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0章 劫牢 文 / 狐狸小姐
他垂目歎息,手撫摸上冰涼的窗緋,將它輕輕地推開,視線好像回到了某一天。某一天,她就跪在窗外,紫衣倩影,身姿纖細挺立,倔強的頭始終不曾低下,冷澈的雙眸始終不肯屈服。
司夕兒啊司夕兒,原本本王也以為不會對你有任何的興趣!可當某個計劃在悄然進行的時候,你卻無緣無故地闖入了我的心扉,讓我一直不曾跳動冰冷的心重新燃燒了起來。日後孤寂的夜晚,我又將如何地一個人度過?
大夏的天地雖然變色,朝廷有些動搖,但國之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在白芸郡主死去的一個月後,大將軍白勝再次奔赴前線。從此。國內惶惶不安的局面稍下穩定,百姓們躁動的心也安撫了下來。
但,對於夕王妃一事,百姓們仍然非常關注,因為司夕兒和上官雪曄的事情曾經在大夏傳得轟轟烈烈。
八歲,上官雪曄背著在狩獵時掉落懸崖、重傷昏迷的司夕兒回府!
十二歲,司夕兒發誓,此生非上官雪曄不嫁。此外,還發生了一系列女追男的故事!
二十歲,大紅的嫁衣,大紅的燈籠,美麗的胭脂染上了潔白的面容,炮竹的聲音在街頭街尾不停地響起。
婚後一個月,司夕兒私自逃回丞相府,被鞭打二十鞭子。
婚後四十天,司夕兒差點被仇人古晟殺死,最危急的時候被夫君所救。兩人郎情妾意,似乎從此情定了終生。
然而,在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夕王妃竟然因白芸之死而被打入了死牢,她被關的第二天上官府的休書即到了她的手中。
樂觀的人想,夕王妃絕對不會慘死的,上官雪曄一定會救她出去。
悲觀的人猜,夕王妃從此要麼一輩子待在死牢裡,要麼就會被斬首。因為大將軍白勝已經離開了啊,這說明皇帝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
是非對錯,後果如何,他們居然如此關注。話雖如此,日子還是要過的。
遠在死牢的司夕兒,雖然流失了孩子,可這幾日她傷勢卻恢復了一些,一是靠著西昀的靈丹妙藥,一是靠著她自己修煉的武功鳳烈訣。
「王妃,真沒想到我失去了武功,你卻有了武功,這武功來得太秒了。」曉雪看著雙手漸漸收攏的司夕兒,眼中露出驚艷的光芒。她是習武之人,從司夕兒那吞吐的氣息和變化的招式看出,司夕兒修煉的武功屬於上乘。
司夕兒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感覺到四肢百合從未有過的空靈,她睜開眼的剎那,淡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快得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然而,那瞬間也扯動了腹部的傷口,令她忍不住冷嗤一聲。
「曉雪,你知道鳳烈訣是什麼武功?」既然已經讓曉雪知道了自己會武一事,不如向她打探一二,司夕兒問道。
曉雪黑眸亮起雪光,忙問:「難道王妃修煉的是鳳烈訣?」
「嗯,」司夕兒微微點頭,她從曉雪的神色看出,這鳳烈訣肯定是震動天下的武功秘籍,心下稍喜。
「這鳳烈訣可是最強大的秘籍之一啊,傳說世間只有雲鶴子一人會鳳烈訣,他年輕時曾與劍聖流沙、蠱醫許幻靈、鳳羽閣主夜晟其名,這幾個人並稱為顛雲高手。沒想到王妃你練的正是雲鶴子的鳳烈訣,太好了,我們有機會出去了。」曉雪禁不住歡呼,面色欣喜地看著司夕兒。
司夕兒一驚,回憶起雲鶴子曾對本尊說過的話。
「為師就暫且封印你所學習的武功,只給你一本秘籍,《鳳烈訣》,這是我一生當中最重要的東西。」
「別以為我沒觀察你,你天天跟著上官雪曄屁股後面跑,哪裡有把我交給你的武功練習。以後我不會再來了,你也不必每晚從丞相府出來見我了,自己好自為之。」
「誒!你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可就是太懶,不然的話已經有了我一兩層的功力了。若你有慧根,自能參詳其中奧秘,我雲鶴子就你一個徒弟,可別給我丟臉了。」
八歲那年,她在皇家狩獵場走失,被毒蛇咬了,然後滾下山崖。可她卻意外的遇到了世外高人云鶴子,雲鶴子見她是練武的材料,收她為徒。
可本尊自從回到丞相府後,便時時刻刻跟在上官雪曄身邊,把雲鶴子教的東西忘在腦後。雲鶴子不得已,一氣之下扔了鳳烈訣給本尊,獨自離開了。說來也氣,這麼好的東西,在本尊手中竟然成了廢物。司夕兒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撿到了鳳烈訣,還把它完全地背了下來。
「可有些地方我參透不了!」司夕兒喃喃著,她剛才練習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那王妃你說說,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呢!」曉雪眨眨眼,對司夕兒道。
司夕兒將不通的地方均講給曉雪聽,曉雪一五一十地告之。半天下來,兩人談得口乾舌燥。然而此刻,門外的鎖卻突然開了。
「你們想幹什麼?」一見到西錚那張殘忍歹毒的臉,曉雪忽覺不對,立刻將司夕兒攔在身後。
司夕兒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可纖細白皙的手卻慢慢地撫摸上曉雪的背示意她不必驚慌。這裡是冰牢,她突然記起了柳煙蘇最後所說的話,心底慢慢地變冷。
「來人,把閘門打開!」西錚面無表情,怔怔地看著司夕兒,他負立的雙手因為興奮而有些顫抖。他口中的「閘門」正是冰鎮,是死牢中最嚴酷的刑罰,至今還沒有人可以從它手下活下去。
「王妃!」曉雪大驚不已,護著司夕兒不停地往後退開,她的目光中閃爍著驚恐的光芒,不住地搖頭,「你們不可以這麼對王妃,王妃是無辜的……」
西錚嘴角緩緩地勾起,露出一個陰冷的笑:「這個死牢中的人大多數都是無辜的。」
曉雪突然感覺到一個踉蹌,一雙有力的手猛地將她推開,她匍匐在地。等回過頭去時,只見到司夕兒隱忍的目光和嘴角泛起冰冷的微笑、正對著西錚。
司夕兒望著西錚,一雙利眼似乎要透過他的身體看到他的內心。她只一看,便讓西錚覺得驚恐和後怕,可心底卻無半分的猶豫。「等我出去的時候,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她的氣息吐露著芬芳,說出的字字句句如此輕盈,卻有讓人覺得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
饒是在死牢中掌管了生死如此多年的西錚,也有半分的驚悚。不過,他瞬間便恢復了鎮定,看著司夕兒的背後,那裡閘門開啟後一層氤氳的霧氣冒了出去。這間特意為夕王妃準備的牢房是封閉了的,除了一扇窗子。等那白色的霧氣更多的冒了出來,那麼,整間屋子就會變成冰室,而裡面活著的人,就會成為冰人。
等冰人要死不活的時候,再將天窗打開,露出午後毒辣的太陽將人照醒。照個三天三夜,再用冰鎮,如此反覆下去,牢房中的人冷熱交加,比死了都還要難受。
「請夕王妃好好地享用吧!」西錚興奮地看著從石門後射出來的白霧,慢慢地轉身,走出了憤牢房。
「冰牢,這就是它名字的由來嗎?」司夕兒喃喃著,踱步走到了霧氣冒出來的石門旁邊,又道:「這件牢房已經被完全地封閉了,西錚這麼做是想把我們凍死。」
「嗯,」曉雪點頭,望向窗外,「只盼著紫菱的行動可以快一點了,不然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從手掌大小的窗口照射進來柔和的月光,月色皎潔,銀光傾瀉如水。夜涼如水,萬籟俱寂,只有石門外的鳥聲和蛐蛐聲傳唱著,讓人知曉這已經是深夜。被封閉的地方到處都結了冰,四面都是白茫茫的,在牆角處離冰氣冒出最遠的地方,兩個人影相抱著取暖。
「咳……咳……」司夕兒胸口一悶,傷口處被冰冷的寒氣侵襲,竟咳嗽了起來。她臉色越來越白,近乎於透明,她的嘴角泛出一層白色,顯然是被冰氣所逼。
「來人,來人啊!」在她身旁的曉雪突然跳了起來,她對著重重的鐵門對外面呼叫,「來人啊,王妃快支撐不住了,求你們,來人啊……」
司夕兒靠著牆壁坐著,她的四肢已經麻木,凍得差點就成了冰,身上蓋著曉雪的衣服。可寒氣仍不停地侵襲而來,幾乎凍結她的腦海。若不是強大的毅力支撐著,她已經昏厥了過去。
手撫摸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那些仇,那些恨,都還沒有報,怎麼可以就此死去。她的雙手不停地搓動,借此來暖和自己。
「曉雪,跑……跑起來!」外面的人不會來的,他們只能自己救自己,「跑起來就不會覺得冷了,快!咳咳。」
腹部的傷口還未完全地癒合,寒冷之氣就從她的傷口處鑽了進去,好疼,好冷!她面色灰白,貝齒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雙手運起功來抵抗。
曉雪依從司夕兒的吩咐,慢慢地跑動起來,而隨著她的跑動,身上果然暖了很多。
司夕兒雙掌向下,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激起體中真氣流轉,流向各處穴道和骨骼,讓它們都暖和起來。此刻,她雙目緊閉,完全地封閉著自己的靈識,完全地進入鳳烈訣的第六層。
或許因為四周完全的安靜下來,她竟然可以完全地感受到體中真氣的流向,他們如同冬日裡的一盆炭火,慢慢地暖和了她的身軀。儘管寒冷的冰氣仍然在侵襲這件密室,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了。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身軀都暖和了起來,她倏地睜開眼眸,剎那間一道極其天空般湛藍的光芒從她眼底閃現。氣息吞吐之間,她慢慢地收回雙掌,眼角餘光一瞥,心底茫然大驚,朝不遠處昏倒的曉雪奔去。
就在她扶起曉雪的剎那,門外突然有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音,她斂聲屏氣,兩隻手放在曉雪的天靈蓋上輸送真氣,一邊觀察著那門外的動靜。只聽有人道:「應該是這裡吧?」
另一個人的聲音也傳出:「是這裡,不會錯,當年我被關在這裡的時候,正受著冰鎮的刑罰。不知道夕王妃還能支撐多久,你稍微快點。」
聽得出是一男一女的聲音,雖然隔著牆壁,但司夕兒聽得很清楚。她嘴角裂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彷彿百合花瞬間綻放了一般,燦爛奪目。她扶著曉雪慢慢坐起,對她道:「曉雪快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快醒醒啊!」
司夕兒拍打著曉雪的臉頰,不停地呼喚,半晌,因寒冷而昏迷過去的曉雪終於清醒過來。她看著司夕兒,似乎聽明白了她的話,重重地點頭:「終於啊,有人來救我們了!」
那一聲重重的歎息剛剛結束,牆壁應聲而開,而從監獄的另一端同時傳來的劇烈的打鬥聲。司夕兒起身走向牆壁旁,一一看過眼前的二人,不由得一愣,男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他手裡拿著一把類似於剪刀的大鉗子,而他的身邊,是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從面容上來看,大抵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
「夕王妃,我們是來救你的,快隨我們離開!」走進的女子二話不說,拉著司夕兒就往外衝。而那名壯漢同時扛起了昏迷剛醒的曉雪,跟著他們的身後。
夜色很黑,上弦月的光芒被這座死牢和牆壁後的叢林掩蓋了不少,可那女子似乎極其熟悉叢林的路,帶著司夕兒直往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