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已經輸了 文 / 慕惜
「阿玖……」
麗妃訥訥自語。
臉色慘白。
夏嬪居然又升了品級。
而且這一升，竟連跳兩級，直接升成了貴妃。
可她卻只是妃。
那她現在手上掌握的特權，不是就要被奪走了麼？
掌管後宮的權利，向來都是妃位最高的人才能得到。
憑什麼？
她跟在皇上身邊也有兩年，憑什麼一個出生卑微又是武力廢材的人卻能得到皇上的寵愛。
她不配！
「皇上，我……」
麗妃神色激動，正要說些什麼，卻被他淡淡打斷，「麗妃，你可知道抗旨有什麼後果？」
麗妃一怔，「……不知道。」
他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嗓音涼的不像話，「殺無赦。」他頓了頓，尚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又開口，「朕說過，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闖入未央宮。你方才不僅想要闖宮，還將夏貴妃推了進來。你可知道你這是什麼罪？福順，告訴她。」
一側的福順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唆使妃嬪闖宮，視為抗旨不尊。對夏貴妃動手，視為以下犯上。」
福順回答的順溜，心底卻有些不安。
他在微生凡塵身邊伺候已有幾年，這宮裡明面上的人，怕是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微生凡塵。即便有很多時候他都無法揣測他的想法，但此時此刻，很明顯，他怒了。
至於為什麼怒，福順不知道。
只知道，遭殃的一定是麗妃。
而這麗妃卻還傻兮兮地，還想陷害那夏嬪……哦不，應該是夏貴妃了。
想到這，福順不禁抬眸瞄了眼一側的黎玖夏。
這後宮三千，從來都只有妃，沒有貴妃，更沒有皇后。
可今天，黎玖夏算是開先例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哪裡吸引了皇上。
心中念頭堪堪閃過，福順便覺一道目光淡淡的瞥了過來。
他心頭一凜，急忙垂下頭，不敢再亂看。
微生凡塵垂眸將袖上灰塵掃開，「那麗妃方纔的行為綜合起來是什麼？」
福順額頭有汗珠滾下，吐出四個字，「目無王法……」
話音落地，麗妃腿一軟，險些栽倒。
幸好她身後的小太監眼疾手快，她抖著手撐起身子，一張姣好的面容已然煞白，「皇上，臣妾……臣妾……」她結巴了一會兒，看著微生凡塵的眼睛，卻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語，「臣妾錯了……求皇上饒恕臣妾這一回！」
黎玖夏微有些詫異。
隨即心底自嘲一笑。
這麗妃剛才還牛逼哄哄，沒想到微生凡塵不過幾句話幾個眼神，就把她嚇成這樣。
果然是高手。
她這等小人物，確實惹不起他。
「知道錯就好。」他飛揚的眉微微一挑，「既然愛妃知道錯了，那就把印章交出來吧。」
麗妃大驚失色。
印章！
掌管後宮三千事物的印章！
他居然真的要剝奪她的權利！
「怎麼？愛妃不想交？」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那咱們就按重了算……」
一句話尚未說完，麗妃已搶先叫道，「交！臣妾……臣妾這就回去拿印章！」
「唔，朕就在這等你。」微生凡塵嗓音清淡如風，頓了頓，又補了句，「印章拿來，交給夏貴妃便好。」
黎玖夏：「……」
麗妃一張臉就像調色盤，又青又紫。
她全身都好像軟了，被身後的宮人攙扶著。淚水氤氳在眸中，她轉頭，狠狠剮了黎玖夏一眼，目光如刀，又恨又怨，眸底閃過一抹惡毒之色。
她正要答應，黎玖夏卻已冷冷開口，「不用了，那東西太寶貴，我只是小小賤民，擔不起這個責任。」
麗妃一愣。
微生凡塵：「……」
他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微一瞇，「賤民？朕的妃嬪是賤民？」
黎玖夏嘴角一揚，有些嘲諷。
他的妃嬪？
她不是黎國的黎玖夏公主，而是21世紀神偷黎玖夏。她不是被他騙來的夏美人，可以被他玩弄於鼓掌，隨便拿個什麼身份出來都能把她玩的團團轉。
她也有人格有尊嚴有自己。
並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
他想拿她換人就換人，想把她推開就推開。
她傻了一次，不會再傻第二次。
扯了扯嘴角，黎玖夏皮笑肉不笑，「哪裡的話，皇上的妃嬪自然高貴，可我……」她話音未完，卻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他視線緊盯著她那流著血的後腦勺，像要從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她視為無物，淡淡背對著他，看著前方那群臉色各異不明所以卻又膽戰心驚的妃嬪。
眾妃嬪愣了。
麗妃也愣了。
這個黎玖夏怎麼了？腦子摔壞了？
她在發什麼抽？
那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她居然不要？
而且左一個賤民右一個賤民，雖然是在自嘲，卻也間接地嘲笑了皇上。
麗妃握了握拳，直起了身子。
看來事情還有轉機。
這個黎玖夏那麼不識好歹，遲早要被皇上砍了脖子。
一個民女的脖子麼，砍了也就砍了。不像他們，身後還有家族還有勢力，皇上再怎麼樣，也不敢動她們。
微生凡塵眸光閃爍，冷冷瞥了眼一側的眾妃嬪。「你們還在這做什麼？還要闖宮麼？」
一句話讓眾人想要看好戲的想法頓時破滅。
眾妃嬪身子一個哆嗦。於是乎，這群妃嬪浩浩蕩蕩的來，又夾著尾巴逃了。
直到再看不到她們的影子，黎玖夏連身子都不想轉一下，腳步一動就要走。
那幾個侍衛站在門口，見她一言不發跨步就來。
被她週身環繞的冷氣給嚇得，想都沒想就讓開了。
她跨出未央宮門口。
身後，他歎息的聲音緩緩傳來，「阿玖沒什麼話想對我說？」
她腳步一頓，心神竟不自覺地被撩動了一下。
阿玖，阿玖……
他以往這麼喊她，她都覺得很自在，甚至覺得，每喊一次，都代表著他們關係變得更熟絡更親近。
可現在，怎麼聽怎麼刺耳。
後腦勺涼涼的疼疼的，和心頭那刺痛的感覺比起來，卻什麼都不算。
「皇上還是喚我名字吧。」她冷淡開口，腳步一動，走出門口。
微生凡塵眸光微微一沉。
幾步上前，他頓足在她身後，「阿玖，別鬧脾氣……」
「皇上，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今日不說，便沒機會了。」他的聲音響在身後。
她身子一僵。
他這是在威脅她？
呵呵，很好。
果然，**師還是**師，高高在上的人，永遠都處在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看人。本來就是不平等的，就像她對他有了感情，而他，還在為別的女的推她下火海。
不是都說，誰先喜歡誰就輸了麼。
她已經輸了。
輸的很徹底！
她配不上他！
黎玖夏身子闊袖下的拳頭不自覺握緊。
身子僵了僵，卻一步沒停，大步流星地往月華宮走去。
身後紅拂綠柳已經僵在原地，兩張小臉煞白。
她們娘娘這是？……
在跟皇上鬧脾氣？
二人想都不敢再想，感受著身旁男人漸漸轉冷的氣息，身子瑟瑟發抖，不敢亂動一步。
嬌小瘦弱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
微生凡塵眉心跳動了一下，他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腳步一動，竟也跟著向月華宮而去。
身後兩個宮婢愣在原地。
他眉頭一皺，瞇眸掃了眼旁邊的兩個宮婢，嗓音飄飄的，「還不快跟去伺候？想要看她流血流乾麼？」
二人如蒙大赦，急忙磕頭應答，「是！」
卻不敢先走，只敢跟在同樣驚訝的卻只能跟著的福順身後。
……
黎玖夏回到月華宮，本想直接關門謝客。
奈何，微生凡塵已經跟了上來。
她心中一沉，二話不說，直接進房，把門反鎖。
坐在床上，她倒頭就要睡覺。
門被敲響。
「娘娘……皇、皇上來了……」紅拂在外戰戰兢兢。
她心底冷笑。
卻沒有回應。
屋內一片安靜，外頭一陣沉默……
紅拂已經嚇傻了。
看著旁邊的男人，她覺得今天她小命估計都要沒了。「皇上，娘娘……娘娘可能睡著了。」
微生凡塵眸光微微閃爍，「那就讓她好好睡吧。記得一日一頓的人參要讓她吃。」話音落地，他已轉身離開。
紅拂怔愣在原地。
這……這是什麼情況？
皇上居然沒有生氣！
之前她們娘娘暈著，皇上好脾氣也就罷了。現在娘娘如此沒規矩，皇上居然連一點生氣的徵兆都沒有！
是她的幻覺麼？
她急忙跪地磕頭，「謝皇上。」一抬頭，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院外安靜了。
黎玖夏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心中卻是一波一波五味雜陳，好像是在浪打浪。
她深深歎了口氣。
就這樣吧。
他不愛她，又何必關照她太多。
他總是給她一種他其實對她有感情的錯覺，可她現在終於看清楚了。
他如果喜歡她，那天，他又怎麼可能把她推出去，只為了換一個木子鳶。
即便那天他推她出去時特意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就是為了方便她自己看情況脫離。可他用她來做賭注，本身就是一件不愛才能做出來的事。
也是她太傻了，才會讓自己陷入君塵易的手中。
她如果機靈一點，沒有因為他的推開而失神，也不會出現後來的事……
時間一天天過去。
在宮裡的日子與原來相差無幾。
月華宮依舊如常，黎玖夏大部分只呆在院子裡。
似乎是看她不高興，紅拂綠柳喚人在院內給她做了個鞦韆。
黎玖夏從小到大都沒機會坐那種夢幻的東西。在她眼裡，那只適合三種人，公主、小孩、少女。
如今有機會了，她也不矯情，在鞦韆上整整坐了三天。
而這幾天，他依舊會來。
每天來好幾次。
只是，她沒有心情應付他，更不想看到他。
每次看到他，她都會覺得難受，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因為小青，因為自己，因為那些欺騙，她感覺她是恨他的。而他，或許是因為對她有那麼些許的愧疚，又或許是，她還有一些利用價值，他對她算是很不錯。每天的補品從未少過，每天都來看她，但他每次來，都從未跟她解釋過什麼，雖說她也沒理他，即便是理，也是冷言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