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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傷重離開 文 / 月染荼蘼

    就在漓洛也以為自己的在劫難逃之時,一道綠色的亮光從側面奔了過來,正好撞上那氣勢宏大的火龍。

    嘩的一聲,妖冶的火光肆意掙扎,好似地獄邊緣怒放而開的彼岸花,禁忌卻誘惑,一點一點的綻放出最後的光華而後一點點的消散無蹤。

    熾熱的溫度漸漸褪去,漓洛怔怔的望著院門口不只何時到來的少年,彷彿受了某種蠱惑般,癡癡的喚出了對方的名字:「赫連……景芝。」

    「遊方前輩一代先師,何必與一個小輩大動干戈?這般小題大做,傳出去只怕會傷了前輩的威名。「赫連景芝坐於輪椅之中淡然而笑,平靜得好像剛才制止那麼大動靜的人不是他。

    「你這個小娃娃又是何人?老夫勸你別多管這個是閒事,若是惹惱了我,連你一塊收拾了。」遊方見自己火龍被滅,心頭本就惱火。如今又見這個壞了自己好事的少年出言諷刺,說出的話也越發不客氣了。

    漓洛蹙起了眉頭,心道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這位前輩連同那個江思琴都不是什麼能藏得住事情的人,情緒如此外露。也真虧了他們能在這大染缸一般的朝廷活到現在,大概是因著那過於霸道的力量吧。

    力量嗎?漓洛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肋下部位還在隱隱作痛,讓她不由得踉蹌了一下,好在有人扶了一把,漓洛抬頭一看,竟是易安平。

    「你沒事吧。」易安平擔憂的問道,她可沒有忘記剛才那一霎,若非漓洛推開了自己,只怕現如今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漓洛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對峙的幾人。

    赫連景芝推著身下的輪椅,大大方方的擋在了漓洛與遊方之間,迎視著遊方道:「這一點只怕我沒辦法答應前輩。今日乃是三皇子誕辰之禮,我身為三皇子門下之人,各位過門便是客,不讓各位在這三皇子府中惹出爭端是我的責任。前輩若真要打,不如另外擇個地方,要打要殺,怎麼折騰我都不會管,但是在這裡,就是不行。」

    「你……」遊方剛要動怒,江思琴已提前拉住了他的衣袖,走近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哼,一個小小的月宴質子竟然也敢自詡為三皇子身前的紅人,當真以為自己還是月宴的皇太子殿下不成。管你是皇太子還是天王老子,被送來月宴便比一個小小的階下囚還不如,還敢在這跟我叫板?」遊方聽完江思琴的低語,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嗤笑道。

    漓洛等人聞言全都將目光聚集到了赫連景芝的身上,本以為他會動怒,卻不想他只是淡然一笑道:「我有多少斤兩,我自己清楚,不勞前輩費心。前輩也不必虛張聲勢,今日前輩若想動我身後的這兩個人,只需前輩先過了我這關。」

    「你真當老夫不敢!」遊方虎目一瞪,醇厚的幻力破體而出,頃刻間一條更加赤紅的火龍便騰空而起,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時直衝赫連景芝而去。

    而赫連景芝卻悠閒的撐著下巴,冷眼瞧著那條火龍逼近,爾後右手一動。

    眾人只看到眼前劃過一道犀利的光影,閃閃發亮,像極了春夜之中從天而降的毛毛細雨,看似牛毛般纖細柔順卻猶如刻刀一般鋒利!

    吼的一聲,一道痛苦的嘶吼從那條火龍口中吐出,原本洶湧而去的威勢一瞬間倒轉了回來,直撲遊方。

    遊方驚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慌忙揮手去擋,卻在綠光靠近之時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滲透在綠光之中的一抹黑紅。那是……

    光芒褪盡,鮮紅的血液從遊方的手臂之上大肆噴湧了出來,嚇住了邊上觀看的所有人。

    「師父!」江思琴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跑到遊方身邊扶住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一雙美目瞥向赫連景芝之時可算怨毒。

    「你是……」遊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赫連景芝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多謝前輩承讓。」赫連景芝右手一揚,將那沒有染上半分血跡的軟鋼絲倏地收回手腕,臉上仍舊是輕鬆的笑意,愜意得讓人記恨。

    「你別太得意,今日你傷了我師父便是羞辱於我,來日我定叫我爹爹收拾你。」江思琴捧著遊方血淋淋的手臂,惡狠狠地瞪了赫連景芝一眼,轉而看向另一邊的漓洛二人道,「今天算你們運氣好,改日若是再讓我們碰上,定取你們狗命。哼,師父,我們走。」

    「手下敗將還敢大放厥詞,今天算你們運氣好,改日讓本公主看到了一定讓你生不如死。」易安平嘴上也不肯認輸,當即朝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跺著腳大喊道。

    漓洛看了四週一眼,發現某個背後挑唆的罪魁禍首早已溜之大吉,嘴角揚起一抹譏誚。

    「你們沒事吧。」赫連景芝見人都走了才轉過頭來對兩個人問道。

    「沒事,今日多謝公子相救。今後若有機會,安平必定湧泉相報。」

    「公主客氣了。」赫連景芝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將目光移到了漓洛的身上,「漓洛公子身上的傷……」

    「沒什麼大礙。倒是你……」漓洛挑了挑眉,吊著眼盯著赫連景芝纏繞在手腕之上的軟鋼絲,啞聲問道:「還有多少東西是不為人知的?」

    赫連景芝怔了怔,嘴角的笑意加深:「只要公子待在我身邊,總有一日,所有的一切都會明白。」

    漓洛微瞇著眼凝視著他,而他也毫不避諱的迎視著她的眼。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深埋的塵土之中萌生,等待著終有一日的破土而出。

    易安平顯然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略顯曖昧的氣氛,有些疑惑亦有些尷尬於自己被忽視,輕咳了一聲將兩人拉回神。

    漓洛倏然驚醒,初一放鬆下來,感覺胸口處的悶痛越發的明顯了,臉色微微一變。

    「公子若是不適的話,不妨在隔壁府中稍作休息,我讓人去給公子準備廂房。」赫連景芝顯然也發現了漓洛臉色的變化,略有些擔憂的提議道。

    「不必,請告知三皇子,我身體不爽,先行離席回府,改日再來與三皇子賠罪。」漓洛搖了搖頭,拒絕赫連景芝的提議,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只想快點離開。

    赫連景芝見漓洛是真的不想久留,便也不再堅持:「公子有傷在身,不如我派人送公子回去吧。」

    「我送他回去吧,正好報答他今日的維護之恩。」易安平聞言連忙自告奮勇。

    漓洛卻再次拒絕:「不必了,我有帶人過來。」正說著兩人便見漓洛身後走近一名侍衛裝扮的少年,恭順的喚道:「公子。」

    漓洛點了點頭,朝兩人道了別,帶人率先離開了府邸。

    赫連景芝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一雙眼緊緊的鉗著那名侍衛。邊上一直注意著他的易安平清楚的看到他的眼中劃過一抹不悅。

    「咳咳……」漓洛坐在馬車之中,艱難的咳嗽了兩聲,攤開掌心一看,一抹鮮紅映入眼簾。

    漓洛臉色未變,冷靜的取了塊錦帕拭去掌心的血液,伸手拍了拍悶痛的胸口,讓呼吸略順暢了些。這樣的自己不能回府,若是讓家中的幾個人看到了勢必會讓她們擔憂。

    這樣想著,漓洛朝著外面喚了一聲:「歐陽。」

    駕馬的鞭子一頓,歐陽月夏轉身回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在前面的胡同口調轉方向。」

    「可是,那條路不是回府的路。」歐陽月夏一驚,掀起車簾望向裡面臉色難看的漓洛。

    漓洛的雙眸充斥著幾條血絲,虛弱的她有些狼狽,但是那雙冷冽的眸子仍舊氣勢不改:「怎麼,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正撞上那冷硬如刀的眼神,歐陽月夏心頭一涼,額上登時滲出了幾滴冷汗:「奴才遵命。」

    馬車駛進了一條小胡同,漓洛再次出聲:「就在這裡下車。」

    歐陽月夏再次怔住,看著這條人跡罕至的小巷,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漓洛已經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月光照在她的側臉之上,讓那蒼白的臉色近乎透明,前襟的幾抹血跡讓她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孱弱,卻也多了幾分動人心魄的美。

    歐陽月夏的心漏了一拍,忙驚嚇的低下頭掩去自己的失態。好在漓洛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只冷著聲音吩咐了兩句:「你先回去,告訴夫人今晚我借住朋友家,不回去了,讓她不要擔心。還有……」

    漓洛掃了歐陽月夏一眼,那眼中帶著明顯的警告:「我受傷一事若是透露出去半個字……」

    「奴才明白。」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歐陽月夏接收到那抹似冰的目光,忙低下頭應和道。

    漓洛滿意的點了點頭,目送歐陽月夏駕著馬車離去,才深一步淺一步的拐進街角,向不遠處的店舖走去。

    夜晚的琉璃坊總是與修羅場一般透著幾分神秘感,漓洛步履艱難的踏進琉璃坊的大門,終於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意識模糊之際,依稀聽到一聲驚呼,爾後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小徒弟?小徒弟你怎麼了?啊啊啊啊,誰傷了我的小徒弟,看我不宰了他。」

    漓洛最後的念頭只剩下兩個字:好吵!然而就是這一聲吵鬧讓她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嘴角也微微牽起了一抹弧度,或者連她自己的都沒有發現,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的人不知何時起已經讓她不自覺的開始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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