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劍靈出世 文 / 月染荼蘼
怔怔的望著鏤空的洞頂，聽著邊上滴滴答答的水聲，漓洛有點恍如隔世。有那麼一瞬她以為自己的再一次穿越到了不同的世界，或者說這次真的進了地獄。然而手心那熟悉的掌紋以及手臂上熟悉的衣飾讓她明白，她仍活著，活在這個異世。
嘩啦一聲，漓洛從水中坐起，環視了一遍四周。
寬大的洞穴之內籐蔓遍佈，四面斑駁的牆壁上似乎鐫刻著什麼，有些陳舊的色彩不難讓人看出這個洞穴的年代久遠。
漓洛起身走到最近的一面牆壁邊，剛想撫上那凹凸不平的石壁，一道清越的男聲突然從身側傳了過來：「好久不曾有人擅闖封靈台了。」
漓洛猝然轉身，卻見不遠處的一個八卦陣中，一名身著道服的中年男子背對著她，男子欣長的身形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晚輩誤闖禁地，實屬無心之失，還請前輩海涵。」漓洛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低聲問道。
那男子聞言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張俊美無暇的臉映入了漓洛的眼簾，上下的打量了漓洛一番，男人再次出聲：「你並非蒼巖之人？」
「晚輩生於鳳照，今日前來，深感唐突，還請前輩海涵。」漓洛也不由得端詳了男子一會，猶豫地問道：「晚輩冒昧，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男人一怔，有些悵然的回道：「稱呼？好久不曾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了。」
漓洛沉默，剛想再問，男聲再起卻不似初時的冷硬：「沈青，吾名沈青。」
漓洛微愣，才反應過來的男人的意思，忙回道：「沈青前輩。」
沈青點了點頭，抬頭復又將目光移到不遠處剛才漓洛出現的小瀑布，低聲道：「不管你是否是蒼巖之人，此處不是小公子該來的地方，我勸小公子還是從哪來回哪去的好。」
「實不相瞞，小輩此次到這裡來，是為了碧鸞的劍靈。」漓洛眉頭一擰，不願再多做糾纏，畢竟與沐流等人失散，她現在根本摸不清碧鸞的劍靈現在何處，「前輩像是久居此處，可知道碧鸞的劍靈被封印何處？」
沈青臉色一變，臉上淡然的笑意頃刻間冷凝了起來，看向漓洛的目光也稍稍變化：「碧鸞的劍靈，你是為了碧鸞的劍靈而來？」
「沒錯。」漓洛一察覺沈青面色有異，立即戒備了起來，伸手撫上右手的空間戒指，知道對方一有動作她便會召喚出其中的碧鸞。
「你找碧鸞的劍靈有何目的？」沈青亦將漓洛的反應看在眼裡，沉吟了下，沉聲續問道。
「為了給碧鸞開鋒。」
「為碧鸞開鋒。」沈青臉色大變，一瞬間似悲似喜的情緒盡數展現在了臉上，抬步剛想向漓洛走去，卻有一陣藍光擋住了他的去路。
漓洛愣了，沈青也愣了，爾後微微苦笑，盯著漓洛的目光也灼熱了起來：「此處便是碧鸞劍靈封印之處，你既是為了碧鸞開鋒而來，那麼碧鸞此時在何處？」
漓洛雙眸一瞪，詫異的環顧了四面一眼，不敢相信這裡便是碧鸞劍靈封印之處，莫非這就是凝琴將自己推下來的目的？
右手往外一翻，一道青光掠過，薄若蟬翼的長劍在光芒褪去的那一瞬出現在了漓洛的掌心。
沈青的雙眸死死地鉗著碧鸞的劍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多次，像是在確認眼前的長劍是否真的是那把自己所守護的上古神劍？
「碧鸞認主了？」
漓洛點了點頭，撫上碧鸞的劍身，讓碧鸞之上的花紋籠上了一層青光，越發明亮了起來。
「碧鸞的主子是你？」沈青沉默了一瞬，繼續求證。
漓洛雖不解，卻仍舊點了點頭，頭還未點完。沈青已經猝然跪倒在地。
「前輩。」漓洛一驚，忙上前一步，卻聽得沈青高聲道，「碧鸞劍靈護靈人沈青拜見碧鸞劍主。」
漓洛腳步一頓，卻見沈青抬起頭對她道：「沈青再次恭候劍主四十年，今日終於得償所願，請劍主即刻為碧鸞開鋒，也好全了沈青大半輩子的心願。
四十年？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幾歲，竟然在此守了將近四十年？漓洛怔愣了片刻便反應了過來，想伸手去扶沈青，卻在距離沈青一米處，陡然感到一股電流從指尖蔓延過來，令她反射性的抽回了手指。
「這個是……」
「沈青本是教中罪人，被囚禁於此看管碧鸞劍靈，等待劍主歸來，如今劍主已到，沈青方可功成身退。」
漓洛眼底劃過一絲瞭然，怪不得剛才他聽到碧鸞如此激動，想要衝到自己的面前，卻好似被什麼當初了，原來是被囚禁在此。自己剛才碰到的那個電流只怕便是囚禁他的結界。
「前輩先起來，晚輩受不起前輩這樣大禮，而且看樣子前輩說不定真是晚輩的同門前輩。」漓洛靠近才看清沈青身上的服飾，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此人說不定與自己那個無良師傅是同一道教之人。
沈青又是一愣，起身問道：「你師出何門？」
「晚輩師承朔方。」
沈青臉色一變，看向漓洛的目光也複雜了起來，許久之後才微微染上了幾分笑意：「原來你竟是小師弟的徒弟，說起來，你還需喚我一聲大師伯。」
漓洛原先只是抱著一分僥倖，不想眼前之人竟然真的與自己的師傅有瓜葛。
「我離開的時候小師弟才剛入門一年，七八歲的小鬼頭，如今他可還好？」沈青的臉上滿是懷念，笑容也越發溫和了起來。
「師父一切都好。」漓洛按捺下自己心中的吃驚，看來這位大師伯真的上了一定的年紀，他離開時自己那個不著調的師父才七八歲，那少說眼前之人也比自己的師父大上幾歲，只是他的容貌……
沈青點了點頭，盯著漓洛手中的碧鸞回歸正題道：「你既是小師弟的徒弟，又是碧鸞之主。臨開封之際，師伯想多嘴囑咐你幾句。」
「師伯請說。」
「劍之好壞全仗主人如何運用，碧鸞雖為上古神劍，但若是主人心存魔念，神劍終有一日也必成魔劍。碧鸞認你為主，希望今後你能夠謹記綱理倫常，除魔衛道，切勿行差踏錯，禍害天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聽著沈青語重心長的囑咐，漓洛總覺得那其中蘊含著某種不知名的懊悔。
「晚輩謹記師伯教誨。」壓下心頭的疑惑，漓洛低頭朝沈青行了個禮。
沈青抿唇一笑道：「前面那方瀑布頂端的魔法陣便是碧鸞劍靈的封印之處。你只需過去將碧鸞劍身插入魔法陣中央的劍槽之內，劍靈若是承認你，自然會破開封印，重新附身碧鸞之上，成為你的守護劍靈。」
漓洛順著沈青所指的方向望去，眸光一晃，發現劍靈封印的地方赫然就是自己剛才跌落的那方瀑布。
「去吧。」沈青見漓洛已經朝那邊望去，低聲說道。
漓洛輕應了一聲，握緊手中的碧鸞。一抹青光掠過，兩隻透明的羽翼從漓洛的身後破體而出，扇動的翅膀輕巧的將漓洛帶了過去。沈青見狀又是一愣，溫和的臉上一抹欣慰的笑意緩緩綻放。
踩在圓形的魔法陣上，漓洛輕舒了一口氣起，低頭打量著腳下的圖騰。這是一個樸質而不顯低調的魔法陣，古老的籐蔓從魔法陣的四周直接蔓延到中央，呈現出了一副四下簇擁的王者形狀。在魔法陣的中央，一朵妖冶的黑色曼陀羅悠然傲立，挺直的枝幹在籐蔓的纏繞之下更顯妖嬈。
漓洛一步步的走到魔法陣的中央，伸手撫上曼陀羅花心處的一處的凹槽，雙眸一凜。下一秒自己手中的碧鸞便深深地刺進了凹槽之中。
「鏘……鏘……」嘹亮的鳴叫從凹槽之中傳了出來，只一瞬便動破了蒼巖所有的屏障，直衝天際。
「這個聲音是……」正與亡靈搏鬥的沐流雙眸一縮，將面前冰冷的生物揮開，往聲源處望去。
「這個叫聲難道是？」凝琴臉色也是一變，轉頭看去，瞳孔又是一次放大。
鳳凰的嘶鳴劃破天空之際，耀眼的紅光沖天而起，映紅了漫天的雲彩，紅霞滿天，像極了那啼血的鳳凰，再次奔襲落世。
火光沖天，森冷的亡靈像是感受到了那熾熱的溫度，一個個消散在了走道之中。幾個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幾眼。
「剛才那是……小洛洛成功了？」燕環飛詫異的長大了嘴巴，不知該說些什麼。
「走。」沐流沉默了片刻，低喝一聲，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人隨即回過神來，全部朝剛才鳳凰啼鳴的聲源處衝了過去。
沈青仰頭看著紅霞燒天的場面，嘴角始終噬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揮袖掩去自己漸漸消失的手掌。劍靈出世之日，便是他功成身退之時。
漓洛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朝著那插入凹槽之後不斷往外溢出火光的碧鸞伸去，握住劍柄的一刻，一股暖意從掌心蔓延到了全身，讓她原先動盪的心好似一下子尋到了依靠，陡然安寧了下來。一點一點的將碧鸞重新拔出，劍身離開凹槽的一刻，更加耀眼的虹光再次包圍了漓洛。
於此同時，鳳照王都露天的密室之中，少年幽藍似海的眸子倏地睜開，緊盯著面前散發出點點紅光的水晶球，在南宮奕期待而驚惶的目光下，淡漠的吐出十六個字來。
「雙星落世，天玥將亂，敕命王女，座下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