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4 辜負（4） 文 / 慈二
她進手術室的時候就她爸媽陪著，簽字的時候葉林竟然有點力不從心的皺著眉遲遲的不肯簽下去。
陶微看著老公那麼遲疑，心裡也難過，就不由的落下淚來：「簽吧！」
「這一簽下去，咱女兒的命可就是交出去了啊。」
葉林此生在生意場上經歷那麼多，在社會上經歷那麼多，生死原本早就看淡，但是唯獨今天，他竟然心慌意亂，侷促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你不簽，她癌變的話……」
陶微再也說不下去。
「我簽吧！」他高大的身軀站在不遠處，從容道。
倆人站在走廊裡吃驚的轉頭，那熟悉的有些冷漠低沉的嗓音。
「容豐！」
倆人都不敢置信。
「我來簽！」
他走過去，沒有遲疑的從葉林手中拿過協議跟筆。
「必須是親屬才能簽！」醫護人員站在旁邊看著容豐，只覺得似曾相識又叫不上名字，但是感覺跟兩位老人不是很像。
「夫妻可以嗎？」
他抬頭看向那醫護人員一眼，低頭就簽字。
那彷彿破紙而出的沉穩又霸道的自己在紙上迅速簽好。
醫護人員沒再說話，看了眼上面的兩個字一下子倆眼珠子瞪起來，又看他一眼匆忙拿著他簽了字的協議回到手術室。
「什麼時候來的？」葉林依然緊鎖著眉，但是有個人來幫自己分擔壓力，他明顯緩了一口氣。
「昨晚！」
他淺談。
「住在酒店？」陶微也好奇的問了一句，是下意識。
他微微低頭苦笑，掩去長睫下眸子裡的神采：「醫院！」
在他們給葉慈早就訂好的病房裡，他跟院長打了個招呼就住進去了一萬。
提前感受了下躺在那裡的滋味。
老兩口都很驚訝，他也沒再多說，只是三個人都很忐忑的等著手術室的燈滅掉。
裴彬不敢的，他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多少，但是如果今天他不來，他怕她此後一生都不會再見他。
就連晨晨，都無法讓她再回去。
她不會有事！
他沒有別的心念，唯一所想，只是等待。
但是，她會平安出來！
一年後的五月份。
那時候她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又有點胖嘟嘟的，不過還是很虛弱的樣子。
裴彬伴在她一旁：「就這樣回來後有什麼打算？」
小慈早就知道她生病的時候他去陪伴她，於是這次回來她的首要打算是：「先去看晨晨吧！」
她說著，心情不自覺的大好，然後轉身對著他：「你呢？要住下還是要走？」
他只瞬間摟住她柔柔的腰肢大步往外走：「你覺得呢？」酷酷的。
彷彿她真是他的女人！
「隨你啊！」她笑，兩個人一起走出機場。
她站在老宅門口的時候那小傢伙已經迫不及待的跑過去找她抱抱：「老媽，我想你，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看著已經兩週歲多的兒子，她今年也已經到了三字出頭了。
不自禁的捏捏兒子的鼻子把他抱起來：「那你到底是想媽媽呢還是想媽媽的禮物呢？」
裝作不高興的樣子，隨後卻拿出最新型的玩具手槍去給他。
這還是裴彬托人按照真槍版最新款做的衝鋒鎗，那叫一個帥，小子一看就愛上了。
「啊，我也好想念舅舅！」
他一看到玩具就知道那是裴彬給他弄的，驚喜的抱著槍盒子狠勁親著。
劉君從屋子裡出來，看娘倆在外面已經親熱起來忍不住歎息：「進屋吃飯了！」
她抬頭，看著劉君微笑著點頭：「媽！」
劉君點點頭，然後從她懷裡抱過晨晨，三個人往屋子裡走去。
今天中午很美麗。
她在澳洲養身子這一年，劉君沒少帶著晨晨去看她，有時候也會一住就是大半個月，不過她跟容豐一直沒有聯繫。
彼此卻也都知道彼此的消息。
今天他也難得的在家，竟然從廚房裡出來，她一看到他的時候嚇一跳：「你剛剛是從廚房裡出來？」
還來不及問候，她已經被自己看到的嚇的目瞪口呆。
「哦，我進去瞅了一眼而已！」
他看著她，眼神竟然有些茫然。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只是點點頭，隨後他慢悠悠的走到沙發前，她也走過去。
兩人看著兒子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的拿著槍玩的樂風呢都有點無語卻又有種別樣的心情。
一年沒有正式見過。
他在她從手術室出來的那一刻就離開了。
而她醒來後媽媽告訴他當時老兩口都不敢簽字，是他去簽的字。
她當時就明白，只有他，最相信她會好好地活下來。
只不過是個手術。
她當然還知道，他的心裡不是不擔憂，但是，他卻只會選擇相信。
他們的相見並不華麗，他還是襯衫西褲，她也古板的襯衫長褲，還都是白色跟黑色的搭配。
他抬頭看她，看她正看著自己，就扯了扯嘴角，聲音很清淡的那種：「你……沒問題了？」
他的手微微抬起，指著她的胃又緩緩地收回去。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然後笑起來，他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這麼含蓄了？
「好了，明天就開始上班！」
她笑著說道。
他卻吃驚的看著她：「上班？」
他真懷疑她能不能撐下去，別一口一個沒問題的說著，結果過了沒多久又查出胃癌來。
「我是真的好了，雖然現在還是很挑食，不過相對前段時間，而且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還有事的樣子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費盡力氣的跟他解釋，說著還轉了個圈給他看，現在她胖了好多。
他的眼睛在那一刻再也離不開她那紅潤許多的臉蛋。
前段時間只是看著媽媽帶回來的她的照片度日如年，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
……
可是心裡卻異樣的苦。
她也漸漸地安靜下來，她這是在做什麼呢？
兩個人都沉默了，只是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他們身邊，在被他們看到的時候賊兮兮的笑著，笑的牙齒都要掉了。
小慈一陣尷尬，他則是把小傢伙輕輕地踹了一腳在屁股上：「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