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29章 這場博弈,我輸不起 文 / 淹死的魚
半晌,才微闔雙唇,聲音仿似從遠處傳來,讓她越聽越是心悸。
許傾當年確實患了不治之症,倘若病人心態足夠好並且積極配合醫生治療的話,憑借許家在業界的威望,並不是不能實現一個奇跡。
可許傾卻在堅持了一段時間後突兀的放棄了治療,並且不顧醫生的警告執意出院。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高寒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後者面色發白,仿若海上浮萍。他有一些不忍,卻還是飛快的調轉了視線,輕聲說道:「在那之前,唐少謙曾單獨找過他,至於兩人私下談了什麼卻無人知曉。」
只是那以後,許傾的狀態卻開始逐漸呈現萎靡之色。
喬語晨驀地握緊了雙手,眸中有些許淚光閃動,她張了張唇,低聲問一旁的人,「他出院以後的事,是你安排的麼?」
高寒面色稍顯凝重,聞言輕輕的頷首。
她苦澀的勾了勾唇角,「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是他的意思。」他輕歎,雖然後來也是他將許傾的地址透露給她的,可倘若不是如此,她大概會愧疚一輩子吧。
想到這裡,他的神色有些複雜,視線微微掃過她的臉,毫不意外的看見懊悔與愧疚之意。
凜了神色,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肩,「語晨,你難道還想重蹈他的覆轍麼?」
聞言,她有些怔愣,呆呆的看著他。
他的神色比之前更加的嚴肅,「我瞞了你這麼些年只是因為時機未到,而現在,是時候該我們去奪回那失去的一切了。
「失去的一切?」她喃喃的重複,眼中迷茫漸深。
「你父親的一切,還有,我高家的所有。」他一字一句道,眸光堅定,直直的看著面前的人。
她大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隨後語氣帶上些許艱澀,「你與唐家,果真是勢如水火麼?」
以前一直都有所懷疑,可如今從他口中知曉真相,竟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堅定的目光告訴了她事實的真相。
她驚的後退一步,面容逐漸染上苦澀,「所以,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所以,他才會如此的不遺餘力吧,不然,以她當初一無所有的狀態,精明如高寒怎會屈尊降貴來幫她?
想通這一點,她突然覺得心情更加的複雜,幾許滲透的冰涼滲進骨髓,絲絲寒意入骨。
高寒面色微冷,顯然是被她這番莫須有的論斷給氣著了。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種人麼?」他低喝出聲,隱隱帶著一抹失望。
她驚疑的抬頭,細微的神情變化絲毫不差的落入他的眼,果然啊,他歎了口氣,她還是不相信他。
「語晨。」無奈的喚了她一聲,他緩步靠近她,雙手搭在她的肩側,緩慢而堅定的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你當信我。」
如果這個世上,連唯一可信的人都沒有了,那該是件多麼悲哀的事。
她伏在他懷中,鼻尖是濃厚的男子氣息,帶著點點陌生的味道,她有些許排斥,卻經不住心底一陣陣的心涼。
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只希望,自己的這場豪賭沒有押錯籌碼。
「叔叔,你為什麼每次都挑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來看我?」銘析眨著明亮的大眼,不解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唐少謙的笑容瞬時便染上了一絲落寞,看著面前乖巧可人的兒子,他只是伸出手,將掌心置於他的頭頂輕輕的揉了揉,「因為怕媽媽看見以後會生氣。」
「怎麼會?」銘析更加的不解了。
自從上次在自家屋外看見這位陌生的叔叔以後,他便時不時的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偶爾會很溫柔的看著他,然後在幼稚園門口等他,接著便給他買些這樣那樣的小玩意兒。
最開始他還會很警覺的離這人遠遠的,可是,時間一長,不堅定的他便被這人的糖衣炮彈給俘虜了。
銘析表示很憂愁,這種憂愁在看見陌生叔叔身邊的冷酷叔叔以後徹底消失,冷酷叔叔就是上次在遊樂園偶遇的叔叔。
銘析對他臉上的疤痕記憶深刻,只一眼便認了出來,自此也將陌生叔叔歸為可接近人物。
只是,他卻很自覺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媽媽,不知道為什麼,向來乖巧的銘析這次卻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他總覺得如果將這件事告訴媽媽的話,媽媽一定會很生氣,說不定以後都見不到這位叔叔了。
所以,在憂愁了一小段時間後,他決定將這件事隱瞞。
唐少謙有些好笑的瞅了眼兒子肅整的小臉,而後伸出手,寵溺的捏了捏他的臉頰,這小子,明明年紀不大,卻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只有在看見自己喜歡的玩具時才會露出小孩子該有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蹲下身平視著兒子的眼睛,「媽媽大概不會想要看到我。」雖然很不想承認,可從最近的趨勢看來,她似乎著實很不待見自己。
連帶著剝奪了他對兒子的探視權。
唐少謙有些無奈,特別是兒子眨著那雙與她酷似的大眼叫他『叔叔』的時候,他覺得心裡的酸楚真是一陣比一陣強烈。
倘若按照以前的性子,他大概早就二話不說帶著孩子認祖歸宗了,可是現在他卻有了顧忌。
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捨不得再強迫她做什麼事,特別是,她不願意做的事。
銘析看不懂大人的感情事件,自然只有迷茫眨眼的份,不過看著面前的叔叔如此苦惱的模樣,他還是象徵性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沒關係,以後我會找個機會同媽媽好好說的。」
「說什麼?」兒子突然用大人的口吻安慰他,讓他不禁戲謔的挑高了眉。
銘析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說:「我會讓媽媽接受你的,叔叔是好人,和爸爸一樣。」
銘析說的堅定,可唐少謙卻聽的面色微沉,他怎麼忘了她的身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高寒,而高寒似乎佔盡了天時地利,連他的兒子都改口喚他爸爸了。
唐少謙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什麼時候他也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銘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伸出小手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叔叔,你怎麼了?」
神色稍緩,他摸了摸兒子的額頭,遲疑著開口:「銘析對自己的爸爸瞭解多少?」
「你是說乾爹麼?」銘析仰起頭,可愛的看著他。
他搖了搖頭,表情微苦,「不是你的乾爹,而是,你的親身父親。」
銘析顯然不太懂什麼叫親身父親,表情越發的茫然,搖了搖頭,嘟著嘴小聲說:「銘析之前沒有爸爸,只有乾爹……」
其實他也分不清楚這些到底是有什麼區別,只是見著別人都有爸爸,他很羨慕罷了,可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他乾脆給自己找個爸爸算了,正好乾爹也算是合他胃口了,那就暫且升級為爸爸的代言人吧。
銘析一股腦的將這些想法倒出來,反倒讓唐少謙聽的有些目瞪口呆,半晌才又欣慰的點頭,好吧,這就是他的兒子,兒子啊兒子,他突然有種為人父的自豪感,雖然,這個兒子現在依舊處於『認賊作父』的階段。
可是,他不是正在努力麼,努力讓自己的妻兒重新接受自己。
「我們回去吧。」喬語晨微抿了雙唇,低聲開口。
高寒看了她一眼,神色間帶著幾許探索,「a市?」
她點了點頭,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滿屋的畫作。
那個人,曾經一筆一劃將她的整個人生給描摹下來,如此情深,她卻傾其所有也無以為報。
眸色微黯,輕輕的低下了頭,「高寒,不用你刻意提醒我也知道。」
她沒有忘記那人給過的傷痛,既然忘不了,那就回去,將屬於許傾的那一份也一併還給他。
想到這裡,她握緊了雙群,神色越發的堅定。
高寒見狀,心下微歎,一直懸而未決的心此時也跟著堅定起來,既然已經有所決定,即使是傾其所有也要全力以赴。
秋日漸涼,夕陽順著地平線一寸一寸的消失在天際。
公司的事她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去解決,雖然眾位高層對於她進軍a市的做法有些許置喙,可最終還是持默許的態度表示了支持。
她有時覺得想笑,在這個越發現實的社會裡,她也從最初的單純與無知裡蛻變,逐漸變得圓滑深沉起來。
這樣的她連自己都覺得厭惡,可是沒辦法,她要生活,好好的生活。
銘析小心的推開房門,「媽媽……」
軟糯的童細細的傳來,她飄遠的思緒被一瞬拉回。
牽過兒子的小手朝著門外徐徐行去,「要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麼?」
銘析茫然的點點頭,而後無言的垂下頭,她看的奇怪,停下腳步,握住兒子的肩膀輕聲問:「怎麼了?」
「是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銘析的聲音帶著些許沉悶,她聽的心下一緊,將兒子輕輕的攬進了懷中。
「怎麼可能不回來呢?以後只要銘析想回來,我們就回來。」她輕歎著摸了摸兒子的頭,銘析這才低頭嗯了一聲。
她心下有些苦澀,卻不知道該如何排解,只能委屈兒子了。
週六。
一大早,她便帶著銘析去了機場,高寒早已經回了a市打點一切,確保她們去的時候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