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11章 把他關起來,不准給吃的 文 / 狐狸小姐
兩人一言一語,儘是客氣之話,上官雪曄揮手讓斛律容下去。司夕兒已經換了一副臉色,冷哼了一聲,問:「你是怎麼知道關都郡守要出門探親的?」
上官雪曄淺淺一笑:「身為主將,在軍中不可如此氣急敗壞。」
司夕兒坐下,淡淡一笑,「身為軍師,更不能有任何欺騙主將之事。」
上官雪曄坐下,無視之,他俊顏如雪,膚澤光潔,白得好似冬天降落的第一場雪。司夕兒直視之,目光灼灼,絲毫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突然間覺得上官雪曄變了不少,從中都到西荒,從初次相見他輕薄無禮,到今日的成熟穩重。還有他陰鷙冰冷的雙眼,此刻間好似清泉春水,竟然變得如此的冷靜和柔和。
雖如此,他仍然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尊貴之氣和威嚴之姿,而她與他之間,貌似也有什麼在慢慢地改變著。
「北霆風等不了多久,敵軍很快就要打來,本軍師怎麼沒看到你做些什麼啊?」上官雪曄俯首在營帳中唯一的小桌之上,他手拿揮毫,似乎在抒寫著什麼。
司夕兒一愣,目光從上官雪曄身上收回來,淡淡一笑:「那本將軍也沒有看到軍師在準備著什麼啊?」
不準備,不代表沒有籌謀,此刻如此平靜,只是在靜靜等待大風暴的來臨而已!
他如此,她亦如此!她沉著冷靜,胸有成竹,他淡然處之,胸有若谷。
司夕兒看著上官雪曄半彎著身子伏案疾書,以為他在寫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她探過頭去看,卻發現這廝根本就沒寫字,而是在作畫,畫得還是她身著鎧甲的模樣。
「你……」她憋著一腔怒氣,氣得說不出話來。
嘴角勾著好看的弧度,上官雪曄勾勒出最後一筆,大舒了一口氣。他雙手捧起花紙,仔仔細細一欣賞,頓覺自己畫技有所進步。將花紙翻拿遞到司夕兒眼前,他道:「果真是國色天香,這幅畫若是到了中都城中名坊之中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什麼好價錢啊!」此刻一個溫潤的男子聲音從外傳了進來,隨之走入一身青衣的人。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來找上官雪曄的西昀,西昀見司夕兒神色不對,又見上官雪曄神色大好,立刻湊近了畫紙。
一看,先是驚艷,爾後是震驚!西昀捶胸頓足,將畫紙從上官雪曄手中奪下:「此時三軍危矣,西荒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爾等竟然還有此閒心論詩作畫,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一句話如同驚閃霹靂,劈得司夕兒連連冷汗。上官雪曄仍舊一臉狐狸的笑容,從他離開中都開始,他似乎就經常這樣地笑。看似無害,實則滿含深意。
看在西昀眼中,以為這廝是病又發作了,趕快取出隨時藏在袖中的針,燭火上烤了烤,準備給這廝刺上幾針。
上官雪曄立刻躲開了三步,對西昀厲喝道:「本軍師沒病,好得很。」
西昀皺皺眉頭,喃喃一聲:「難道是我開的藥太輕了。」
上官雪曄眸光微微閃爍,唇邊笑意已經不在,他對司夕兒遞去一個求助的眼神,司夕兒笑笑搖頭。無奈,他深吸口氣,聲音夾著威嚴之勢,對外命道:「來人,把西昀給本軍師拖下去,以後無本軍師的命令,不准他進來。」
「是!」
西昀一張玉顏欲哭無淚,在司夕兒同情的目光下被人拖拉了出去。經過西昀這麼一鬧,那張畫著司夕兒美容的畫紙已經不成形了,司夕兒隨手一撈,仔細一看,發現這畫上的女子其實不是自己。雖然衣著是她的,可是頭飾和相貌卻有一點點的不同。她看了一眼,抬頭問上官雪曄:「你畫的是誰?」
上官雪曄突然轉過了頭,不看司夕兒,眸中有一點慌張的神色閃過。他低頭收拾桌子,淡淡道:「你說呢?」
司夕兒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上官雪曄好像在遮遮掩掩著什麼。她又仔細瞧著畫上的女子,她確有傾國之姿,眉宇間籠罩著淡淡的憂愁,她神情淒楚,有神的雙目中浮現出淡淡的憂色。
此女,究竟是誰?
她正專心研究著畫,手中突然一空,畫紙已經被某人奪了過去,只聽他的聲音沉重地道:「西昀說得對,三軍危矣!若是我沒料錯,西狼匈族明日便會攻來。」
「嗯,」司夕兒點點頭,談到戰事她立刻認真起來,「沒錯,西狼匈族來勢洶洶,敵人奪得了漠沙郡士氣高漲,所以明日之戰不可小覷。」
「但有一點,北霆風貌似很喜歡你,可也很不喜歡你,」上官雪曄欲言又止。
司夕兒不明所以,問:「此話何解?」
嘴角上揚,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上官雪曄看向司夕兒,眼神認真,眸中卻有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閃過,他道:「漠沙郡時他便有過搶你回去的想法,那夜逃離時他只傷你臉頰卻不害你,可見他對你有不忍之心。但你鄴城戲弄於他,他必定心懷怨恨,所以明日之戰你務必小心。」
「哼,」司夕兒冷笑,「說得好像你沒有戲弄他一般。」
「這不同,我沒有傾國之姿,也沒有絕世武功,更不會像你一般的意氣用事。」說到此處,上官雪曄語氣已經凝重起來。
「意氣用事?」司夕兒當然知道上官雪曄意指何處,他說的是自己單槍匹馬出城救被擄走的女人,可他又何嘗不是意氣用事。怒火已經燒起來了,她不介意越燒越旺,語氣冷冽地道:「我不會像某個人躲在不見天日的地方,被人吼著是縮頭烏龜……」
她話到一半,突然感覺到房中氣氛不對,立刻垂下了頭,長身走了出去。離開了軍師營帳直接去他旁邊營帳,他旁邊住的不是別人,正是西昀,也是為了方便給他治療腿上的傷。
司夕兒一手拉著西昀的衣領,把他拖到人少之處,她手也不松,拽著西昀目光冷冷地問:「上官雪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一直藏在漠沙郡中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雷霆也沒有告訴你啊!」西昀緊皺著眉,奪口而出。他暗道自己運氣不好,這麼快就被司夕兒給找上了。
望著西昀美如妖孽的臉蛋,司夕兒自愧不如,她目光灼灼,緊盯住西昀的目光,怒視道:「現在軍中本將軍說話,有什麼全部給你擔著,你只需要告訴我真相即可。」
西昀撇開目光,前後思考了一番出賣誰的下場更慘之後,堅決搖頭:「我只負責給他看病,其他的都不知道,你去問雷霆。」
司夕兒冷哼一聲,鳳目一挑,將西昀隨手一扔,扔到一將士手中,厲聲道:「把他關起來,不准給吃的。」
「是!」
興許是在氣頭上,司夕兒回過頭來想自己對西昀是不是太苛待了,可她已下令,軍命不可改……
……
晚上,將鳳烈訣溫習一遍之後正準備睡覺,營帳前突然投下一個修長的身影。遠遠一看,覺得非常熟悉,司夕兒披了披風出門。
走到門口,見守門將士竟然都被點了穴道不由驚訝,正要替兩人解開穴道,遠處營帳後紅影一閃,迅速地消失。不知來者底細又怕擾亂軍心,司夕兒獨自一人跟了上去。
紅影輕功極好,身影如風,在三軍中穿梭自如。司夕兒自覺自己輕功已經不錯,結果看這紅影身法,覺得自己差了好遠。
遠處,離開三軍駐地之後紅影已經停下,他站在草原之中,月色明朗,天高風清,他一抹血紅色身影尤為突出。他淡淡的笑著,靜靜地等待追來的女子。
司夕兒早已認出來者,看到夜晟大大咧咧迎了上去,頗為親切地問:「夜大哥,你怎麼來了?」
夜晟喜笑顏開,臉上綻放出比牡丹還要艷麗的笑容,他本就長得雌雄不辨,微微一笑間彷彿天地都為之傾倒,看見許久不見夕丫頭清瘦不少,連連責罵:「你這丫頭,別人的爛攤子收拾什麼?看你這瘦的啊,都叫人心疼了。」
知曉夜晟關心自己,司夕兒忙道:「哪裡有瘦,不過是苗條了些,身材變好了些。」
「貧嘴,」夜晟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每次一見到這丫頭就覺得親切,他出手輕輕摸了摸司夕兒的臉,月光下她臉上那道箭傷尤為明顯,心頭不由一怒,忙問:「誰傷的?」
司夕兒見夜晟全身殺氣,生怕他一時心急為她報仇而衝入西狼軍中為她報仇,解釋道:「這傷不小心被西狼兵傷的,塗抹了西昀的藥已無大礙。」
「傷其他地方還好,只是這臉上……」夜晟猶豫了一下,又道:「這樣,我連夜飛鴿傳書讓綠喬過來,她的醫術很好……」
「夜大哥不記得西昀了嗎?」
夜晟哪裡記得什麼西昀,他這一生當中記得的唯有那幾個人而已。司夕兒想起來夜晟連大夏皇帝也不知道是誰,微微歎了口氣,解釋道:「西昀是醫聖杜霍的徒弟,我相信他的。」
夜晟哦了一聲,放心地點了點頭,又和司夕兒嘮了幾句。自從知道司夕兒的血可以救醒澄兒之後,他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也不似之前的著急要救澄兒。
司夕兒以為夜晟是來找她去救柳澄兒的,不由得蹙了蹙眉,半晌開口:「夜大哥,近來我有事在身,暫且還不能離開西荒,救嫂嫂的事情……」
「我不是為此事而來!」夜晟搖頭,秀氣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看著司夕兒鄭重道:「我聽左護法說你孤身一人作戰,差點就被北霆風給俘虜了,所以特意來看看。」
說完歎了口氣,認真地打量司夕兒,見她全身無恙,心下安然,又道:「還好你沒出事……」
嘴角勾起美麗的笑意,司夕兒拉過夜晟的手,「夜大哥放心,我有你給我的攏月護身……」話到一半,她突地想起自己把攏月落在漠沙郡外,此刻定然落在了北霆風手中,實在是愧對夜晟,便低下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