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仙魔兩界（下） 文 / 文抱忱

    盛唐時節，陝西幾家人家遷居湖北武昌，為首的一家呂家世代書香門第，很有些家學淵源。公子呂巖風流倜儻，瀟灑俊美，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好，待人接物更是謙和。人們全說呂家公子真有名士風度、大家風範，早晚必成大器。

    一起遷居武昌的鑄鍾匠鍾家有女鍾鈴兒，美麗非常，呂巖和鍾鈴兒青梅竹馬，很是要好。鑄鍾匠鍾洪最喜歡下棋，是個棋癡，每每忘了鑄鍾、生計，癡迷於黑白子間。鍾洪的棋藝甚高，遠近知名。

    呂巖很喜歡去鄰家和鍾洪下棋，切磋棋藝，鍾洪非常喜歡呂巖，看到女兒和呂巖親密，很是開心，心中也默許兩人有一日比翼雙飛、齊眉舉案。呂巖喜歡吹笛子，笛音悠揚、和美，與演奏編鐘的鍾鈴兒相應和，宛如天籟之聲，連飛來的鳥兒都聽入了迷，不願離去。小燕子、麻雀和喜鵲結隊飛來，在兩家房簷盤旋，最後落下，這簡直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街坊都說這是魔曲、仙曲，不是人間應有的。

    鍾家鑄的是演奏樂曲的編鐘，一組組編鐘最後懸起來，在敲擊下發出清越悠長的樂聲，《詩經·周南·關雎》裡的詩句「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就是講敲編鐘、擊鼓向愛人傳遞愛意。呂巖的笛音和鍾鈴兒敲擊的鐘聲正是奏出了一曲愛之歌，那些飛鳥兒也如此迷醉，想必也是被深沉、摯愛的樂聲吸引，被天地之間的濃愛真情羈絆。

    呂巖和鍾鈴兒手挽手一起出去踏青，經過醉仙樓，那三層的酒樓出出入入都是人。呂巖告訴鍾鈴兒自己常去那裡做客，鍾鈴兒望著呂巖，羞顏一笑，她知道醉仙樓大名，也知道那是個不平凡的地方。

    呂巖和鍾鈴兒在青草、鮮花間穿梭，青草的草香，馥郁的花香令人迷醉。鍾鈴兒的俏臉不時在花間掩映，讓呂巖看了，心跳如撞鹿，神迷似入夢，他太愛這位美嬌娘了，鍾鈴兒美麗、善良，多情有才，又是從小長大的伴侶，心兒又是完全屬於他的，他怎能不愛？怎能不惜？她就是他的命根子，就是他的天，他的地。

    一對愛侶走到畫舫游弋的江邊，江水中一對鴛鴦在游水，呂巖吟出「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作連理枝」的詩句來。鍾鈴兒笑說應該改作「在池願作鳧水鳥，在地願作並蒂花」。呂巖拉了鍾鈴兒的手，走進樹叢中，兩人耳鬢廝磨，情意不盡，最後，呂巖將鍾鈴兒抱在懷裡，在那美麗的櫻唇上印上一吻再不鬆開。

    夕陽西下，呂巖和鍾鈴兒走到江邊，呂巖望著江水，吟出「半江瑟瑟半江紅」的詩句，鍾鈴兒指著江邊樹吟出張繼的名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來。

    呂巖笑說：「月落之時烏鴉還會叫嗎？夜深了江邊的楓樹還能看到嗎？模模糊糊恐怕什麼也看不到的。這最後兩句更是不通，哪家寺廟半夜敲鐘啊，想是鍾家的仙女鍾鈴兒敲的編鐘吧？」

    鍾鈴兒聽呂巖取笑自己，就和呂巖追打到了一處。年輕男女情投意合，彼此相愛之時，都是這樣愉悅歡樂，都是這樣天塌下來不關己事，只是沉醉在甜美的愛意中，只是希望這樣到地久天長，男子擁著懷中的絕美女子，心中充滿溫暖、歡喜，女子望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心裡滿是甜蜜、溫存，二人世界是世上最美好的世界，一個溫馨的小天地。

    頭陀寺裡忽然響起了鐘聲，兩人呆了一下，相對一笑。呂巖說頭陀寺裡的方丈明塵和自己相交，明日要拜會他去。人們都知道頭陀寺的方丈明塵是一個神僧，關於他的傳說很多，就是頭陀寺也有很多神奇之處。

    江城的神奇之處甚多，醉仙樓比任何地方都顯得更加神奇，甚至可以說是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