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這是個悲劇中的戰鬥機 文 / 慕惜
可是，她怎麼會死？
難道是修煉走火入魔了？
還是因為沒有再次突破，所以，生命走到了盡頭？
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不捨與可悲。
明明只是夢，可這情緒卻那樣的清晰。
她深呼吸，「為什麼？她怎麼會死？她什麼時候死的？」
桃仙此時已稍稍鎮定了一些，它歎了口氣，「什麼時候嗎？應該很久了吧……那時候我才百歲出頭，如今，我都已經好幾千歲了。」
「……」黎玖夏忽然出戲了。
哪怕這桃仙聲音裡滿是思念與寂寞。
好幾千歲……
那麼，她現在雖然在做夢，但夢到的卻是那個故事的幾千年後？
她心底深歎，即便時間過去那麼久，她還是忍不住追究，「那……漣漪呢？龍少主呢？龍少主與漣漪成婚了麼？」
桃仙身子再次一震。
這一次，他連歎息都沒了。
而黎玖夏，也在桃仙的嘴裡，聽完了那個故事的後續。
心尖好似有一隻大手，狠狠將它攥住，讓她無法呼吸，只能聽，一直聽下去。
小九終於修成人形，她滿懷希望地去找龍少主，然而，等待她的，並非是熱鬧的相認。而是龍少主與漣漪同出同進的場面。
小九卻第二次去了龍族聖地。
走之前，她對桃仙說，不管怎麼樣，她至少要告訴龍少主，她就是三十年前那個跟在他身邊的小狐狸，她要讓少主記得，還有這麼一個她在。
那一日，龍少主還是將她認了出來。
可是，龍少主對她的態度卻很一般。
不冷淡，卻也不像以前那般親暱。
事實上，桃仙並不知道小九與龍少主發生了什麼，只憑自己的猜測，以及小九的三言兩語。
小九修成人形，狐後很高興。
狐王亦稍稍有了些安慰，對小九的態度有所緩和。
再加上小九生的極美，青丘裡本嫌棄她不屑她的狐狸們也都沒有以前那般討厭她。有些甚至會找上門來與她玩。
但，他們在變。她也在變。
她性子沒有以前那般活潑跳躍，總有心事的模樣。別的狐狸來約，她總是委婉拒絕的。
只有一個人，她不會拒之門外。
那就是龍族的二公子。
龍二少第一次來時鬧的很大。
龍二少性子雖張揚囂張，但法力卻極高，恰好遇上狐王狐後不在青丘，他進了青丘卻沒人知道，直到走到小九狐狸洞門口。
近日小主子心情不好，桃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碰上一個可疑人物，他自然是將他攔住。
龍二少哪曾被人攔過。
即便是在龍族聖地甚至是天庭，也是別人捧著的份。
沒想到來到青丘找小九，卻碰上個不長眼的。
當即便不悅了。
桃仙那時才剛修出神識，雖是小仙，但護主心切，說什麼也不讓龍二少進去，甚至還放出了傳信號。
登時，一大波狐狸來襲。
據桃仙描述，當時的龍二少臉都黑了。
不過龍二少囂張歸囂張、張揚歸張揚，也是個有度的人。他知道這不是他的地盤，也知道這是小九的家，自然不會和他們動手。
那麼多狐狸那麼多守衛都堵在了小九的狐狸洞門口，小九卻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龍二少只想進去，桃仙以及那群狐狸卻硬是不讓他邁進去一步。
他們要他解釋身份。
他卻是個懶得解釋的人。
而且龍族聖地向來低調，他個人高調，卻從不會將後台搬出來。
僵持一直持續著，知道狐王狐後回來。
據說，狐王狐後剛進青丘，便嗅到一股高貴的王者之氣。他們急忙飛到小九的狐狸洞門口，卻見到一身紅衣黑髮披散、放蕩不羈的龍二少。
都是仙界的大佬，二人自然是知道龍二少的。
即便他們從未真正見過面。
而狐狸洞裡的小九也悶壞了，正要出來走走，便看見這一幕。
鬧劇到此結束。
然那日的事，卻傳遍了整個仙界。
後來龍少主再來，沒人敢攔他。而小九也常常與他同進同出。因為龍二少，小九面上的陰霾與憂鬱也消散了許多，常常能見到她的笑顏。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個月。
兩個月內，他們出雙入對。
狐王狐後自然不會阻止小九與龍族聖地的二公子交往，無論是普通的交往，還是更深層次的交往，這對小九來說總歸不是壞事。
且小九自從與龍二少一起玩，便開心了許多。
桃仙雖然是小仙，但到底活了一百多年。
加上旁觀者清，它隱約地覺的那龍二少對它小主子不一般。但小主子的腦子在其他方面很聰明，感情方面卻不太通氣，壓根沒發現什麼。
桃仙知道她喜歡龍少主，心裡默默地記著這事，卻不敢說出來，怕給她憑添煩惱。
事實上，桃仙當時並不知道外界已經在傳二人的事了。
直到兩個月後的某一日。
龍二少照舊來青丘約她出去玩。
小九照舊與他一起出去。
夜深，她回來了。
如一陣風般衝回了自己的狐狸洞，刮的它桃花簌簌地落了一地。
緊接著，龍二少也來了。黑夜中他一身紅衣，那紅衣上卻還隱隱滲著一灘血色，他不復往日不羈的笑容，面色蒼白而凝重地追了過來，也追進了狐狸洞。
桃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很快，龍二少又出來了，神色落寞，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青丘。
至此，小九便再次閉關，拼了命地修煉。
期間，龍二少來過幾次，卻都被她拒之門外。
桃仙不知道，原來那桀驁不馴地龍族二公子也會吃閉門羹，而且吃的非常甘願。他來一次，吃一次，卻沒有一絲不耐與惱怒。
後來，桃仙從小九零星的幾句話中知道，那一日，他們下凡碰見龍少主與漣漪了，不僅如此，還碰上魔界的妖魔在凡間作亂屠城。
龍二少衣袍上的血色是為保護她而有。
別的，桃仙猜不到。
但它知道，她回來後的反常，必定與龍少主和漣漪有關。
當時的桃仙並未多想，只希望自家小主子能開開心心，不管用什麼辦法。
小九在狐狸洞中閉關了一年。
這一年，她終於通過自己的努力，突破成散仙了。
可等待她的，卻是龍少主與漣漪的婚訊。
她大受打擊地衝出了青丘，深夜再回來時卻染了一身醉意，醉倒在它樹下大哭。桃仙很想跟她一起哭，它看到了她的努力和拚命，它知道她有多麼的不容易，她明明無法修煉，卻逆天般修成了散仙。她以為她努力便能改變，卻發現完全不行。
而她所失去的最初原因，不過是「她不配」這三個字。
桃仙安慰她，這根本不算什麼，出身不算什麼，尾巴不算什麼，別人可以，她也可以。
它想安慰她她還有機會。
小九卻忽然笑了，她緩緩搖頭，擦乾了眼淚，轉身回了狐狸洞。
小九好像在那天便把眼淚流完了，傷心發洩完了。第二日見她只看到她眼睛微腫，其他便再沒別的變化。
青丘與龍族的婚事傳遍整個仙界。
而他們的婚期定在三月之後。
這期間，青丘很忙，除了小九一人很閒地呆在狐狸洞裡發呆。漣漪很忙，她對這場婚事很看重，有什麼事都親力親為。
桃仙以為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它認識的小主子是開朗的。
它相信她會走過這段陰霾。
若不是漣漪為了去採一株仙草，被神獸饕鬄打傷，它會一直相信下去。
漣漪不僅被打傷，連內丹都被毀了。
狐狸，無論是多高貴的狐狸，沒了內丹，必死無疑。
她被龍少主帶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
那是桃仙第一次見到龍少主。
它直覺覺得那個氣質華貴的男人應該是風輕雲淡的。然而那一日，龍少主似乎很擔心，一臉沉色，眸光凝重。
漣漪發生那麼大的事，幾乎整個青丘都沸騰了。
那一日，青丘的天是黑的，暴雨一直下著。
狐後幾次暈倒，就連狐王都手腳發抖。
他們想盡辦法，就連青華上神都請來了，都救不了她。
青華上神說，若沒有找到救她的辦法，三日之內，她必定神魂俱滅。
小九那時就在人群後看著，看著漣漪面色蒼白如紙沒有絲毫生氣，看著龍少主一聲血跡，連平日的飄然淡定都消失不見。
青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陰霾中，連空氣中都滿是血腥味。
雨勢不停。
那夜，小九靠在它身上，輕聲地與它說話。
桃仙怕她看到龍少主又心裡難過，便不敢多說。
她卻輕輕一笑，望著那密密麻麻的雨幕，說：「他肯定是很愛漣漪的，麻麻，我已經想通了。其實，他幸福就好……」
她的聲音很輕，很好聽，她說的很慢，似在回憶什麼，思念什麼。
桃仙想說些什麼。
卻被她打斷。
「麻麻，我給你講個故事。」
桃仙點頭。
小九開始講，講一隻小狐狸逃出家在瀑布邊睡午覺的事。
講著講著，桃仙開始犯困了。
桃仙睡著了。
等它再醒來，青丘的天更黑了。明明是白天，卻好似夜晚。
青丘的雨下的更大了，將狐狸洞外的青草都淋枯萎了。
天黑壓壓的，閃電忽明忽現。雷聲不停地響在耳邊，風呼嘯而過，像是嬰兒的哭聲。桃仙打了個哈欠，卻見前方雨幕龍少主抱了一人兒緩緩往這邊走來。
他愣了一下，定睛一看，整個人便僵住了。
那一日，小九毫無生氣。
比起前一天的漣漪，它的小主子更像個死人。
她還是極美，臉色慘白如紙，卻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