。數字隨便在王燦的腦海中閃過，兩層至少都能換回五十萬的賠償，扣除成本三十多萬就這麼到手了，太容易了。

    「我……還是算了！」

    「算了？」

    王燦拒絕了，秋瀅有點意外，從小到大，王燦對金錢一直很執著。對王燦來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絕對不能的。別看他現在有了一百多萬，他還想賺更多的錢。

    敲打桌面，形成了一個節奏，跟屋外不斷傳來的建築聲融為一體，周圍的鄰居正在為失去家園後的保障而努力，自己卻如此輕易的拒絕了發財捷徑。

    「錢，我會賺，用我的這雙手，這雙拳頭。這是我們長大的地方，有我們太大的回憶。找來施工隊，這些回憶都會被提前破壞，這不是我要的，也不是你願意看到的。所以，就讓這些保存到最後，迎接最終失去的那一刻吧。」

    在此時，秋瀅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模糊，不知為何王燦在她的眼中變大了，體型沒變化，只是一種感覺，很快就消失的感覺，秋瀅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隨便你了，反正賺到的錢都是你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樣的話，王燦很不喜歡聽，大聲反駁道：「喂喂，錢是我的，你也沒少敲詐我啊。怎麼了，最近缺錢了？缺錢找我借嗎？我這人一點都不貪心，你找我借錢，我就算你十分利，一塊錢一個月一毛錢的利息，利滾利哦，允許你十年後還。還不了錢，用一輩子來還也不錯，暖床丫頭做不做？」

    聽了這種話，秋瀅臉上沒有一絲怒容，笑得很甜美。緩緩靠過來，王燦心裡咯登一聲，這種反應可不好，但這種時候不能慫。

    秋瀅伸出的手，幫王燦整理一下衣領，溫柔地說道：「錢我有，每個月都有，他們用錢來彌補他們內心的愧疚，也不想我去打擾他們現在的生活。我也可以給你當暖床的丫頭，不光暖床，還為你做家務，幫你泡妞。問題是……」

    溫柔的聲音在瞬間消失，尖銳聲直入耳中，脖子上的衣領被抓得動彈不得：「你敢嗎？！」

    擋！耳鳴算什麼，可怕的是下面，要不是擋得快，輕則蛋疼蛋碎，重則斷子絕孫，秋瀅那一腳太狠了。襲擊失敗，小魔女鬆開王燦的衣領，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緩步從王燦的身邊擦過，離開了。

    秋瀅還有自己的事，王燦也有他的事，等下要去拳館。拍拍受到攻擊的耳朵，活動開雙腳，說出狠話：「暖床丫頭，早晚有那麼一天的！不光要你暖床，還要你做家務，刷碗做飯，洗衣拖地，丫鬟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說出這這些話後，王燦微微愣了一下，順便拍拍自己的腦子。真讓秋瀅給自己當暖床丫頭了，想到就不舒服，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就她那脾氣不說，要是日後真找到了心愛的女人，不小心被秋瀅夠勾搭走了咋辦？那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胡思亂想中，緩緩將門關上，好好鎖著。不知道這間老宅還能存在多久，要不要找人來拍照呢？拔出鑰匙，王燦搖頭否決了這種想法，最美好的東西不是在照片上，而是在人的記憶中。沒有了記憶，只有簡單的照片，又能有什麼共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