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陰謀叢生 文 / 月染荼蘼
沐流臉色一變,沉下臉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的?」
煉器師在天玥大陸也算是一個特殊的職業,不同於幻術的普遍,煉器師大多都是幻術不精之人,迫於無奈才會選擇的道路。然而煉器師雖然幻力不一定高超,卻是不少幻師爭相搶奪的稀罕物,就好似一個勇猛善戰的將軍,需要一個能為他打造出趁手兵器的武匠一般,煉器師就相當於幻師的匠才。他們往往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煉製出令幻師趨之若鶩的珍貴法器以及天材地寶。
「那人的指尖相比起一般人略黃,那是長時間煉製藥物所遺留下的痕跡,指甲微微透明,可以看出他長時間處於熾熱的環境下,加之他的拇指與食指之間有一層薄繭,那是常年握著重物鑿刻的痕跡。」漓洛捏著手中的指環道,「只怕這個空間指環也是他自己的打造出出來的。」
「空間指環?!」幾人又是臉色一變,要知道對於一個幻師來說空間指環是何其珍貴的東西,光是能夠儲存足夠的糧食與兵器這一項便能招惹多少人為之爭搶。
燕環飛艱難的嚥了嚥口水,諂笑道:「小洛洛。你剛才說我們可以換的。」
「可是你不要。」漓洛一臉無辜的說道,純潔的讓人好似看到了她身後不斷抖動的黑色小翅膀。
盯著燕環飛石化的表情,漓洛再次吐出一句,「有了這個指環當定禮,以後要多少他就得給我煉多少,真是一樁好買賣。」說著眉眼一挑,丟下已經被打擊得風化的燕環飛,悠悠然的離去。
沐流和夜晗同時在晚風中打了個哆嗦,剛才他們隱隱好似聽到漓洛喃喃了一句:「讓你當初利用我。」
所以其實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提出交換條件,故意說出對面之人的可貴,然後故意打擊得某人後悔莫及!
看著在晚風中石化得倍感落寞的燕環飛,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望天同時在心中感歎一聲:前輩,以前是我們錯怪你了,你的徒弟其實比你更小心眼!
微濕的雨夜潤澤了大地,屋內搖曳的燈花點綴著窗外的稀薄月光,分外幽寂。
窗邊,一少年臨窗獨坐,右手探出窗口,承接著屋簷留下的水珠,一雙狹長的鳳眼盯著空中被烏雲遮擋的圓月,不知在想些什麼。
淅淅瀝瀝的細雨聲在耳邊纏繞,身後門吱呀一聲緩緩地開了。
少年將手慢慢收回,並沒有回頭:「來了。」
「是。」南宮舒苒立於外室燈花之下,低聲應了一句。
「問出來了?」赫連景芝取過一方錦帕擦拭掌心的雨水,狀若無意的問道。
「問出來了,是大皇兄派的人。」南宮舒苒猶豫了下,還是老實說了出來。
赫連景芝擦拭的動作一頓,將手中的帕子丟到一邊的托盤之上,轉過身直視著南宮舒苒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只是覺得為了個漓洛,如此大動干戈,沒有必要。」南宮舒苒低喃了一句。
赫連景芝鳳眼微瞇,臉上的神情也前所未有的沉了下來:「右使,你愈矩了。」
南宮舒苒聞言如遭雷擊,一個哆嗦跪倒在地喚道:「主上……」
赫連景芝冷著臉盯了地上之人好一會,方才移回視線道:「有些事情本座不說出來自有用意,妄加揣度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赫連景芝的聲音好似浸透了寒冰的利器,凍得南宮舒苒硬生生打了個哆嗦,顫抖著唇應道:「是,是屬下屆越了。」
「如今瞧著你那便宜爹爹的性子,像是更屬意於你的太子皇兄成為這一國之君。我們拉攏漓洛一事已經讓他有所忌憚,但是有你母妃背後的勢力撐腰,他還不敢妄動我們。這個時候爆出這樣的事來,蓄意謀害有功之臣,將門之後,該是多麼讓武百官寒心,也讓皇帝蒙羞的啊!」赫連景芝冷笑了一聲,「你這個皇兄也夠沉不住氣的,這種時候出這種事情無異於當面打了你父皇一巴掌,本座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場?」
「是屬下誤會了公子的用心,屬下愚鈍。」南宮舒苒怔了怔,再次垂頭回道。
「起來吧。」赫連景芝睨了他一眼,不再釋放身上的威壓。
「謝主上。」南宮舒苒心有餘悸的起了身,心中為著對面之人日益強大的威壓而驚歎,面上越發恭敬。
無人知曉,堂堂鳳照最受皇帝寵愛的三皇子,竟是江湖有名殺手樓玥暗樓的左右使之一,更沒有人知曉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之一的玥暗樓主,竟藏身鳳照宮廷,心甘情願的偽裝成一名病弱質子。
「我明日便入宮將此事告知父皇,請父皇定奪。」南宮舒苒沉思了片刻,覺得還是早點將這事捅出去,免得夜長夢多,畢竟這幾個人才到他們手中沒多久,便有不少人等著殺人滅口了。
像是看出了南宮舒苒的擔憂,赫連景芝唇邊劃出了一抹嘲諷:「是該早些將此事宣揚出去,只是這大肆宣揚太子的好差事不該由你來做。」
「主上的意思是……」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你和太子身上,你若是出面,勢必適得其反。讓眾人知曉太子不成材的同時,也暴露了你自己的野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赫連景芝轉著拇指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的回道。
「那讓誰去為好?」南宮舒苒怔了怔,臉色也有些難看了起來。
「太子手下之人多為舊部,忠心耿耿自不必說,設計他們去說只怕沒有那麼簡單。不過最近好像有個人是從我們這裡倒戈過去的,根基不穩。要是這個時候我們再好好的撬一下他們之間的信任……」
南宮舒苒雙眸一縮:「主上說的是……蘇耀澄?」
赫連景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南宮舒苒立刻會意:「屬下明白了,屬下會知會相府之中的探子,適當的時間將此事透露給相爺,並曉之以理。」
赫連景芝點了點頭,將視線重新投注到了窗外的月色之上。
「還有事?」身後之人久久未離,讓赫連景芝再次分神問了一句,眼中染上了幾分探究。
「景芝……那個漓洛,你打算怎麼處理?」南宮舒苒躊躇了半晌,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疑慮,以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的身份。
聽到南宮舒苒的稱呼,赫連景芝臉上的寒意也略褪了些,抬頭望著那漸漸破開烏雲月色,沙啞著嗓子回道:「她是與我同樣的五行之體,今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這次皇位之爭,如有必要,她將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赫連景芝轉過頭去,鳳眼上揚,帶著睥睨天下的霸道之氣:「最重要的是,終有一日,我會讓她徹底成為我的人。」
南宮舒苒被那股氣勢駭得退後了兩步,雙眸猛地瞪大,腦中陡然浮現出那個同樣擁有冰冷氣息,讓人不容忽視的少年。這樣兩個看似天差地別,實則相似得驚人的天之驕子今後將會有怎樣的衝撞?一瞬間,冷汗瀰漫了他的背部。不知為何,他忽然有點心慌意亂。
與此同時,同樣在風雨中飄搖的另外一座府邸之內,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一聲聲輕細的對話從主人臥房之中緩緩傳出。
「殿下。」枕在男人的大腿之上,蘇丹諾微微的喘息過後,拿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盯著上方的男子嬌聲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不會忘記,明日孤便跟父皇提,讓他將你賜予孤做房內侍妾。」
「侍妾?」蘇丹諾臉色一變,卻在抬頭的一瞬間收起,有些委屈的問道,「殿下覺得我配不上殿下?」
「哪裡的話,孤若不是真心喜歡你,怎麼會與父皇開口?只不過你終究是庶女的出身,總不能一進府便給你太高的位分,傳出去更會遭人非議。」南宮舒淇拍了拍蘇丹諾的肩膀安慰道。
「庶女?誰說的?」蘇丹諾臉上的溫柔再也怪不住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
「如今誰不知道,輔國公府內的那個漓洛才是相爺府的嫡子,你現在可不就是庶女?」南宮舒淇低聲笑了笑,竟是染上了幾分嘲諷。
蘇丹諾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瞬的扭曲,低下頭掩去自己眼中的恨意。
南宮舒淇道她真的傷心,也不想因為這個而讓兩人鬧得不愉快,畢竟這個女人還是很合自己的口味,故而也就敷衍的安慰了兩句:「你也勿需在意,待你入了府,有了孩子,位分自然就高了。」
蘇丹諾柔順的點了點頭,心中卻火氣熾烈,想也知道一旦自己被扣上了庶女的帽子,今後即便自己有了孩子也終究不如那些地位尊崇的女子尊貴,真真是失策了,看來她要另尋出路了。
「說起來,那個漓洛還真是福大命大,孤派了那麼些人殺他,竟還是被他逃過?」撫著蘇丹諾的頭髮,南宮舒淇忽然狠狠的說道。
「殺他?莫非前不久那人遇刺一事是殿下……」蘇丹諾詫異的抬頭,心中惴惴道,「聽說那些刺客……」
「那些刺客現在在三皇子府中。」
「那……」蘇丹諾大驚失色,剛想起身,卻被南宮舒淇按住:「不用擔心,他們以為抓住了孤的把柄,卻不想孤還留著一張王牌。」
「王牌?」蘇丹諾一怔,試探的問道。
「這個你不必知曉。他們心心唸唸拉攏漓洛那個臭小子,孤終有一日會讓他們明白,這是他們最大的敗筆。」南宮舒淇大聲的笑了起來。
蘇丹諾望著這樣的他,眼中掠過一絲不屑與怨毒。但下一秒,柔軟的身體便再次主動貼上了男人壯碩有力的胸膛,紅帳翻飛,窗外的雨聲依舊,這一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