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搶劫啊 文 / 慕惜
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心虛,黎玖夏很自覺地路過三樓,穿過二樓,走到一樓,大咧咧地坐下。
正準備招呼掌櫃的給她來一桌飯菜。
那掌櫃的已經上了前來,有些詫異,「小法師,您這是?……」
「吃飯呀。」黎玖夏眨眨眼。
睡了一夜的大頭覺,她一身清爽,此時看起來比昨天更加俊俏。
那掌櫃的一愣,有些疑惑,「那您怎麼不在包間吃飯?」
黎玖夏聳聳肩,實話實說,「太貴了,我沒錢。」
掌櫃的,「……」
這小法師倒是實在。
「小法師,您和**師是我們酒樓的貴客,來我的酒樓是我們酒樓的福氣,小的哪敢讓你們出錢。再說了,法師是得道之人,身上不帶錢也是應當的……」
黎玖夏黑線。
不帶錢還是應當的,這是哪的話。
想安慰她拍她馬屁也拍得太明顯了吧。
她是在扮童子,又不是什麼高僧,高僧化齋還要自帶缽缽,她一個小童子吃喝還能不給錢。這理由,太勉強。
他也不好說自己不是什麼得道高人。
他現在是微生凡塵的童子,貶低自己就是貶低微生凡塵。
人是個真真正正的**師,她自然不能拆**師的台。
只好訕訕一笑,「掌櫃的,給我隨便來幾個飯菜吧。我吃完還要去找法師呢。」
一聽到微生凡塵的名字,那掌櫃肅然起敬。「好,**師的客房和小法師是挨著的,小法師吃完可以直接過去。」
菜很快上來,酒樓外有老乞丐帶著小乞丐跌跌撞撞地過來行討,那掌櫃的吩咐了小二端出幾碟剩飯剩菜倒給那那一對老小。
黎玖夏看在眼裡,對這醉傾樓的好感大幅度提升。
這掌櫃的人倒是和善,沒有那種生意人慣有的精明市儈。
把肚子填飽,黎玖夏準備去找微生凡塵辭行。
在這之前,她先是去把自己身上唯一一個髮簪當了,買了件乾淨簡便的衣服,把身上這件換了下來。
微生凡塵的房間就在她那間客房旁邊,她收拾好後,便敲開了他的房門。
門後的微生凡塵依舊是一身寬大異風長袍,白玉面具神秘熠熠,面具下的一對深邃眸子看著她。
她微微垂下頭,把疊好的衣服還給他,做恭敬狀,「法師,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小女子要尋親去了,這幾天多謝您照顧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盡。」
一陣沉默……
沒人說話。
也不知道那掌櫃的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或許是看準了**師喜靜,特地把他們的房間安排在最角落。
周圍一片寂靜。
黎玖夏緩緩抬頭,疑惑地瞧了眼微生凡塵,「法師?」
一看,才發現他已經進了屋子……
她躊躇片刻,狠狠心,也跟著踏了進去。
一進屋子,黎玖夏便後悔了。
什麼叫差別待遇。
這就叫差別待遇!
這間房間與她住的那間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讓她用三個詞描繪這個屋子。
寬敞、豪華、精緻。
那掌櫃的怕是把酒樓最好的一間房都給奉獻出來了!
黎玖夏蛋疼。
總感覺很不平衡。
可想了想,罷了,微生凡塵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這怎麼能相比呢。
暗暗把那「仇富」的心理壓下,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她上前。
微生凡塵此時正半依半趟在一張柔軟的榻上,墨發三千垂在空中,一手撐著腦袋,寬大的衣袂從手臂滑下,露出如玉脂般肌膚泛著目眩的光芒。
慵懶的形態就像是畫裡的模樣。
黎玖夏險些看走神。
忙穩住心神,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一側的床沿邊,「法師,這件衣衫就放在這,我告退了……」
她就要離開。
「慢著。」忽聽男人磁性的聲音。
她一愣,回頭。
「你去哪?」微生凡塵依舊躺在那,一動不動。
「呃,小女子是來尋親的,此時既然已經進了城,自然是要找親戚去,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煩法師。」
黎玖夏自認這句話說的沒有任何破綻。
既說明了她要走的意思,又把她對他的感謝之情表達了淋漓盡致。
微生凡塵自然也只能放她走。
心中正如此想著,忽聽他淡淡道,「哦,你要走可以,不過,你欠我的銀子,何時還?」
黎玖夏一愣。
銀子?
她什麼時候欠他銀子了?
心中疑惑,她脫口而出,「我好想沒借你的錢吧?」
微生凡塵轉頭,盯著她,「你想賴賬?」
黎玖夏愕然。
她前世是神偷,從不缺錢花。
穿越後在宮裡好歹也是個嬪,是主子,自然也沒有什麼地方要用錢。
誰知道此時居然被人說賴賬。
賴賬啥意思?就是欠人錢不還。
她這人向來都恩怨分明,什麼都算的清清楚楚,不喜歡欠人一分,也不喜歡別人欠她,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說過,當即就有些不悅了。
她記憶力極好,記憶裡可從沒有借他錢的事。
這人要誣賴,也得找個好點的借口吧。
心中有些薄怒,她問的直截了當,「敢問法師,我何時欠過你的銀子?不是我想賴賬,而是我想不起來有借你銀子的事。法師不如把話說明了。」
微生凡塵瞧了她一眼。
這人生起氣來就像一隻炸毛的狐狸,堪比扎人的刺蝟。
慢條斯理道,「在這打尖住店的銀子你出了麼?」
黎玖夏一怔。
忽的輕笑,「法師,你估計還不知道。剛才掌櫃的已經說過了,我們在這吃住,他包了。」
「哦?」他尾音揚了揚,「那麼,若沒有本宮,你能免費吃住麼?」
「……」黎玖夏語塞。
微生凡塵話語帶了一絲淡淡的似笑非笑,「雖說吃住免費,本宮不用給錢,但這面子卻是給了。」
欠人錢和欠人情雖然意義不同,可同樣都是欠。
黎玖夏抿了抿下唇。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
如果是兩者相比,她倒更寧願欠人錢。
錢是可以還的,人情卻難還。
而且,拖得越久,欠的遍越多。
可是,剛才當掉髮簪換來的那幾錠銀子她都還沒捂熱,就要送出去,未免也太蛋疼了吧。
咬牙,黎玖夏忍痛從懷裡掏出剛才當掉髮簪的銀子放到桌上,「這是還你的。」
她本來還想靠著這點錢發家致富,過好自己的日子。
誰知道沒幾分鐘就被人剝削走了!
罷了,就當還他的人情了。
錢被這地主扒走了,她哪還擺得出笑臉去迎合他。
其實以這人的腹黑程度,估計根本不在乎她的態度。
她何必扯著笑為難自己。
握拳再握拳,她看了那桌上的銀子一眼,轉身就要走。
「等等。」
又聽微生凡塵的聲音傳來。
她身子一僵,有種不祥的預感,尚未做出反應。
微生凡塵已吐出兩個讓她抓狂的字,「不夠。」
黎玖夏臉色唰地青了。
不夠你妹!
她全身家當都在這了,他居然還說不夠!
他想怎樣!
不就借了他一把臉麼!就算他臉再絕色,她又沒讓他賣笑賣色,再說他還戴了個面具,他的面具有那麼值錢?!就算他的面具很值錢,她不過是在這吃了兩頓飯睡了一覺,她那兩錠銀子也足夠付她甚至是他的賬了吧?!
深呼吸,深呼吸。
黎玖夏盡量壓抑自己的怒氣。
頭也不回就向外走去,嗓音冷冷的,「我去找掌櫃的,讓他算算帳。」
腳步還沒踏出門口。
便覺身後一股力量撲來。
她反應極快,身子一閃,躲了過去。
那力量打在門上。
砰。
只聽一聲重響,兩扇大門瞬間緊閉。
室內,幽靜。
天已經大亮,自窗口照射進來的陽光很是溫暖。
黎玖夏卻有些淡定不了,轉頭,「法師,你這是何意?」
躺在軟榻上的男人懶懶地動了動身子,「本宮還沒給你算清楚。」
「……」黎玖夏。
還沒算清楚?
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微生凡塵瞧了那床沿上的衣衫一眼。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別告訴我那件衣服要錢!」
「呃?」微生凡塵愣了一下,忽的輕輕一笑,「聰明。」
黎玖夏臉色鐵青鐵青。
難怪這人那麼爽快地給她衣服。
她還以為是他心地善良。
誰知道在這給她埋了個坑!
那掌櫃的到底是從哪裡聽說得道高人不在乎錢財,這人如果換身打扮,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奸商!
瞧了眼呆愣在那的黎玖夏,微生凡塵眸光微微一閃,嗓音輕飄飄的,「你穿了我千山島的衣衫,又坐了本宮的馬車,這些都是要算在裡面的。衣衫一百兩,馬車五百兩。對了,還有昨天你用的傷藥……」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揚了揚,「傷藥,六萬兩。」
「!!!」黎玖夏震驚了!「臥槽那瓶藥要六萬兩你搶劫啊!」
搶劫也沒有這種搶法啊。
黎玖夏淡定不了了。
然那微生凡塵卻依舊淡淡然,「你覺得那傷藥不值那麼多?」
一句話,又把黎玖夏堵死了。
那藥……
那藥確實很神。
她身上本來到處是傷,可用了那藥後,卻立刻癒合了。
不過才過了一天半,她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靈丹妙藥向來都是千金難買的,這點她懂。
可是……
「可是你給我藥的時候並未說要銀子!你那時候分明是送我的!」她咬牙。
微生凡塵不置可否,「你在酒樓吃飯,掌櫃的沒說要錢,你便不給錢,還有這種道理。」他瞧了她一眼,微微沉吟,給她出了個主意,「若不然,本宮去掉你的零頭,你還本宮六萬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