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１５１章 扎西德勒 文 / 秋彤

    張潔雖然背著一包東西，但是步履矯健如飛，像一個壯年的男子，幾乎與桑布醫生的步調一致。不一會兒工夫肖雲就被他們甩在身後，起碼有一里路那麼長的距離。張潔不時回頭看看肖雲，見她落在後面這麼遠，隨即在拐彎處停了下來等她。肖雲顧不得擦汗便緊趕著追了上去朝張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張潔看著她道：「我剛開始來這裡也和你一樣……多鍛煉幾次就好了。」

    肖雲氣喘吁吁，她擰開礦泉水瓶蓋猛地喝了幾口，似乎好受了些。

    「把你的東西都給我背著吧。」

    「那多不好意思呀！」

    「沒事兒，出門在外理應相互幫助嘛。」

    「呵呵，謝謝。」

    兩人正說著話兒，桑布醫生不知幾時也倒退了回來站在兩人面前大聲說道：「都給我背著吧，你倆在後面慢慢跟上。」

    一路上，張潔給肖雲大致講了一些這兩年在這邊支教的經歷。她說這邊的教學質量和教學設施都相當低下，課桌都是石頭與木板搭的簡易型。還說這裡由於自然環境的因素一年也難得洗一次澡。肖雲內心又是一陣強烈的震撼，沒想到在這個被邊緣化的藏區還保持著這麼原始的生態，活得這麼簡單而又艱難。在肖雲的眼中，他們活得簡單，似乎無慾無求，似乎只單純為了靈魂寄附在一個肉身飽嘗輪迴的酸甜苦辣來歷煉自身的精神與信仰然後又得到往生；至於說艱難不單是這裡有惡劣的自然環境，同時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醫療也是相當落後的，更別談什麼社會福利了。她沉默著看著張潔的背影不再說話，可在內她心深處卻對張潔產生了一種敬佩之感。

    她突然想起一個學者說過這樣一句話——中國不患物貧而患心窮。

    貌似說得很有哲理帶有一定的普遍性，可似乎說得有些過於偏激了些，俗話說世事無絕對嘛。她認為在這個地方還說這句話，那麼這個人自身的靈魂首先應該是卑微的。生活在這兒的人們雖然物質極端匱乏，但是他們的精神世界是極其豐富的，他們的信仰是至高無上的。在她看來這裡的人們雖然背負著沉重的物資生活負擔，但是這種沉重使他們的生活越貼近大地，而越貼近大地就越貼近本真與實實在在的過活。或許正因為這樣他們的生活是一種最為充實的最具有生命意義的象徵吧。人們如果處在完全沒負擔的情況下生活，很難想像人們的面貌將是多麼的可怕。或許就像書中說的那樣——人在完全沒有負擔下，人會變得比大氣還輕，會高高地飛起，離別大地亦即離別真實的生活，他將變得似真非真，運動自由而毫無意義……

    或許吧！肖雲歎了一口氣，她突然很是喜歡這個原始的很是本真的地方以及生活在這兒的人們。她也崇拜他們的這種生活態度以及對生命的珍視，也很崇拜他們的信仰。她覺得自己也必須有這種信仰。或許在自己具備了這種真正的信仰之後，前方的道路才會好走很多，也才會覺得行走在路上其心境才是這麼明亮寬敞，精神面貌應該是坦然與快樂的。她這麼想著步履驟然輕鬆起來。

    很快到了臧布拉家，新房子正建在舊房子對面的那塊平地上，桑布醫生直接去了工地，看來只需一個月時間就可以完工了。肖雲滿心歡喜，彷彿是自己要住上新房子一般那麼高興。她愉快地哼著歌兒同張潔上了樓，臧布拉的奶奶還是盤腿坐著，那個小孩在一邊兒自己玩耍，只見老奶奶緊閉著雙目薄薄的嘴皮不停蠕動著，應該是在誦什麼經。肖雲看了看，朝張潔笑了笑走了過去也幫著在火堆裡加了些柴禾，這時上面吊著的黑鐵鍋裡冒出些白煙來。

    肖雲不由得問道：「這裡面煮的什麼？老奶奶的孫女呢？」

    「沒有煮什麼是在化雪水吶。待會兒給他們煮酥油茶。奶奶孫女在工地上幫忙吶。」

    「哦，你們學校離這兒近嗎？」

    「遠著吶，起碼也有七八里路程吧。現在剛好學校放假了嘛，所以也來幫幫忙。」

    「那你與桑布醫生認識很久了吧？」

    「嗯，桑布醫生常去我們那邊村裡免費給那些牧民看病。」

    「呵呵，都是好人呀！那你每天來回跑？」

    「嗯，到傍晚我就回學校住了，這裡不方便，桑布醫生是自己帶了帳篷來。」

    「每天來回走這麼多路，那太辛苦你了。」

    「沒什麼，習慣了。」

    「肖雲姐，你怎麼會來西藏？」

    「唉，一言難盡啊！都過去的事情了不說也罷。」肖雲歎了一口笑了笑說道。

    「呵呵。想家嗎？」

    「有時候靜下心來也很想家的，可我幾乎不讓自己歇著，所以想得就少了些。」肖雲說著臉上浮現著幾許恬淡的笑容。她的確把自己弄得很忙碌，經常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來店裡吃甜品、糕點喝咖啡、奶茶，她都要挖空心思想些新花樣，怎麼做得更細緻精巧些，美味些。她想著自己要多賺些錢能幫助更多的人，她時刻激勵著自己並充滿著激情。

    「肖雲姐，你真能幹，我什麼都不會。唉……」

    「你是老師，你可以幫助更多的孩子長知識呀。這裡的人們不是最崇拜有知識有化的人嗎？」

    「呵呵。」

    肖雲忙站起身看了一眼老奶奶身邊的那個小孩子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叫小布丁。」

    「呵呵，糖果布丁。」肖雲說著笑了起來。她從一個袋子裡拿出幾塊自己做的蛋糕對小孩兒招了招手輕聲叫喚道：「小布丁，快過來。

    小傢伙怯怯地看著她，不敢過去。張潔看了看便笑了起來用藏語和他說了兩句，他才開心地跑到肖雲面前接過蛋糕。肖雲以為他會一把餵進自己嘴裡，沒想到小傢伙跑到老奶奶面前塞在了老奶奶的嘴裡，還一個勁兒說著肖雲並不懂的話。老奶奶反覆說的那一句『扎西德勒』她是聽懂了。