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奶娘，這個人好可憐 文 / 慕惜
其他的皇子那時候已經武力二三階了。
而他還是個「普通人」。
兩國交鋒，蒼雲戰敗，他很自然的成為了蒼雲送去黎國的質子。在黎國的那些日子並不太好過，皇宮，無論是哪國的，都差不多。
多不勝數的人。
妃嬪、皇子、公主。
妃嬪跋扈，皇子公主則驕縱。
同樣是皇子，在黎國皇宮他卻是質子、階下囚，那些皇子公主自恃甚高，而他又是廢物，自然是想怎麼欺負怎麼欺負。
可惜，那時候的他已經有那所謂的傳承與零星的記憶了。
雖然他知道那些傳承那些記憶不一般，一直在隱藏。但他並不是一個會任人欺負的人。
只是，有一個人不同。
那時候，黎國的小公主不過才四五歲，還是個小娃娃。
聽說是黎國最受寵的一個小公主，因為母妃難產而死，皇帝對她有求必應，把她當寶貝一般，不敢磕碰，捧在手心怕涼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周圍的奴才都吧她當祖宗供著。就怕一個不小心碰著她，被皇帝滅九族。
其他的皇子公主甚至是妃嬪對她卻是極其嫉妒。
而這種生長環境卻造就了黎玖夏柔弱膽小善良的性子。
以至於，後來沒了國家的庇護，她到了蒼雲皇宮，被欺負的很慘。
那日，他被幾個聚在一起賞花的皇子公主為難。
黎玖夏恰好路過，不過是一句話，便解了他的難。
她說，「奶娘，這個人好可憐……」
或許只是一句無心的話語，卻讓其餘人同時變了臉色。
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都對他起了憐憫之心，其餘人雖然嫉妒她，卻不敢正面與她衝撞，聽到這話，哪還敢繼續為難他，紛紛面色古怪地上去討好，「九妹，我們不過是和他玩兒呢……」
黎玖夏其實並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只得似懂非懂的點頭。
而他，「倖免於難」。
他不喜歡欠人，也不喜歡別人欠他。
那一日，他便將她記住了。
在黎國隱忍的那三年，他暗暗發展了自己的勢力。
他後來沒再見過她，也或許，他們還見過，只是他不知道。因為第三年，他離開了黎國。
若非第三年碰到靈虛老人，他怕是會一直隱忍在黎國。一直到他去尋找他記憶裡的那些謎底與他傳承的責任。
靈虛老人的特長在於通天知地，能算出很多連天都在隱瞞的東西。他眼力極好，一眼就看出他不一般，收了他當徒弟。當然，此事除了他自己與靈虛老人外，沒人知道。
他隨意安排了個替身在黎國，便隨靈虛老人離開了。
去的地方，是千山島。
那時的千山島人並不多，很安靜，除了靈虛老人這個師父外，島裡還有兩個師兄妹。
雖然他是最後一個去千山島的人，但靈虛老人喜歡用本事來安排自己門下的人的排位。
靈虛老人智慧非凡，他並不需要太過隱藏自己的實力。
哪怕他成長的很快，快的令人驚奇，也沒人懷疑什麼。
所以，他很自然地成為了大師兄。
其餘的兩個，一個是有著傾城之貌的貼心小師妹，一個是俊美張揚天賦極高的師弟。
在千山島的那幾年很平和，沒有鬥爭，只有師兄妹之間的比試切磋。
而他的責任則隨著時間流逝越發的沉重。
直到第十年，也就是兩年前。變故發生了……
他離開了千山島，回到黎國，將替身換了回來。
他運氣實在不太好，剛到黎國，變回了那個質子蒼然，黎國便出了件不小的事。
小公主黎玖夏「不幸」落水，險些窒息而死……
而在小公主落水之時，那幾個皇子公主，以及他的替身，都在場。
小公主一直以來都是黎國皇帝的寶貝，此事一出，黎國皇宮立即掀起一股風波。
害黎玖夏落水的自然不是他。
可最後卻變成了他。
那幾個皇子公主眾口一致，皆指控他才是害小公主落水的罪魁禍首。於是，他被關進了牢裡……
那一夜，他還在牢裡見到了一個舊識——雲霜霜。
那個兒時總是跟在他身後的表妹……
「就因為這個，你把夏……你把我帶進宮？你在報恩？」黎玖夏聽著他的輕描淡寫，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側臥在她旁邊，一手撩著她的黑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唔，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她嘴角一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是她的錯覺麼？
總覺得他還有什麼事瞞著她……
接受到她的目光，微生凡塵心底輕輕一歎。
他這個小女人哎，真是太敏銳了。
方纔他只是隨意概括了一下他當質子到他變為靈虛老人徒弟的經過。例如他那詭異的傳承與記憶、千山島的師兄妹，以及這十年間發生的某些事，他自然都沒有說出來。
沒想到就從這幾句話中，她便察覺到不對了。
其實，被關進牢裡的那一夜，他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出了那有著重重包圍的地牢。
本只是想報那一句話的恩情。
然到了小公主的宮殿時，卻看到了不該在那的人——皇帝。
漆黑的寢宮中，小公主尚還在昏迷，黎國皇帝站在她床邊，旁邊站著一身著道袍的法師，皇帝一雙眸子緊緊盯著臉色蒼白的小公主，緩緩啟唇，輕聲道，「國師，把她救起來吧，朕已經等了十三年了，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看似華麗的身份與珍貴的保護，實際上卻是變相的禁錮，只為等待時機，讓她發揮真正用途。
他將她帶進蒼雲皇宮，是為了報恩麼？
看著眼前的心不在焉的小女人，微生凡塵眸光微微閃爍。
是，也或者不是吧……
報恩有，好奇也有。
不過，那都過去了。
現在，他愛她，她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這個了。」黎玖夏的思緒終於回歸，擺擺手，做大度狀。
心裡卻有點心虛。
如果再追究下去，估計倒霉的會是她。
剛才在他的回憶裡，他提到以前的黎玖夏，總是用小公主和名字來稱呼，哪怕那個小公主現在就在他眼前，他也沒有說一個「你」字……
這只能說明，他真的知道點什麼。
比如……她不是真的黎國小公主。
即便不知道她借屍還魂是冒牌夏美人，估計也猜到了一半……
精明的他明明是在用這種方式間接地告訴她，他已經「懷疑」了……
不過好在，他猜歸猜，甚至，他有可能已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夏美人，但他還是沒有一點嫌棄她的樣子……明顯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是，他喜歡的本來就不是夏美人，而是身為偷界之王的黎玖夏。
但她還不準備告訴他她的來歷。
若在追究下去，遲早都要追究出自己來。
不過，不追究這個，總要追究追究別的。
黎玖夏漆黑的眸子微微一轉，瞥了他一眼，「雲霜霜去找你，你有什麼感想？」
他微微一愣，似笑非笑，「怎麼？阿玖這是在吃醋？」
……吃醋你妹！
「我是那種愛吃醋的人麼？」她不屑一嗤。
他嘴角微揚，夾雜著淡淡笑意。
那夜，雲霜霜一見到他便淚流滿面地撲了過來，訴說著她一路找來的辛苦。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唔，我說真話，阿玖可別生氣。」
黎玖夏心頭一跳。
他不會真的對雲霜霜有什麼感情吧？……
似是看出她心裡想法，他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額頭，「你這腦袋，怎麼總是喜歡胡思亂想。」
好的不想，總往壞處想。
對於雲霜霜，他承認，他曾有過保護她一輩子的想法。
他雖然有自己的傳承，和普通人不一樣，他甚至能站在高處俯視眾生，但他並非一直都這麼強大。
他也有童年，他也有迷惘茫然的時候。
他尚還不懂事的時候，宮裡也有不少找他麻煩的人。
一直對他不離不棄的，只有那麼寥寥幾個人。
雲霜霜便是其中一個。
他生性涼薄，卻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離開蒼雲時，雲霜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十年後回到黎國，在那骯髒黑暗的地牢裡，她淚流滿面地告訴他她好怕但是比不過對他的想念所以毅然決然地找了過來。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一個白衣少女站在遠處茫然失措最後卻步伐堅定地朝他走來。
他當時衝動地想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然很快他又清醒過來。
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哪怕他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心疼，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愛情。
但是，他會保護好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然而這一切在雲霜霜算計黎玖夏險些讓黎玖夏受傷後打破了。
「我只把她當妹妹看待，她或許不是個好女孩，但對我來說，她是個好妹妹。所以，我一直想保護她。」他輕聲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算是報恩吧。」
黎玖夏緩緩舒出口氣。
還好他沒說他曾經喜歡過她……
唔，不過曾經喜歡過也沒什麼。
他說的沒錯。
雲霜霜不是個好姑娘，但雲霜霜夠愛他，絕對不會害他。
她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本打算把之前因為雲霜霜所受的難全都還回去。可現在，聽到這些，她卻有點下不去手……
倒不是她仁慈。
而是……他都說得那麼明白，他在保護她，因為她曾對他有恩，曾在他孤立無援時對他不離不棄……
她不管對雲霜霜做什麼，都不是件合適的事。
不過……她不是想知道他和雲霜霜的事啊！
她想知道的是他和蒼池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